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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遣助理去送一送。雅间内冷清下来，他返回桌旁端起没喝完的一杯茶。

“怎么样？”曾震啜了一口。

瞿燕庭披上大衣，说:“和胡导聊天受益匪浅。”曾震问:“只甘愿聊聊天么？”瞿燕庭捏着襟前唯一一颗纽扣，力道渐大，指甲泛起白，声音却很轻:“老师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好好考虑。”曾震说，“我知道你师父找了一些体制内的老帮菜出来，她想为你铺路，但她铺的路你真的愿意走么？”瞿燕庭将扣子扣好，回道:“师父为我铺的是无数编剧梦寐以求的路。”曾震笑起来:“小庭，何必跟我嘴硬。”他放下茶杯，指腹沿着杯口摩挲，“今晚这顿饭，聊的半个字跟编剧有关么？你喜做编剧还是导演，在你跟胡导对话时全写在脸上了。”瞿燕庭握着围巾，说:“喜是最无力的东西。”曾震问:“为什么？”

“老师，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瞿燕庭平静地说。

将围巾搭上脖颈，他绕一圈，如同给自己套上了枷锁:“我为什么不做导演，老师不是最清楚么。”曾震的手指停在杯口上:“恨我？”瞿燕庭没承认，也没否认，语调蕴了嘲讽:“我喜做导演，但喜不等于可以得到。我接受了这么多年，难道老师还没接受？”曾震看着他，眼神趋于冷淡，似慨似责怪地说:“你啊，太倔。苦出身的孩子，乖一点子才会更好过，当初——”

“老师。”瞿燕庭打断曾震的话，“茶凉了，该走了。”曾震好整以暇地穿外套，终于提及心照不宣的话题:“急什么，还有约？小心被拍到。”厢房外的长廊缀着灯，陆文一路随服务生绕过来，被带去瞿燕庭的包厢，步伐稳重，其实内心慌得颤。

服务生指前面的窗户:“瞿先生他们就在东厢房，等下请您稍等，我先进去打声招呼。”一拐弯就要到了，陆文紧急扒住廊下的一柱子，说:“那什么，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服务生道:“厢房内有洗手间，很方便的。”陆文硬着头皮继续走，怎么办，万一瞿燕庭是谈公事、见合作伙伴，被他杀出来搅局的话……靠，都怪严志国，出的什么馊主意！

眼看走到了门口，陆文挣扎道:“哎！我想烟再进去！”服务生说:“不好意思，清宵堂不可以烟。”陆文迅速借坡下驴:“不行，我烟瘾特别大，巨难受的，我出去一再进来。”话音未落，东厢房的雕花门后迈出一道身影，瞿燕庭垂眸拐上走廊，面冷清得像残夜里的一弯月。

一切都晚了，陆文屏住呼:“瞿老师……”瞿燕庭闻声抬眼，看到陆文后愕然地定住。雕花门板晃了晃，曾震落后两步也走了出来。

陆文震惊得头皮发麻:“天哪，曾导！”第70章此时的局面大大超乎瞿燕庭的预料，他像一台锈掉的机器，杵在原地僵硬得作不出反应。

服务生看碰了面，便说:“这位陆先生——”瞿燕庭被迫回神，捕捉到陆文眼中细小的闪烁，他勉力保持住镇静，阻止服务生把话说完:“我们认识，你可以去忙了。”陆文恰好站在一盏灯下，震惊的表情未收，将瞿燕庭和曾震一并看着，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曾震叼着一支烟，没点燃，却像烟时轻眯着眼睛。他走近两步，直白地对陆文上下扫描，面貌，身材，比例，如同审视镜头前试镜的演员。

随后，曾震漫不经心地说:“小庭，不介绍一下？”瞿燕庭机械地挪开一步，说:“这是陆文，我那部网剧的男主角。”陆文的惊讶转换为动，他竟然误打误撞地遇见了曾震，双手从口袋里拔出来，说:“曾导您好，我叫陆文！”曾震夸赞道:“小伙子，真人比上镜更帅了。”

“啊……谢谢曾导。”陆文被夸得头晕，“没想到居然会遇见您。”曾震笑起来:“是啊，这么巧。你也来清宵堂吃饭？”陆文快把自己来的原因忘了，视线朝瞿燕庭飘近，底气不足地回答:“听说这儿不错，我和朋友一起来试试。”曾震依然笑着，问:“网剧再有几天就要播了吧？”陆文“嗯”一声，虽然明白曾震关注网剧是因为瞿燕庭的关系，但他忍不住兴奋，也有点紧张:“不知道播出后成绩怎么样。”曾震意味不明地转向瞿燕庭，道:“我相信小庭挑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瞿燕庭一直沉默着，闻言回道:“我不负责选角，是导演挑的他。”陆文稍怔，他许久没见过瞿燕庭面无表情的模样，没听过瞿燕庭公事公办的语气，有点无所适从。

倒是曾震解了围，笑道:“放心吧，你很讨瞿编的喜。”陆文说:“我也很敬重瞿老师。”长廊前方绕来一个人，是曾震的助理，送走胡庆他们返回来。曾震把手包往助理怀里一扔，夹下嘴里的烟，说:“小庭，用不用送你？”瞿燕庭道:“我开了车。”

“好，那路上小心。”临走，曾震最后瞥向陆文，“小伙子，有机会再见。”陆文遐想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