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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声音。

“赖光,”那声音的主人说,“你随我出来一趟。”——此时仍敢在他的主人面前这般称呼他的,恐怕也只有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源义平了。

鬼切大半个身子蜷在被炉之下,内心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从前他虽跟着主人肃清过族内对主人不利的势力,也与这位大人有过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对峙,却从未像如今这样紧张过。

结底,他从前只是一把悉听主人发令的、强大的刀,只需听命于主人便是完成了使命。而如今,偏偏到了他的主人和长老们不再针锋相对时,他又似乎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刀了:他成为了下任少主的孕育者,一个像怪物一样的、会怀孕妊娠的男人——而这个事实令他无法克制地羞

下意识地,鬼切深深地低下了头,像一只渴望早些钻回窝的花栗鼠一样,尽力把自己缩成毫不起眼的一团。

但他的主人似乎偏偏是要和他对着干。

他低着头,只看见他的主人仍是慢条斯理地剥着柑橘,掰了一小瓣晶莹透亮的橘瓣,像是故意一样递到了他边。

“怎么不吃了?”鬼切还处在想要立刻钻入地的强烈羞中,低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被炉桌上棉桌布的花纹,脸颊热血上涌,哪里顾得上吃什么柑橘。他的主人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如同逗宠物一般去挠他的下巴,道:“张嘴。”门外站着的源义平十分刻意地咳了一声:“赖光——”

“义平大人言之事,上次见面时我已是一清二楚了。”源赖光不咸不淡地道,“至于我的想法——自然是和上次一样。”

“……这可不是儿戏,我和其他长老都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橘瓣被强行进鬼切嘴里,源氏重宝涨红着脸,苦不堪言地看着他的主人饶有趣味地剥着第二颗,“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罢。”令人倍尴尬的沉默顿时笼罩了整个和室。

鬼切被夹在这份尴尬之间,全程僵硬得不敢动一下,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凭主人掰开他的嘴,像是给宠物喂食一样一片一片地投喂柑橘。

这几近折磨的沉默终于以源义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作为告终,而鬼切也终于长吁一口气,鼓起早已麻木的腮帮艰难地咽被了一嘴的柑橘瓣。

“不好吃么?”

“……好吃。”

“那怎么看你一脸苦相?”

“并非如此,”鬼切将涨红了的、滚烫的脸颊贴在被炉桌上,闷闷地道,“只是主人亲自给鬼切剥皮,让鬼切不免有些惶恐。”他的主人似乎是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

“此话倒是有理,”他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给我剥皮罢。”源氏重宝眼见终于能借机从被亲密投食的羞赧中恢复过来,忙不迭地低头剥了一颗柑橘,恭恭敬敬地呈在主人面前。

源赖光却只是挑起眉头盯着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沿:“鬼切,我可不记得曾把你教成这么个没有眼力见的样子。”鬼切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颊这下便又开始泛红了。别无他法,这可怜巴巴的刀只好屈从于主上的威之下,掰了一枚橘瓣递到源赖光边。

他心下隐隐有些苦恼地想着,主人莫不是因着觉得逗他有趣,故意这般戏他罢。

然而懵懂的刀自己都未曾察觉,此刻他脸上所展的,是前所未有、发自真心的笑容。

与主人朝夕相处的时光自然是苦闷当中少见的甘甜,但这般妊娠孕育之时,从来都是九分难捱一分期许——更不必说,眼下距离预定的产期愈发将近,鬼切所受的苦楚较之从前更是不降反升。

他从前自是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若论痛倒不一定会较之从前略胜一筹。只是孕育的苦楚更在于其经久不断,反反复复;无论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是遂了腹中胎儿的愿,那脾顽劣的小家伙必会不由分说闹腾起来。

他的主人早和他讲过,若是实在疼痛,不必为了矜持礼数一忍再忍,便是喊出来了也无妨;不过自然,遇上这般格刚烈的刀,这话每每总成了耳边风。

所幸源氏家主早就料到有这一着,也有更好的法子来应对这刀的顽固与执拗。他自来睡得很轻,即便鬼切只在深更半夜因为疼痛难耐翻来覆去,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听见几声轻响便能清醒个七八分。

他的刀疼痛之时有个一成不变的习惯,那便是双手握拳用指甲用力掐掌心,他对这个倒是从很早前便记在了心头。于是他便轻而易举地掰开了鬼切的左拳,一与他十指相扣,将他颤抖、冰凉的掌心用拇指慢慢摩挲——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刀的掌心密密麻麻地散布着数十个深及肌理的指甲印,温热的血迹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源氏家主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鬼切的手指仍在颤抖着,分明是想要缩回,却被主人不由分说地扣押在手里。他无可奈何,一半脸埋在枕中,小声地问道:“您知道离生产之还有多久么?”

“据医生所说,应是不足三周了。”

“那样便好,”鬼切虚弱地了口气,试图恢复平的语调,“生产之后……鬼切便不会再因这些琐事叨扰您了。”

“你真心希望如此么?”鬼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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