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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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人若命衰，连想找个能好好死的地方都是那么难！

奇奇凄苦地趴在泥地里，头上身上沾了嗒嗒的泥巴，连嘴里都灌了泥水。身下，她选了好久的最佳自杀地点——深山老林里据说每年都会跌死几个人的峡谷——竟然干涸了。

好吧，谁让她跳下悬崖的时候不敢睁开眼，死都不怕了，竟然还恐高。这下人没死成，两条腿斜在淤泥里，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显得非常可笑。

奇奇试图挪动手臂，却发现肋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用看医生也知道一定是肋骨断了，她倒是很想摸一摸到底断了几，会不会是她的幸运数字三？

身上喜气的红锦缎衣早被山石撕裂了无数道口子，泥水一点点渗进衣服，山风一吹，真是冻死人了。

好像嫌她还不够惨，天突然诗意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能帮她把脸上的泥污洗掉确实不错，不过这山里一下雨就会山洪暴发，这下真的把她规划好的计划全盘都打了。

好吧，原本她只想死得凄美壮烈，就像古时候无数贞节烈女，为了对抗不公平的社会，纵身一跳，成就千古芳名。可现在看来只好乖乖等着被洪水卷走，运气更好的话，一时半会她还不会马上死掉，真的要慢慢享受凌迟处死那种慢慢煎熬的滋味了。

老天爷待我真不薄啊！

奇奇忽然笑了起来，可惜喑哑的声音被泥水呛了一口，转瞬间变成可怕的咳嗽，那断掉的肋骨可真是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死神快来吧，让她快点解吧，她好累，好冷，好饿…

奇奇静静地趴在泥泞的河谷底端，咳嗽已转化为轻轻的呼和不断的颤抖，仿佛放弃了一切生机，意识越来越飘离自己，整个世界变得懵懵懂懂，连刺到心里的寒冷似乎也不那么强烈了，这是不是所谓的灵魂出窍，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要死了？

“奇奇，奇奇，你是妈妈的小宝贝，一定要幸福，幸福哦！”那些声音，奇奇微微动了动手指，仿佛想驱赶什么，那些常常在梦中喋喋不休的声音又来了…

“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

“扫把星，扫把星，洛奇奇是个扫把星。”

…

“我…不…是…。”

“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我…不是。”

“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我不是！”奇奇倏然清醒过来，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到达地狱，但是浑身上下依然存在的疼痛、寒冷，还有雨点不甘寂寞地轻打在她身上，将她彻底地扯回现实。

“瞧瞧看我们找到了什么？”一阵轻笑传入奇奇的耳膜，是那么怪异，即使在这充了雨声的鬼魅森林里，它也显得那么清晰，那是一个沙哑低沉不带一丝快意的声音，尽管它听上去在笑。

“主人，我们要不要救她？”另一个声音响起，惶恐而小心翼翼。

“为什么？”那声音像刀子，切开雨幕。

“呃…她好像快死了。”

“那就死吧。”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与不屑。

“可，可是——”

“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收起你的同情心，对于自己要找死的人，我们不该妨碍她。”

“但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也许…”另一个声音讷讷地住了嘴，似乎生怕惹怒这个被称为“主人”的人。

没有回答，山谷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除了越来越大的雨拼命地拍打每一片树叶，整个森林隐隐在咆哮，从山顶倾泻下来的泥水渐渐汇聚起来，奇奇身下的河似乎活了起来，预期中没有出现的河水终于浅浅地没过奇奇的脚踝，将她的身体轻轻托起，除了那深扎在淤泥里丝毫不能动弹也已毫无知觉的‮腿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