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郦相国暗添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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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评:盖端生以母病剧辍写,返杭州途中稍加修改,及到杭州后,即为俗事牵累搁置此稿,直至经过十二年之久,方始续写也。呜呼!端生于乾隆三十五年辍写再生缘时,年仅二十岁耳。以端生之才思捷,当亦自谓可以完成此书,绝无疑义。岂知竟为人事俗累所牵,遂不得不中辍。虽后来勉强续成一卷,而卒非全璧,遗憾无穷。至若“禅机蚤悟”俗累终牵,以至暮齿无成,如寅恪今者,更何足道哉!更何足道哉!此十二年后所续写者,即今再生缘第一七卷,卷中首节及末节端生自述其撰著年月及续写经过颇详,上文已录之矣。

再生缘第一七卷第六五回首节云“岁次甲辰二月,芸窗仍写再生缘”及六八回末节云“八十张完成一卷,慢慢的,冰弦重拨待来”则端生自乾隆四十九年二月至十二月,将近一年之时间,仅成此一卷,与前此写作此书之速度大不相侔,斯盖其心身及环境之变迁所致。否则以端生之才华,绝不至如平山冷燕第六回中宋山人之被才女冷绛雪笑为“一枝斑管千斛重,半幅花笺百丈长”者也。(编者按:以下省略)今观第一七卷之文字,其风趣不减于前此之十六卷,而凄凉慨,反似过之。则非“江淹才尽”乃是“庾信文章老更成”抑又可知也。(编者按:以下省略)至其所以未续完此书者,今不易确言。据陈文述西泠闺咏一五绘影阁咏家囗囗诗序云:“婿不归,此书无完全之也。婿遇赦归,未至家,而囗囗死。”陈氏所言此书之不完成,在端生自身之不愿意,其说亦似有理。因端生于第一七卷首节述其续写此书,由于亲友之嘱劝,必使完成“柳姻缘。”其结语云:“造物不须相忌我,我正是,断肠人恨不团圆。”则其悲愤之情可以想见,殆有婿不归,不忍续,亦不能强续之势也。若不然者,此书不续成之故,在端生之早死,或未死前久已病因,遂不能写成,抑或第一七卷后,虽有续写之稿,但已散佚不全,今皆不能考知。(编者按:以下省略)综合诸点推论,陈文述婿不归,不愿续成之说,似甚有据,不可因此叟平好作狡狯,遂谓其说亦出虚构也。(《论再生缘》)郭沫若评:《再生缘》第十七卷是陈端生三十四岁时被人催促出来的,她在煞尾处曾经有所待:“知音我休催促,在下闲时定续成。”可见她受着催促,是有意把书写完。但尽管她此后还活了六七年,而她却终于没有把全书写完。这是什么原故呢?我不相信她就一点“闲时”也没有。陈文述说她自己说过“婿不归,此书无完全之也”也不外是想当然耳的臆测。

诗曰:燮理中外靖,调和鼎鼐国家安。虽报效情难尽,惟有忠心一片丹。

正所谓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之恩,先生以为何如?

中降吉祥,望仙楼外舞鸾凰。大都此瑞为君兆,正应汝,入承恩奉御

啊,郦相贤卿,你是聪明慧黠之人,须知道朕躬之事。

既宽罪重复加恩,可谓贤卿与卿。在相位,手握大权宜正己;做王妃,便当婉顺合君心。拣万死,得重生,须报王家再造恩。况复敕封妃子位,妇人家,嫁夫如此亦为尊。

啊,贤卿,你休违我命。

承恩做贵妃,朕与汝,相亲相不分离。生同室,百万恩情常恋恋;死同,他年灵寝亦依依。柯之木同蒂,比翼之禽影并飞。正室昭何足道,六粉黛总休提。卿如不中在,就在朕,别院行台亦可居。免得昭难为你,她的那,儿烦躁急如飞。郦相贤卿呀!朕心已定不能移,亲自前来一订期。速急在家修饰了,奏上来,开恩待命敕为妃。

呀,正是。你不有相国夫人梁公的令,何不着她上来一见?

朕躬看看貌如何,就与汝,同入帏亦可乎。梁鉴女儿年十九,她敢是,蠢然一物糊涂。三年伉俪同寝席,尚不知,嫁却闺中女丈夫。这还是,梁氏愚痴如草木?这还是,贤卿狡猾会支吾?他时同进帏去,嫁了朕,较胜明堂郦保和。

相国贤卿,可令嫂夫人出堂见。

少年天子说完言,目视明堂笑更怜。郦相一闻如此语,她竟是,漠若浑然不相闻。无惧怯,没羞惭,举止襟怀坦坦然。也不答,效令贵妃从与否?也不谢,恩宽大罪若为言。容庄重,貌安闲,良久抬身对圣言。

谢皇上天高地厚之恩,特宣圣谕。念微臣业重罪深,残敢望重生?

只臣实是少华,易服为男乃着绯。待罪保和丞相职,竟不料,难逃睿监此形躯。既经败坏毋他议,微臣是,原伏天诛待罪宜。敢是圣恩加宠了,乃将,临刑罪恶敕为妃。寒灰复焰终成烬,枯木生华盼望非。旧有姻盟难奉诏,伏惟王命降须臾。容臣妾上陈情表,限臣在,三之中奏衮衣。陛下大恩无以报,臣死后,衔环含血愿为驹。明堂相国言于此,元天子,大笑先生主见迂。

哈哈!郦先生还是这般腐气。

说甚真身是丽君,莫不那,少年子会分身?一个在,荆襄刘氏知风至;一个在,本地云南献到今。又一丽君为宰铺,只除是,分身妖术会人。东平国舅诚何德,一个个,愿荐衾冒丽君。

啊,郦丞相,你要朕宽限三天,明白回奏么?这也使得。

朕躬行下报通融,不似那,暴戾之君一味凶。限汝三天明白奏,不许称,丽君名字表张中。那时朕好从容办,降一道,敕封金书招入。啊,郦保和,你须明白莫糊涂。一表陈情宜婉转,休把那,东平王子认为夫。表张竟号康氏女,只说是,父母年尊子嗣无。因此易妆男子服,仿学那,木兰崇嘏两姣娥。今朝败难蒙混,伏乞天尊赦宥奴。如此说来容易办,方与朕,怜才深意暗相符。若然倔强违君命,管教汝,法纪难逃命无。不但尽将卿弃市,还把你,全家籍没发为奴。龙图父子多丢下,或削官职或远徒。王法无私谁敢救,武宪王,爷儿未必可帮扶。彼时虽死诚何益,遗害全家惨也夫。不若从权依朕论,倒是个,真真俊杰识时务。先生你若思其理,现放着,利害分明共两途。

啊,丞相,朕凌晨冒雨而来,未经进膳,可命夫人出堂具馔。

仓卒之间不必丰,只消备,一馔一肴把饥充。今朝走马冲风至,朕与那,宋祖凌寒访普同。郦相明堂含愠,微晒说,何烦圣眷沛恩隆。虽然同一亲相访,史官们,秉笔终书私与公。宋主所论因国事,吾王所论尽私衷。准臣三当回奏,我皇上,御览陈情一表中。至若敕封妃子女,这件事,愿甘死罪断难从。已为皇甫芝田妇,怎受金书玉册封?待罪保和丞相职,不能为,佞臣狐媚悦天容。夫人何在具肴来,明堂相国遽高呼。房内的,梁氏夫人主意无。一切私言多窃听,只吓得,汗如香雨滴头颅。

呀!不好了?我说小姐为甚么这般光景。

果然出事情来,昨中失了鞋。哪里是,年少内家传密谕?分明是,风天子诉私怀。怜国奇才,易服欺君罪尽开。倒不说,钦赐王亲偕伉俪;反思量,敕封妃子入台。说甚么,尔明令今何在?说甚么,把嫂夫人请出来。奴便登堂恭御驾,君王待,怎生发付与安排?

啊唷,真真可笑!

使君何必问罗敷,可奈罗敷自有夫?花下盟言虽多幻,闺中良女岂模糊?只因小姐心坚执,教我也,怎不跟随女丈夫?云雨巫山空怅望,琴瑟合好属虚无。风天子真狂妄,依你说,嫁朕强如嫁保和!呀!小姐说要夫人具肴,多应叫我备珍馐,并非是,命妄登堂拜玉旒。天子心中无好意,奴岂肯,出头丑不知羞。

咳,怎生是好?

不如竟去告萱堂,备一席,方便华筵待帝王。天子自家呼进膳,难道说,我们不与一羹汤?情痴帝主成何乐?似这等,冒雨而来膳未尝。天子至尊何不足?只落得,饥忍饿为明堂。

咳!我那小姐也好生心狠。

端言不苟从,真个是,浑身是胆舌似锋。甜言词情千种,竟未把,铁石心肠熔一熔。假使一身为小姐,恐不能,这般决绝复天容。

呀,快去具肴来罢,耽搁不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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