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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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总难免赔上眼泪；被一个人着，也总会赚到他的眼泪。与被的时候，谁不曾在孤单漫长的夜晚偷偷饮泣？我们一再问自己，是什么啊？为什么要上一个让我掉眼泪而不是一个为我擦眼泪的人？他甚至不知道我在泪。

每个小孩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不都是放声大哭吗？到了离开的那天，幸运的话，会有人为我哭泣。可是，那一天，我也许已经看不到了。

出生的那天，我不会记得我哭过；死亡的那一刻，我也不会看到谁为我哭泣。这红尘中匆促的一生，惟独途中的眼泪是我看得到的，是我会被这份深情打动，会伸出一双手去为他抹干眼泪的。是那些为我哭过的男孩，使我明白情的甜与苦涩、寂寞与荒凉。我带着眼泪来，也带着眼泪离开，我与这世界，两不相欠。

火，未许重燃男人常常有一个幻想，就是希望可以跟那个他无法忘怀的旧情人再相一次。

第一次，因为格不合，大家黯然分手。他一直没有忘记她，许多年后，两个人重逢，那份觉原来还没有消失，他战战兢兢地再跟她谈一次恋。

火重燃的初期，大家都努力做得比上一次更好。偏偏因为太努力，却反而无法尽情去。

他尝试改变自己，她也尝试迁就他，两个人难得再一起，大家都害怕会失败。只是，格本来就是不可以改变的。他是一只猴子，虽然穿了人的衣服。但始终还是按捺不住搔。他一搔，她就埋怨:“你始终没有改变。”他心里想:“其实你也没有改变。”温馨的子过去之后，老问题又出现了，从前没法解决的问题，今天依旧没办法解决。原来，他们从来都没有为对方改变。

如果没有重逢，没有再走在一起，也许，她会在他的回忆里留得最久，他会刻骨铭心的记着她，会幻想和她再一次。然而，当他和她有机会再走在一起，幻想却破灭了。这一回，他很清楚知道，他和她本是不可能的。第二次再分手，他也不会像上次分手之后那么她。

火重燃，只能使一段旧情无法永恒。

曾经深深着的那个人常常有读者问我记不记得所有我写过的故事。怎么说呢？就像往事，也像故人，有些我记得，有些我没记得那么鲜活了。

人老了，记忆也会随之老去，蓦然回首，你也许会惆怅又糊地问自己:“我是那样过一个人吗？”然后你知道，那样痴心的，再也不复还了。

靶情有时是依靠着回忆来滋养的。记得当初那么幸福甜，得那样死去活来，所以才会拖延着一段已经不再幸福的关系，骗自己说:“会变好的。”只是，回忆也有耗尽的一天。就像《再见野鼬鼠》故事里的邱儿，着青梅竹马的区晓觉，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变了，已经不再她了。

着一个不你的人，是很卑微，很卑微的。含笑饮毒酒，也得为一个值得的人。他值得的话，那壶酒虽然很烈很苦，喝下去却也是甜的。他不值得，那壶酒便是劣酒，只有笨蛋才会含笑灌下去。

但是，一个人要卑微到什么程度才终于看到自己的卑微？又要耗尽多少回忆才会发现手上已经没剩多少回忆可以用了？到底要卑微到什么境地才肯清醒？又要耗掉多少回忆才肯放手？

曾经深深着的那个人，俨然是土旧地，宛若故乡的一片山河，浩瀚尘世，普天之下，你只晓得这个地方，全然看不到它早已经成了荒芜。直到一天，终于死心了，幽幽地转过身去，才发现背后一直也有另一片山河。于是，所有的卑微都终结了，即使那壶酒是甜的，以后也不见得会为任何人含笑饮毒酒。我们从来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深情。

早失恋早好突然发现，失恋好像是离我很远的事了。

就像成名要趁早，失恋也要趁早。是早失的早好。早失的恋，可以趁着还有大把青的时候再恋；或者不停的再失恋。直到一天，当你有些年纪了，失不起恋了，只有恋或不恋，已经无所谓失恋。

失恋、失身和失意，假如必须选择其中一样，你会怎么选？难选的吧？也许，你终归还是会选择失恋。失恋原来并不是最坏的啊！

当然了，早失恋不一定能够再找到新的恋，失恋后，也许一直遇不上喜的。假如真的是这样，也还是早失恋的早好，难道四十岁才初恋，然后四十五岁失恋吗？那真的是要了老命啊！

可不可以不失恋？可以是可以，不恋就可以不失恋。

每一次恋，也有一半机会成功，一半机会失败。我是个悲观的人，总觉得是失败的那一半机会比较多。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走在一起，如何能够走到地老天荒？太不容易了。直到一天，失过恋了，吃过苦了，遇到另一个人，终于明白缘份也是要珍惜的，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掷青，也终于知道怎样去迁就和包容一个你的人。那么，失恋的机会也就相对少一些。

假如终归还是孤单一个人，那也不算是失恋，那只是人生。如此而已。

再见也无言y与女人有一段十年的苦恋，那时，他已婚，她未婚，她无名无分地跟他在一起。他不能离婚，他子儿女需要他。为了逞强，她说明不会嫁给他，叫他不用离婚。

“你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她对y说。

y的子开始怀疑他们，女人为了继续跟y在一起，毅然嫁给了一个男人。

他们一个背着丈夫，一个背着太太，继续来往。年深久，女人渐渐上了她本来不的丈夫，为了离开y，她毅然与丈夫移民到外国。

女人移民以后，生了两个孩子，过着平静的生活。y在失去她之后，才发现最的是她，但他不敢叫她回来，他付不起这个责任。

这一年，y到国外出差，会在她住的那个城市转机，他约了她在机场见面。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她带着两个孩子匆匆来到机场餐厅跟他见面，两个人相对，千语万言无从说起，今生今世，已经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了。

我问他:“最后一次见面是漫还是伤？”y吃吃地苦笑:“我和她见面的一个小时里，有四十五分钟，她是忙着喂两个小孩吃东西，然后就是叫他们不要四处跑？”这就是人生吧。

旧情人与老人长大和老去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人在失去了一些青之后才终于明白格是不会彻底改变的，惟有时间与际遇会改变我们生活在世间的方式和我们对许多事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