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合肥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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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凤坤听完话,面突变,霎时间面
如罩冷霜,忽然他垂着闭目,低声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完话转身自去。
俏丫头望着他消失背影,轻声叹道:“天啊!难道我梅香做错了事…真要如此,这罪恶是百死莫赎了。”她
腹忧虑,无
打采地转回栖燕楼上,程玉玲倚窗殷望,正等得心焦不耐,见她归来,立时趋前问道:“你见着他吗?他是不是答应即离绿竹堡?”梅香点点头答道:“答是答应啦,不过他要见你最后一面,明晚上三更天,他在绿竹堡东面水坝堤畔等你,他说见一面立刻就走。姑娘,我看他讲话神
,凄然
绝,我答应他句句转告,并促姑娘依时赴约。”白燕儿轻皱一下柳眉道:“你好啊!你竟敢替我答应赴约,他还说什么没有?”梅香答道:“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玲姑娘不
紧皱柳眉,沉
不语。半晌,她慢慢向卧室走去,俏丫头知她此时,心中异常纷
,也不再劝她,替她整好被褥,悄然退去。
这一夜程姑娘可以说眼未睫,到天
大亮,才昏昏睡去。
甜睡中忽然被人推醒,玉玲睁开眼,看俏丫头带着一脸慌张神站在
边,急道:“老堡主亲来探病,人已到栖燕楼下…”玉玲急忙装出一付病态,仰身而卧,口中还不住轻微呻
,梅香下楼,接上来老堡主,引他到玉玲
边。
老堡主看女发
枕边,星目半闭,很像有病样子,微微一皱长眉,回头对梅香道:“你暂时退出去。”俏丫头自是不敢违命,只得下楼而去。
老堡主伸手摸摸玉玲额角,问道:“你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一下子会突然病倒,岳凤坤医理深,他说你病况如何?”老堡主问话时,两目神光深注,面
一片肃穆,白燕儿欠身答道:“女儿只是微
不适,并没有什么大病,就是
着头晕心跳,四肢无力,岳相公虽替女儿把脉,但却没有说出病源。”程九鹏看
女面
,除了眉心微微发暗之外,毫无病容。又不发烧,沉
一阵,忽然笑道:“玲儿,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这几年我一直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实在说你比两个哥哥都聪明,正因为如此,我不愿胡
选个女婿,致害你一生,江南武林道上后起之秀,人才不少,但真配得上我这牡丹花似女儿的人,很难找出,我选婿过严,误你年华,选来选去,我心目中看上了两位。”说到里,老堡主停顿一下,看看玉玲反应,见她睁大着两只眼,含羞静听。又继续笑道:“这两人,都算是武林中奇才异土,文才、武功,样样超人。一位就是和你并骑来我们绿竹堡的俞剑英,另一个就是常和你一块儿同出同游的岳凤坤,我知道,这两个人在你心目中很难分出谁好谁坏,我这做父亲的,就不能不做主了…”玉玲刚说得一声;“爹爹,女儿我…”老堡主摇手阻止玉玲说下去,笑道:“你不要接嘴,听我说下去,俞剑英一剑败五鬼,挽救了我们绿竹堡一场大难,并且又揽下
后一场恩怨风波,是我们程家的大恩人,我原意把你许给俞剑英。可是人家一口拒婚,我这做父亲的,总不能
人家非要我的女儿不可…”说到这儿,老堡主望着女儿苦笑一下又接道:“正好在俞剑英拒婚的当天,岳凤坤赶来了绿竹堡,他是风闻传言五鬼寻仇,故而急急赶来,虽然晚了一步,但人家对我们这份心意,也算是天高地厚了。
孩子,岳凤坤人才武学,比起俞剑英并不逊,而且和你也相处很好,爹爹就做了主,把你许给了他,虽然事先没有和你商量,但我知道你一向极为孝顺,想你决不会为此事,使我伤心,俞小侠昨晚深夜离此,临走前我送给他惊虹宝剑,总算稍答他援手之恩,孩子,我看你的病势不算太重,很想早
给你们完成大礼,了去我一桩心愿。”老堡主话说的虽然婉转,但面
却庄重肃穆,一派坚毅,玉玲知父亲
格,明的是和自己商量,其实,是强自己答应婚事,此时不但急辩无益,而且徒惹老父生气,姑娘心里打个转,定了主意,淡淡笑道:“女儿有言在先,这些事全凭爹娘做主,女儿只有遵从二老旨意。”程玉玲答得
快,老堡主心中反而起怀疑,怔望着
女说不出话。老堡主看得出玉玲并没有什么病,装病原因不外避婚,这证明她对岳凤坤毫无
意,现在她
快允婚无非是怕自己伤心,这时,老堡主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迫
女嫁一个她所不
的人。
老堡主有了这层想法,不忍再揭穿玉玲装病的事,以为女屈己从命完全是出于孝心,不由也
动的淌下两滴老泪,不住摇头叹气,下楼而去。
可是他哪里想到玉玲心中的想法和他完全不同!程姑娘的想法,是准备说服岳凤坤让他离开绿竹堡,万一他不听劝告,那只有自己悄然出走,所以他对老堡主提出的婚事,全不争辩,不想老父却误解她出于孝心,屈己从命,几句话,显示出父亲慈天
,说的程姑娘又痛又恨,痛二老年迈,养育恩深,如一旦出走,从此天涯各东西,不知相见何
…恨俞郎薄情拒婚,一件喜事变成了千古大恨,害得自己将要骨
分离…程姑娘越哭越伤心。老堡主什么时候下楼她全然不觉。
再说老堡主,怀
伤离开丁栖燕楼,一个人回到静室那儿出神发呆,他已看出
女心事,俞剑英不但带走了自己送他的惊虹宝剑,也带走了
女的心,给自己留下的只是无穷烦恼。
正当老堡主心情紊的当儿,忽见少堡主程天龙手持一张红简进了静室,他似乎发现了父亲心情不好,侍立身边嗫嚅着讲不出话。
程九鹏看了天龙一眼问道:“你有事吗?”程天龙双手捧简送到老堡主面前答道:“有一位紫衣少女求见,她说拜简必须爹爹亲拆,儿问她出身来意,她坚持见爹爹才肯说明。”程九鹏哦了一声,伸手拿过红简,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末学后进陈紫云拜”老堡主看了一阵,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来历,皱皱眉问程天龙道:“她在什么地方?”程天龙答道:“在客厅待茶。”老堡主点点头离了静室,向客厅走去。
程九鹏步入客厅,果然见一个秀美少女旁案而坐,紫衣短装,背长剑,清丽绝俗,秀逸若仙,只是柳眉愁锁,一脸幽怨神
,她一见老堡主立时起身一福,盈盈笑道:“老前辈名震江南,望播四海,晚辈冒昧求见,有扰清兴了。”老堡主拱手还礼,笑道:“姑娘过奖老朽,实不敢当,恕程某年迈眼拙,不识芳驾。敢问姑娘莅临绿竹堡,有何赐教?”紫衣少女莞尔一笑答道:“晚辈来自荒山绝峰,
寻一位同门师弟俞剑英,闻他息踪贵堡,故来拜访。”紫衣少女说完话,忽的敛去笑容,眉宇间隐现出一丝幽怨,两只圆圆的大跟睛,含蕴着两泓泪水,闪闪发光,深注着老堡主静待答复。
程九鹏听那紫衣少女自称俞剑英是她师弟,看她忧伤神,显
形外,分明是心焦异常,急于早见,这情形看到老堡主眼里,暗想道:“这少女娇美绝伦,世上罕见,和我玲儿可说得上
兰秋菊,俞剑英有这样一个漂亮师姐,无怪他拒婚玲儿了。”心中想着,不觉多望了了几眼。这紫衣少女,正是俞剑英的同门师姊,灵虚上人女弟子陈紫云,她自那天亲送师弟下山,返回排云岭后,灵山绝峰上,只余下她和白猿玉奴,姑娘深陷情海,已难自拔…
灵虚道长自离山之后,也是音讯杳然,不见归来,陈紫云虽得名师嫡授,内外兼修,但她到底是人,不是铁铸金刚、铜浇罗汉,哪受得住这种
神
体双重折磨,渐渐的人逐渐消瘦。
一月之后,陈姑娘怀念师弟已到神失常地步,不分昼夜晨昏,风雨冷
,每天痴立绝峰之顶,发呆出神。
这中午时分,排云岭峭壁悬崖上,疾跃着一黑一白两点影子,不过片刻工夫,已登上千丈峭壁到达云顶,在陈紫云前停下,前面一个身穿破衣,赤足草履,
脸红光,正是八臂神乞桑逸尘,见云儿那付如醉如痴的样子,也不
动了侧隐之心,长长叹口气,说道:“可怜的孩子,你是怎么啦?你那一肚子玄机的牛鼻子师父,到哪里去了?”桑逸尘连问了两遍,陈紫云好像失去了知觉,浑然不理,八臂神乞猛的一提丹田真气,双手一阵互
,掌心中立时透出来丝丝热气,这位风尘怪杰运起他混元真功,口中轻喝一声:“痴丫头,还不醒来。”右掌轻向云儿“天庭
”拂去。
陈紫云一眼看到八臂神乞,只觉似遇到亲人一样,再也克制不住腹幽怨痛苦,立时一下子扑到他跟前,口中只喊得一声:“师叔…云儿做梦也想不到,还能看到你老人家…”话到这里已呜咽出声,人却盈盈跪倒,抱着桑逸尘两条腿放声大哭起来。
只说得出一句:“师叔,他…他走了…。”人便晕了过去。
桑逸尘看她粉面惨白,毫无血,心中油然而生怜悯之心,摇摇头叹口气,暗想道:“什么事,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折磨成这个样子…”八臂神乞
叹声中,抱起了云儿娇躯,把她送回房中。
陈姑娘悠悠醒来,双目含泪,闪动着大眼睛,脸带戚楚,桑逸尘坐旁边急得抓着一头蓬发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再不说可真要把我老叫化急死了,穷师叔刀山油锅全不怕,可就是见不得人家眼泪,云儿,你讲吧!天大的事我老化子一手独包,是不是你那牛鼻子师父给你气受?”陈紫云摇摇头答道:“恩师待云儿情如父女,我这一生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他老人家怎么会给我气受。”桑逸尘又摇着一头蓬发问道:“既然不是你那师父给你气受,倒真使我老化子有点糊涂了,难道说还有别人敢上排云岭来捣不成?”说这里,桑逸尘猛然想起了义子俞剑英,立时又转口问道:“怎么,你师父和英儿都不在山上,他们哪里去了?”云姑娘一听桑逸尘问到英弟弟,骤觉着一阵伤心,眨眨大眼睛,泪滚双颊,答道:“师父老人家月前离山,到哪里他没有告诉云儿,英弟弟得师父行前面谕,在师父走后第二天,也下山了…。”桑逸尘见云儿提到剑英时
伤神
,心中忽的恍然大悟,再忆起过去灵虚道长说过二小情孽纠结的话,仰面一阵大笑后道:“云儿告诉我,你这病是不是为想剑英?”这句话问的实在有点使人难堪,陈紫云嗫嚅着答不出话,但她知道桑逸尘的脾气,不坦白告诉他,他就不会管,良机不可错过,错过抱恨终身,绝峰茅舍中又无他人,说出来也无妨碍,陈姑娘心里打个转定了主意,立时点点头答道:“英师弟奉恩师令谕下山,云儿送他数十里外,我…我担心地初涉江湖,毫无经验阅历,万一有了危险,恐怕无人救援,故而忧心成疾,师叔!他要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再活下去…”话到这里,八臂神乞已完全明白,又一声哈哈大笑接道:“你这孩子怎么会这样糊涂,你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云儿摇摇头道:“师父没有令谕,云儿不敢擅自离山。”八臂神乞桑逸尘皱皱长眉,沉
了一阵,才说:“这么吧!你跟我一起下山,将来你牛鼻子师父如果追问,穷师叔出头承当。”说完话,他仰面打个哈哈又道:“老化子说做就做,你今夜好好的养息下
神,明天我们一早下山,你师父百转还魂丹,旷世奇品,服一粒管保你一夜复元…”云儿一听说八臂神乞带她去找剑英,心中暗自高兴起来,眨眨眼笑道:“师父留给云儿灵丹两粒,我自己吃一粒,还有一粒送给师叔吧!”桑逸尘笑道:“好孩子,你倒给师叔灌起
汤了,你牛鼻子师父这丹丸确有起死回生之力,练武人服用之后,足可抵一年功效,不过穷师叔还不需要这个,你留着将来再用吧!”陈紫云见他不要,勉强反而使他生气,也就不再说话,取出灵丹服了一粒,闭着眼躺在
上养神。丹入咽喉立生妙用,云姑娘只觉着一股热气免费四肢,不知不觉中昏昏睡去。
醒来时已到第二天辰时时候,全身困倦随之全消,陈姑娘打起神走入厨下,尽心张罗着做了几样拿手好菜,又烫了一大壶灵虚上人特制佳酿,手捧酒菜进了师父打坐静室。
八臂神乞桑逸尘正坐灵虚上人松木云上调运内功,见云儿送来酒菜起身笑道:“惭愧,惭愧,我这老化子沾了义子的光,好孩子,你辛苦啦,坐下来一块吃。”陈紫云含羞笑道:“你老人家可不要这样说,云儿哪一次对师叔都是尽心伺候。”桑逸尘坐下去,抢酒过来先喝一大杯酒才笑道:“少在穷师叔面前卖乖,老化子走了一辈子江湖,难道还能在
沟里翻船?不错,穷师叔来一次排云岭都累你烫酒做菜,不过可都没有这一次做的细心,我老化子吃过了不赖帐,踏遍天涯诲角我也得找到你师弟。”说过话,他立时大吃大喝。云姑娘有心曲意奉承,挽壶筛酒,伺候身侧。
八臂神乞酒足饭,立时带陈紫云下了排云峰。经过打听,听说同一个叫白燕儿的并骑江湖,二人来到绿竹堡外,找了个客栈住下,桑逸尘夜探绿竹堡,把俞剑英在栖燕楼上的经过
了个一清二楚。但他不敢把实话告诉云儿。
桑逸尘一回到客栈,陈紫云急不可待地追着问道:“师叔,他是不是在绿竹堡中…”八臂神乞皱着眉答道:“穷师叔白跑了一道,未见到英儿。程九鹏在江南武林道上,算是久享盛名人物,我不能遍查人家深宅内院,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过一天你以晚辈身份,亲往晋谒程老堡主,查询剑英是否息踪绿竹堡…”说完话,桑逸尘拂袖而退。
陈紫云自认识桑逸尘以来,从未见过他这种脸,想了半天,才想出自己只顾追问英师弟是否息踪竹堡,连句师叔辛苦的礼貌话也没有说,难怪使他老人家
到不悦,姑娘心里很觉过意不去。
第二天姑娘起身,跑到桑逸尘房中去请安问好,一进门见卧室里多了个身躯修伟的老和尚,月白僧袍,白袜芒履,慧眉善目,一团和蔼,只是两眼中神光如电,看风标威仪,即知是得道高僧。
陈紫云还未来得及给桑逸尘请安施礼,八臂神乞已开口笑道:“云儿快过来见过你悟师叔,他和你师父虽然僧道有别,可是数十年
称莫逆…”云儿听师父常提过悟
大师,不等桑逸尘说完话,立时抢前一步,拜伏地上说道:“晚辈陈紫云给师叔请安。”和尚合掌当
还了半礼,笑道:“灵虚旧友,世外奇人,女弟子果然不凡,贫僧久居边陲,廿年未返中土,想不到他真的破格收徒了。”桑逸尘接口笑道:“你这老和尚在昆仑山住了廿年,怎么又跑了回来,是不是过不惯那种清苦生活啦?”和尚摇摇头笑道:“来年正月十五,是嵩山少林寺百年一度的院会,凡是出身少林门下的人,不管僧俗,凡是立过门户收过弟子都得参加。藏经阁开坛祭祖,清理百年来少林门人是非恩怨,是否有背弃祖师遗训戒条的地方,贫僧虽然离开嵩山少林三十年,但这种遗规圣典,还不敢不去。”大和尚说这里,店伙计已端上酒菜,悟
禅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现在掌门方丈,是老衲入门师兄,此次派人万里传讯,命老衲赶回嵩山本门,协助第二次门户清理工作,书中略述及本院中几位长老,挟技离山,结伴另创门户,屡违掌门令谕,并勾结官府和几位江湖妖人,事关少林门户存亡,老衲自不能独善其身,因而又返中原。”桑逸尘点点头答道:“近年来武林中,似乎崛起一股
恶之气,隐伏
天杀机,灵虚道长数度隐语暗示,可惜我老化子浑然不觉。现在听你一说,这次武林中空前劫难,发动时
就在眼前了。”两人饮酒论江湖,纵谈武林形势,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可是站在一边的陈紫云,却听得焦急异常,她怀念英师弟,恨不得
翅飞入绿竹堡中,探明他是否息踪此堡,但两位老人谈兴正浓,她自不便催促桑逸尘带她同去,尽管两位老人谈的都是武林道上即将发生的惊人变故,但云姑娘仍然是听不下去。
八臂神乞不是没有看出来云儿心神不宁,但他不愿让大和尚知道俞剑英在绿竹堡中闹的一段经过,所以他对云儿失常情态,看见装做没看见,给个不理不问。
大和尚不知底细,自然没法子追问,灵虚上人女弟子,也用不着他多管闲事,何况还有个武林怪杰八臂神乞和姑娘走在一道,因此大和尚虽也看出云儿怀有心事,但人家不说,自己实不便出口盘诘,就这样差
错,错过了云姑娘和师弟会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