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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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地里发了个誓言，非天下最美丽的少女不娶。他原来认为天下最美的是秦淮三美。他确有过人之处，不消一个月的时间，秦淮三美竟然跟他形影不离，如同夫，为了他而远离中原去到关外。

可是，平地一声雷，武林近来传闻秦淮三美已并非天下最美的人，而是和金遽明在一起的蓝慧君最美。

因此他单剑一骑，重入中原。他的目的是打垮姓金的少年侠士，而赢得传闻天下最美丽的少女的芳心。沿途上经过他诸般打听，业已知道姓金的少年侠士与天下最美丽少女的行踪。

在一次江湖中人的聚会里，他声言本月中旬，要在天下英雄面前与姓金的少年一分高下。

时光如白驹过隙，本月中旬只差三天了。岂料，这天黄昏他遇到了慧君。

起先，他并不在意，只觉得这少女黄昏赏游美景，可谓雅人。但是，就在慧君侧身时，他不由为这少女的美丽而大惊，并发出赞美的叹息声。

他极快地将她与秦淮三美暗一比较，他觉眼前的少女是超越秦淮三美的。

她是谁呢？玉面书生迫切地需要知道。

可是他失望了，他所得到的答复，只是少女的沉默。

他孤傲自赏已惯，顿时忘了每个少女所具有的矜持心与自尊心。

他有点恼羞成怒，这个脸是丢不起的，这也是玉面书生初次在女人面前所遭到的冷遇。

他脸数变之后，目光如电，令得慧君再度低垂螓首，只听他道:“今得见姑娘慧世风采，真是小生三生之幸，不过姑娘悭吝芳名，却令小生失望得很”停了一停，他一揽马缰又道:“姑娘但请放心，小生绝非无赖之辈，切盼姑娘赐告芳名，下次见面时，也叫小生好作称呼。”慧君觉得这文静的年轻人也太怪异了，口口声声要问自己的名字，不知他怀着什么心思？她一抬螓首，却见他目光好似有一种人的磁。

芳心不觉一颤，她对他并无恶，他表现的潇洒文静风度，使她先前对他怀有的一股畏意，已开始有微许消失。在他含有微妙磁力的眸子前，慧君几乎将自己的名字口说出。

“蓝”她才说出一个字，就蓦地惊觉，而收住话声。

可是，玉面书生就不同了，他初闻姑娘开口，吐出一声“蓝”字，似乎身子微微一颤。

随即他目光异彩大炽，隐含着惊喜、怀疑之。

“你？你是蓝”慧君一怔，瞧他神似乎对自己甚，她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玉面书生细细再次打量她全身一遍，两肩微晃，人已翻身下马。他身手矫捷已极，当他翻身下马之际，足尖突点地面，身形再度纵起。

蓦地，他发出清脆的笑声:“你就是蓝慧君！”慧君大惊之下，突觉手臂一紧，一只粉臂竟被他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

她一挣未，羞急得玉容红霞陡升。

玉面书生苍白的脸上，出无比的兴奋与豪气的神，急促地问道:“告诉我，那个姓金的少年在哪里？”他宛如寒星的眸子，亦随着这声问话越发显得神光灼然。慧君奋起全身力气，也无法挣他铁爪般的手掌，只急得玉容煞白，一时之间竟给怔住了。

玉面书生显得很动，他急促的声音又自响起:“姑娘，那姓金的少年在哪里？”他象是不能再等待了，迫切地希望跟金姓少年一决高下。慧君急切中，芳心竟然生出微微的觉，她极快地暗忖道:他跟他有仇吗？

不知怎地，她竟浮上一片担心之意。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道理，只觉得她应该这样似的。

慧君睫一眨，情不由已地连摇着螓首道:“我不知道！”此言一出，她竟颤了颤，她突然为自己的情变化发生怀疑。

玉面书生见她不说，也是微怔，随即他似想到什么，忽地长笑一声，带着讥刺的口吻说道:“姑娘说不知道，这样说他的意思是不愿意跟我见个高下了”他故意将“不愿”两字拖得很长，其弦外之音，这“不愿”两字，显然是“不敢”的同义语。

慧君不言，乘他得意之时，倏然运力一撤，一只手臂已挣他的掌握。

她疾退两步，然后才道:“你是谁？为何知得姑娘名字？而且口口声声的要找‘他’。”玉面书生长笑一声，便说道:“哈哈，姑娘与那姓金的少年，目前已成为江湖上人人注目的人物，在下玉面书生虽是个平凡之人，但江湖上人言鼎沸，小生又焉能不知之理呢？哈哈哈”慧君“哦”地一声，想起沿路上遽明曾告诉她，这名闻关外的玉面书生对她怀着某种目的消息，不由恍然大悟。

于是，她由衷地生出一阵反，不悦地道:“原来玉面书生就是你。姑娘早已久仰大名了，不过你要找的姓金的，却不在此地，他已不知去向了！”慧君想起沿路上，遽明施予她的关照、护之情，不由形一凛，再也说不出话来。片刻，慧君急抬螓首，绝代姿容上呈一片坚毅之，说道:“不过，阁下定找他比斗的话，找姑娘亦是一样！”闻言，玉面书生苍白的脸微微变了几变，强装出笑容道:“不必为友代劳，姑娘义举确令在下敬佩不已！”他语调微透酸意，也许他对慧君愿代金姓少年跟他比斗之举，认为他俩情甚深而失望。

他静心思索片刻，剑眉倏挑.两道寒星似的眸子发出阵阵光芒。忽然，他身形微动，快愈闪电，左掌陡出一抓，顿时又将慧君洁白如玉的手臂抓住。

他又立刻觉得慧君手臂温柔细，朦朦的黄昏下亦能看出洁白异常。

他的心神不由为之一，心底顿生阵阵涟漪，一片希冀之念油然升起。

慧君却不同，她一怔之后，羞怒并，口中急切叫道:“狂徒，你敢”玉面书生俊脸红到耳。忽然间他钢牙一挫，骤伸二指，点向慧君肘间手里三里。

但觉手臂一麻，慧君已被点中，再也运不起劲道了，虽然急得连连叱喊:“狂徒狂徒”玉面书生紧咬牙，只装没听见，他幽幽一叹说道:“请姑娘原谅，小生此举实在是不得已只要姑娘告诉在下姓金的行踪，小生也不会这样做的”言罢他脸上呈无限歉意的神。

这些，落在慧君眼里，芳心不由一动，可是她依然娇叱不已道:“不行，不行，快放手，快放手，听到没有！”玉面书生歉然道:“姑娘莫怒，等你将姓金的行踪告诉小生，小生不再为难你”慧君外柔内刚，见他口口声声要找遽明，不肯放手，芳心不悦，怒道:“休说姑娘不知道他的行踪，就是知道，姑娘也不告诉你，你待怎样！”言罢，娇容上是愤恨之，只气得玉面书生一股无名的酸意大升，恨不得立刻找到金姓少年分个高下，看看他有什么强于自己的地方。

他在女人面前如此受窘，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不由尴尬得俊脸大变。

多年来，他接触过不知多少人间佳丽，而这些美丽少女，个个对他都是惟命是从，因此他养成了一种高傲的情，认定天下风惟我独尊。

然而他这种天下惟我最风的心理，今天却受到挫折。虽然挫折他的，是近来被认为天下最美丽而心怀得的少女，但他亦无法忍受这口气。他恼羞之极，剑眉往上一挑，发出清脆的笑声，以发中气恼。

慧君暗地里心中一惊，双目盯在他的脸上，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笑。

玉面书生脸一变再变，最后现出怒道:“既然姑娘执意不肯，小生无可奈何，只有暂时委屈你了”慧君一惊，杏目蕴威凛，怒道:“你待怎样？”玉面书生亦忽然作道:“姑娘若再执意不肯，那只有请姓金的少年自来找人了！”闻言，慧君气得粉脸变，银牙紧咬，若非她肘间手三里被制，手臂发不得力，恐她早已出手发作了。

忽然，她气极之时，想到遽明:他的本事一定很大。她不由说出几句话:“哼，玉面书生，你真没有道理，空负一身武功有什么用。哼，若是金金遽明在此地，看他肯饶你”她提到金遽明时，不由产生难言的滋味。这里她又想到沿途上，自己待他的态度太不应该了。她油然生出一种对不起他的心情。

然而，这觉极快地消失了，她暗想:是他害了爹爹，拆散自己的伴侣，适才又她思及适才那一幕，无形中将那对不起他的念头打了个折扣。

玉面书生却是不同，一股无名酸气使他愤怒异常。他的脸平很少变化，但此时却一变再变，几乎怒吼出声。

他脑子里思虑该对这美丽少女怎样处理。

忽然，他产生一个念头:毁了她！秦淮三美仍然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

慧君那怨恨愤怒的脸，使他的信念更坚。他的手指已如剑般缓缓指向君慧的太杼，这是人体九大死之一，一经点中，非死必残。

慧君一怔，随着他缓缓伸出的手指，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她惊呼一声，奋力想躲开身子，可是，手三里被制，休想动弹一分。

生与死，就系在玉面书生伸出的手指之中，慧君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这一刹那，是她思想最紧张和最忙碌的时候，她又在盼望金遽明及时能够赶到玉面书生星眸神光如电，就在手指距离慧君前不到二尺之处，蓦地加快速度他文雅的脸上，却因即刻间将毁去一个天下最美丽的女人而惋借之。

局势已定，慧君处于绝望之中，只有闭目待死就在这一刹那间，玉面书生突然浮上一个新的念头，可是他的手指已堪堪触及慧君前的太杼死了。心随意动，毕竟他武功有深厚之处。就在这极暂短的时间内，硬生生将他那微已触及慧君间太杼死的手指，猛然撒回。

可是迟了，只听慧君轻声一呼，她的躯体往后倒去玉面书生心底大震，猛地一声自责般大吼，扶住慧君往后倒的身子。

他俯首低视这天下最美丽少女绝世芳容，只见她静静地合上眼皮，呼也似乎停止了。再摸她口，心脏虽依旧跳动，但却微弱得随时都会停止。

玉面书生心慌意，不自觉地落下滴滴泪水。适才的脑怒气，消逝殆尽，相反地他愧疚并，神暗淡。他犀利的眸子轻轻合上，悲哀、自责眼泪却不停地在他眼角挤出，一滴一滴地在慧君的绝世芳容上。

一阵晚风过处，慧君乌黑的细发，飘在他的脸颊上，他却麻木得无觉半晌，他俊脸一阵畜，抬起头，蓦地狂笑出声笑声依然清脆洪亮，但却没有一点悦意在内，就像狂风呼啸，夜枭嘶啼，凄惨到了万分。

夜风飒飒，笑声传出老远。历历不散，谁听到都会不自觉地蒙上一阵寒意。

一缕淡淡的月光，微弱地映照在慧君白玉般的脸上，她是那样的安祥自古以来，红颜薄命，这天下最美丽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殆了吗？

玉面书生凄惨的笑声，引得旁侧骏马“嘶嘶”长啸不已，他的泪水犹如珍珠断线而落。

他正为丧命他手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而哀泣。

半晌，他心绪稍平，目光动处，发现一个好地方。

他平稳地将慧君的体躯抱至一块芳草如茵的平地上，放置下来，他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只见慧君平卧在绵绵浅草上，越发显得娇绝伦，如同仙女般的圣洁、安祥玉面书生神黯然，怔立良久，他自语道:“我应该向姓金的少年致歉，他会悲哀的也许也许他会跟我比斗，因为我伤了他心上人，他不会甘休的”说到“心上人”玉面书生自语的口气，尚掺杂了一点酸意。

“唉，早知如此，我不该布下擂台还剩三天了唉，三天之后，当着天下英雄豪杰之面，我玉面书生能自毁名声吗？”自语到此，玉面书生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他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