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单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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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才是家庭的主心骨,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一个家。但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要她还是她?这是一道永远的单选题。

1余小凡与婆婆在一起的生活,从第一天开始,便充了波折。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她和孟建两个人住的时候,一直都觉得太过宽敞,可婆婆一来,却让她觉得整个屋子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撑了,得她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顺畅呼的空间。

余小凡尝试寻找一条与婆婆和谐共处的路,但林建旭表面客气,所作的一切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余小凡,孟建最需要的女人究竟是谁,换言之,也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究竟是谁。

第一天晚上的夜半惊魂记只是一个开头,从那天开始,余小凡每天都生活在无数的难以置信之中。

从厨房开始,林建旭将家里的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变动过了,余小凡心的沙发套被换成了另一种颜,窗帘也是,大部分东西摆放的位置都与过去不同了,家里又多了许多东西出来。林建旭很干净,但却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不喜扔东西,所有有用没用的杂物甚至原本要被丢弃的物品都被她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有次余小凡打开厨房里的某扇橱柜门,居然有一整叠塑料扁盒落了出来,全是超市里买来的装冷冻食品甚至是装豆腐的一次塑料盒,照余小凡的习惯,这些塑料盒必定是在启封的当时就被丢弃的,是以突然看到这一大堆塑料盒,就算它们都被洗得干干净净叠在一起,也让余小凡大吃了一惊。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在余小凡眼里本就是垃圾的东西,全被婆婆收得好好的,越积越多,很快就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填了。

这些生活习惯上的事情也就罢了,最让余小凡无法忍受的是,婆婆对她和孟建私密空间的随意进出。

在余小凡看来,虽然与婆婆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作为夫,她和孟建至少该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简单说,至少他们的卧室应该是完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但林建旭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继第一天晚上进入他们的卧室之后,林建旭几乎隔三岔五就会在半夜里推门进来,看看儿子的被子是否盖好了,卧室的窗有没有留一条透气,儿子会不会冻着或者热着,余小凡忍无可忍之下锁了一次门,第二天就发现婆婆一清早红着眼睛坐在客厅里,明显是晚上哭过了,而且哭了很久,这样一来,锁门睡觉就成了一件不尊重婆婆生活习惯的事情,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除了半夜时不时被婆婆关心之外,余小凡每天回家,都会发觉自己早上铺好的被子已经被婆婆按照她的习惯重新叠过了,单也被拉得一丝都没有。余小凡原本有睡前看书的习惯,看完就把书在枕头边上,到晚上发现书已经被婆婆拿走了,她再问婆婆去要,婆婆就指指书架,还状若随意地说“白天我闲着无聊翻了几页,小凡啊,你都结了婚了,怎么还看那些小姑娘看的言情小说啊?里面七八糟的,现在出版社出书前也不审审,这搁在过去,都算黄小说了吧?”说得余小凡脸涨得通红。

而孟建只要在家,婆婆就必定不离开他三步以外。孟建坐在客厅看电视,婆婆一定会坐在儿子身边,时不时为他切个苹果或者削个梨什么的,甚至孟建到卧室用电脑,婆婆都会跟进去坐在一边,而她所坐的位置,就是余小凡最喜的那张扶手椅。余小凡无法当面请婆婆出去,想来想去,索吃完饭就坐进房间里,没想到婆婆跟着孟建进来之后,直接在他们上坐下了,一个房间里坐了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其中坐在上的那个还是自己的婆婆,让余小凡顿觉天旋地转。

林建旭对自己的儿子,只能用无微不至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甚至当面批评过余小凡没能把孟建的衣服都洗干净,并且让他自己洗自己的内衣。余小凡才想开口,婆婆已经在她面前将儿子的内亲手洗了,且晾到了台正当中,这件事让余小凡当场落下影,以至于上之后一看到那条内就开始反胃。

两个月的时间,让余小凡充分明白了婚前妈妈所说的那番话。

她记得自己的妈妈说过“你知道他们家的具体情况吗?你知道他妈是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吗?你知道他妈当年为了让儿子出国把家里唯一的一套房子卖了,一个人住单位宿舍一直到现在的吗?你跟这样的婆婆抢儿子,有好下场吗?”她还记得妈妈说人做什么都是要有回报的,孟建的母亲多年煎熬,一直都没有再嫁,这样的付出,究竟要多少回报才能够填平?

问题是,这回报不单是由孟建一个人付出的,他结婚了,这回报当中就必须有余小凡的一份,余小凡不是孟建,他从小被母亲照顾惯了,他习惯了母亲整跟着自己,习惯了母亲将一切有用没用的东西都收在家里,习惯了母亲进出自己的卧室,可余小凡不一样啊,余小凡不习惯这一切,非但不习惯,并且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对自己的生活到绝望。

这绝望不但来自于婆婆的所作所为,更多地来自于孟建对她的态度。

她想不通,明明是同一个男人,明明是她最悉最亲密的丈夫,她觉得自己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手心中的掌纹,却在婆婆来到家里之后,变得那么陌生。

在余小凡如同过去一样,将自己的委屈与不一古脑地说给丈夫听的时候,孟建却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给予她及时的鼓励与安,只要问题涉及到他的母亲,他就变得毫无耐心并且易怒。令余小凡益发地到在这个家庭中的孤立无援与绝望。

孟建也有他的烦恼。

能够最好地照顾母亲,让母亲安享晚年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他幼时丧父,母亲就是他最亲的亲人。母亲瘦弱的身躯支撑一个没有丈夫只有幼子的家,这是多么大的勇气?尤其是他出国那年,原本因为家里的境况他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了,没想到母亲一声不吭地卖了房子,将钱送到他手里,然后便一个人搬到卫生所的宿舍里去住了。

他拿着那笔钱,就像是拿着一块烙铁。卫生所的宿舍里是什么条件?夏天热得发烫冬天没有暖气连厕所都是公用的,他出国前去过一次,当场眼泪都要下来了,想给母亲跪下的心都有。

孟建在德国六年,一次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别的学生还在欧洲各处旅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地开拓任何可能的赚钱渠道,他是学校里打工最多学习最好的亚洲学生,所有的导师都对他印象深刻。毕业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国,而是留在德国著名的化工公司工作,一直等到他觉得创业时机成的时候才飞了回来。

孟建在德国留学以及工作的时候,几乎把自己赚到的所有的钱都寄回国内要母亲搬出宿舍住得好些过得好些,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母亲嘴里应承着,却一直都没有用过那笔钱,一点一点都替他存着,在他回国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又拿了出来,一分不少地到他手里。

他在上海稳定下来之后就想将母亲接到身边,但是母亲自有固执的一面,执意要在卫生所做到退休为止,他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只好由着她。

对余小凡,他是真心喜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娶了她。结婚的时候他也快三十岁了,正是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余小凡格可温柔,虽然是独生女,却并不娇纵任,与他妈见面的时候气氛很是融洽,没想到这一切在母亲搬进他家之后都变了味道。

诚然,作为一个有常识的男人,他也知道婆媳之间的相处是永恒的难题,他也没有想过余小凡能够与自己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亲亲热热如同一对亲生母女。他的想法是,只要大家能够和平共处,就算婆媳两个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慢慢适应彼此的。

没想到从他妈妈进家门的第一天开始,他原先的想法就成了美好的幻想,余小凡完全不能接受婆婆到来所带来的一切改变,并且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她的不适应她的委屈她的难过她的伤心,而他的母亲也一样。

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女人虽然还没有当面起过冲突,但全都在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向他施,要他解决无数明里暗里的问题。他一个大男人,夹在母亲和子当中,受够了夹心板的滋味,情绪又怎么好得起来。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母亲有些地方做得让余小凡觉得不太能接受,但那是他妈!生他养他,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辈子的妈!余小凡从没有见过当年他们母子俩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时候,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有房有车还有自己的公司。如果说余小凡他的妈妈之间有了矛盾,必须得有一个人受点委屈让点步的话,于情于理,于他的内心深处,那个人一定不能是他的妈!

余小凡与婆婆之间的矛盾,终于在沉默中渐渐演化成一场拉锯战,最后爆发成一场烈的争吵。

事情的起源其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发生在一个家庭中的争吵,往往都源于这样在外人看来本不足为道的小事情。真正令争吵双方爆发的原因全在平里的积月累中,从这件小事追朔开去,那些在过去的子里被隐忍的被抑的被无限度地克制下来的点点滴滴不与龌龊被一条不起眼的导火线点燃,最终上升成一场烈的对抗。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矛盾是能够被劝解的,因为引发这场争吵的本原因如同一团麻,充了死结,谁都不可能将它们一一解开。

林建旭是十一月的时候来到上海的,几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随着气温降至冰点,年味也渐渐浓起来,眼看着又快到了农历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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