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泪常伴向西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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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行走在皖境巢湖滨郊一个小镇集街口上，不期遇上铁竿矮叟陈耕农。

穷神钟离牧高声道:“矮老儿别来无恙乎？”陈耕农不一呆，凝目相望，立时展颜大笑道:“穷老儿！咱们冤魂不散又上了！”钟离牧哈哈大笑，与陈耕农引见各人，逐一介绍。

陈耕农双目一瞪，道:“穷老儿！你还欠我一餐，咱们聚上一聚如何？”五人同奔进一家客栈，辟一独院密室，命店夥叫唤一席酒宴。

席上，陈耕农微叹一声道:“三花追魂等群再度复出为恶，荼毒江湖，陈某不忍见血腥遍野，武林元气即将断丧，乃仆仆来往于武林各大门派中，陈以利害之说，鼓求团结对抗群，怎奈各大门派均持观望之态，如陈某预料不错，数月之后，他们求自保而不可得！”钟离牧眨眨眼道:“矮老儿有何所见，敢请相告！”陈耕农道:“眼前沉寂异常，此是不良的预兆，风闻武林传说百臂上人未死，这种传闻之动机末尝不能稍阻三花追魂野心于一时，但不是一个本解决办法，三花追魂这人百臂上人生前对他异常钦佩，可惜他身入魔道，智计深沉，目前武林之内尚无人可与其相比，他对百臂上人圆寂西归早有所知，我料其此刻必在追查这一传闻出自何人，说不定其亲身出马…”穷神钟离牧抚须微笑口道:“你知百臂上人未死的谣言是何人放出的吗？”陈耕农不-怔，道:“什么？难道是你们放出的吗？”钟离牧微笑道:“只猜对一半，最初散布谣言的，即是三花追魂门下，我等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陈耕农错愕不解，钟离牧含笑说出护送裘飞鹗去鼎湖的经过，继而笑道:“是以廉星耀嘱我等如遇到你，千万不能百臂上人已死的消息！”陈耕农沉一刻，微微叹息道:“裘飞鹗这孩子骨心无一不好，我当时亦存有收徒之意，只以分不开身而予作罢，想不到因缘偶合，深自庆幸廉星耀得有传人，但西江之水难救涸澈之鱼，一年之期为时太久，可惜的是百臂上人一支龙飞令符在滨郊外失落，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不然，龙飞令符可联合九大门派尚有可为！”云康笑道:“那令符是假的。”陈耕农闻言不呆住，翻眼道:“云兄为何知道是假的？”云康笑道:“最初出手抢龙飞令符的是那昆仑小贼沈应龙，但他未得手而被裘鹗抢在手中，当时裘飞鹗不敢现身之故，已知龙飞令符关系不小，稍一，必遭丧身之祸，所以深藏怀中，那知经廉星耀审视之下，那是一支假的！”陈耕农猛拍一下大腿，霍地站了起来，神情动大声说道:“不好！陈某上了那女娃儿的当了，百臂上人鉴人之术果然如神，临终谆谆遗命陈某，这支龙飞令符切不可遗失，需面紫衣神尼，不意在滨镇郊失去，陈某以为是真，并未向紫衣神尼吐，陈某仆仆江湖也是为了追查此事，不料珊儿恶天生，对陈某竟用如此诡诈心术，这女娃儿实在太可怕了，唉…”说此，目光黯然长叹了一口气，又道:“陈某立即要赶去四明山幕云，只怕事情有变！”钟离牧惊诧道:“你是说葛蓓珊会持着龙飞令符驱策各大门派，以遂她私吗？”陈耕农冷笑道:“事情还不至于如此，陈某目前虽未悉知珊儿心存何意，但有一种不吉的预，此事较之三花追魂可怕尤甚！”说罢，匆匆告辞而去。

钟离牧一行饭后亦相继而去，一路揣测武林大势，只觉眼前为各自苟安心理，弥漫整个江湖，不暗暗忧虑。

且说铁竿叟陈耕农扑奔四明山而去，他赶到四明山燕游峰下，眺目仰望，只见云封半峰，峭立苍翠，心说:“赶是赶到了，不知珊儿还在吗？”陈耕农两肩一振“潜龙升天”而起，拔起四丈高下，一个倒翻，扑上登峰小径，随即猿鹤纵，攀上幕云口。

他不停留一劲往内掠去，只见紫衣神尼盘坐于石榻上，两目垂帘一动不动，他犹豫了一下，便出声道:“神尼！老朽陈耕农拜见！”紫衣神尼却如不闻，端坐于榻上丝毫未变，陈耕农不心疑，凝目之下，脑中忽闪起-个不祥之觉，心说:“莫非神尼已遭了暗算？”方一动念，忽闻后通道起了轻微坠落沙石声响，不怒喝道:“是什么人？”身形电，穿入后。

片刻，后忽闪出一蒙面少女身形，疾逾飘风伸出右手在紫衣神尼前“神藏”上点了一指，凌虚鬼魅般又掠出外杳然不见。

陈耕农扑入道，蓦头顶微风掠过，心知有异，塌身扬掌一拂，身躯电转，又疾扑出得前，只有紫衣神尼静静端坐石榻上，其他并无异状。

他不由怔住，心说:“明明有人从头顶掠过，自己一拂之力何等疾诡，尽管对方是一等好手，在此情况之下也未能避过，这人身法这等卓绝，功力超过自己不言而知，但又为何不现身！”鼻中哼得一声，知道追出去也是枉然，遂转向紫衣神尼身前走近，伸手一探神尼前，只觉心脏起伏甚是徐缓，再一翻腕抚向手臂，不呆住。

但触手冰凉，肌冻硬，他乃武林高手，见识丰富，略一沉忖，便知神尼遭人暗算，且是受了一种奇奥点手法，出其不意被制，使神尼周身血脉缓缓冰凝而死，乍看之下，任谁也认为神尼身坐化，不似为人暗算。

他目中进出愤怒神光，暗骂道:“幸亏及时发现，否则再过数月，便成武林一宗千古未有之疑谜了，但紫衣神尼自惜羽，与人无冤，那会有人暗算，莫非是珊儿这孩子为恶作祟，做下弑师逆天罪行吗？

…

她那有如此功力？不是的！”陈耕农心知神尼遭人暗算必然有故，又心悬珊儿遭遇不测，急急往后跃去。

前后共有七间石室，葛蓓珊已是鸿飞燕杳，自然不会留下可疑痕迹，但一踏入贮放山果粮食石室，突发现钱塘渔隐韦飘萍僵卧其中。

伸手反覆一瞧，与紫衣神尼无独有偶，同遭奇异手法点暗算，不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暗道:“一定是因龙飞令符为害，这人察知在滨镇郊获得的乃是膺品，才追踪至幕云，珊儿也遇害了吗？她尸首为何不见？不然，就是被掳而去…”陈耕农不咬牙节齿，决心非侦出何人所为不可，但非得先解救此衣神尼及僵卧在此的人，或可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一。

他目光略向室内扫视一眼，突涌一阵骇然困惑之，原来他目睹山果蔬粮有食过痕迹，分明是韦飘萍食用过，这显然而知韦飘萍被囚此处。

困惑之下，不沉思推敲，钟离牧说及与韦飘萍同时离开鼎湖之后，韦飘萍便赶来四明山，如依时间计算，那韦飘萍当已到达这幕云内至少也有三个月之久。

那么三个月之前，紫衣神尼便已受人暗算，韦飘萍入时被那人发觉，而被那人制住，可疑的是，那人为何不置韦飘萍死命，放在此石室苟延残，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前韦飘萍情状，必是自己入出声呼唤神尼时惊动那人，那人猝点韦飘萍重后才飞掠出。

如推测无错，那人已逗留在这幕云内有三月之久，他是谁？为了什么？

以陈耕农此等老江湖也为之茫然不解，只觉一团雾，越是深入思索越是无从捉摸，反而更茫然。

陈耕农不长叹了一声，有心离开幕云找出这可疑之人，但茫茫天涯，何处可追出那人，他不明了那人动机何在，如说是为了龙飞令符，但得手后大可一走了之，逗留在此内逾三月为了何故？

这一谜团无从测破，即使有心奔驰江湖追寻也是枉然，何况紫衣神尼、韦飘萍两人尚有一线生机，见死不救未免内疚，终身难安，但以本身真力打开此奇奥封闭道，非短短时能做到。

两难相并，衡量之下，还是将两人救治，说不定他们知道那人是谁。

于是，他收起一腔混的心绪，先着手于紫衣神尼，再救治韦飘萍。

口口口口口口时光如白驹过隙，又是金风送，云雁声，万枫呈丹，淡烟疏柳，一丝残照，天凉好个秋。

但武林情势大变，九大门派均被投上一封柬贴，共署朝云公主三花追魂之名，命九大门派掌门人亲身赴衡山祝融峰共商武林大计，以及当年在鼎湖山下拾获之玄玄经一并送去，限期半月，其口气就如是武林盟主。

九大门派当然置之不理，却心中惶急不可言喻，当限期过于半月，青城首遭其劫。

一晚，桂魄斜钩，上清后竹丛中突发现青城十二护法弟子，尸身高悬在竹梢上，内并留有一函说如敢故违，五华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峨嵋、点苍、昆仑、少林，惨案接连发生，这一来武林人人自危，不大为慌，聚相为谋，计议之下，还是联手共拒，宁为玉碎，不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