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行在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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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一對面,蘇家。

夜半,李雁鴻起身上廁所,發現蘇櫻的牀上空空的,書房裏的燈還亮着。自打方天林不告而別之後,蘇家一下冷清了許多,小鴻怕蘇蘇寂寞,便從烏圳搬了過來與她同住,天林那張牀現在就是她在用着。宋曉冉週末從華大返家,也會有一留宿在此,三姐妹同房,牀上夜談,那天必是開心的子。

從洗手間出來,小鴻眼睛,還是推開了書房的門:“蘇蘇,時候不早了,快睡吧。”蘇櫻聽到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原來她並不是在看書呢。小鴻見她手裏拿着一個破舊的信封,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哦…是表哥以前寫給我的信…”既然是私信,小鴻也不便看,知道她是子久了,實在開始想念他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也不知道這冤家,現在到底在哪。

見小鴻姐不説話,知道她也與自己心意相同,所以連安的話都説不出口。蘇櫻又低頭看了眼那信封的裏層。

櫻兒,生快樂。等着,我們廣一見。

這封信她已經存了3年。

五月將至,眼看着我的十九歲生要到了,我在廣一的子也沒剩下多少。表哥,你能趕回來麼?快些回來吧,櫻兒實在想你…

“別看了,睡吧,”小鴻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明天週末,曉冉也回來,我們仨一塊兒去蘇鎮,看你小表妹去吧?”想着那粉的丫頭,蘇櫻的心情好了一些,可也不忘耍貧嘴:“瞧你着緊的,不就是小姑子麼,現在你拍她馬,她也記不住啊。”被這小妮子笑話慣了,小鴻也不着惱:“哪是我着緊,實在是那孩子討人喜歡,你和曉冉不也歡快地要命?你織的第一件衣服,不就是送給她的麼?這才天呢,那衣要什麼時候才用得上啊?也不怕你姑姑笑話…”蘇櫻撇了撇嘴反駁不上來,小表妹確實可愛,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看着就跟件寶貝似的。而且靈氣十足,慣會認人,所以她們幾個從她年初出世起,為了讓她記住她們的臉,跑了好幾趟了。

“茹晴那丫頭確實長得好看嘛,我也不想多管閒事給她織衣裳,明知道自己織得不好,可偏偏手都停不下來…”她那心情小鴻自是理解,應聲道:“真羨慕你姑姑,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來…”

“還不是姑姑和姑父的基因好,其實小鴻姐你不用急啊,反正表哥的基因也不差,嘿嘿…”見她又拿自己調侃,卻是説到自己的心傷之處,小鴻的眼神落寞了些,心酸得差點掉下淚來。她強自笑了一下:“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別明天曉冉來了,你還賴牀。”看到小鴻神有異,又想起表哥之前對她説過的那番話來,蘇櫻在心中問了句:方家的媳婦,就真的那麼難當麼……蒙山一帶,這裏土地荒僻,山中的農户們大多很窮苦,是並不多見的落後區域。陸家村的村民們這奔走相告:張神醫要來俺們村了,明就到!

張神醫其實並不是什麼在醫學界享有盛名的杏林聖手,傳聞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落魄青年。

他隨身就帶着一個醫箱,徒步奔走七鄉八里,會看的病也不多,拿手的是骨科,對跌打損傷更有絕活,對些骨質疏鬆的老人家來説,確實有用。

難得的是他收費極為低廉,不要現金,只要管飯即可,而且鄉民們不用支付出診費,他就會自己跑到村裏來開攤公診。

他輾轉多地,連在此類通不便的山村僻壤之間,僅靠一‮腿雙‬,給沒有醫者看顧的村民們帶去希望和温暖。因此,他每到一處,四面八方便會傳播開來,靜等他表明下一站。若是這處的病人大體醫完,他就會再次上路,並且不忘告知此處的鄉民,他下一站的落腳地。為的是此間等他走後,若有急病,也可去尋他下落。

民間對這種善人最為推崇,雖然此類地方通不便,消息閉,但他的聲名卻是遠播四方,越傳越玄乎,直把他傳成了會起死復生妙手回的神醫。

半個月前他到了蒙山附近,陸家村的老老少少們就一直盼着他來了。有幾個生有老寒腿的,尤其是着急,因為聽聞這張神醫,行血推拿自有一套,治這老寒腿有高招。因此,每便喚家中小的去外打聽,張神醫到底什麼時候到咱陸家村,也好早做準備,殺雞宰羊地備些孝敬。

這天總算曉得了他要過來,既是有了確切消息,村民們自然彈冠相慶。第二,一早便有人在村口等了,一直等到晌午也不見人。想想也是,馬家村離這兒好幾百裏地,坐車都要大半天工夫,豈是一天能到了的。

要不是張神醫不喜坐車,村裏早就派人用騾車接回來了,如今卻是乾等着着急。

“來了,來了!”也不知哪個小孩眼尖,看見山口走進一人便高聲叫喊。一時附應者無數,老的少的羣情高漲。那些姑子媳婦個個瞪大了眼睛瞅,想看仔細這傳聞裏貌比潘安的張神醫到底長啥模樣。

她們也不懂潘安是誰,就知道是個很俊的後生,鄉里鄉親的傳聞,也就是説張神醫長得好看,比馬家村村長那三丫頭還俊俏。陸家村的婆娘們卻是不盡信的,三丫頭那是什麼人?一千六百里蒙山出了名的美人!上門求親的媒婆都把她家門檻踩爛了,比她還好看?這世上有這種人?還是男的?

那道身影走得不急不緩,待近了一些,有人説道:“好像不是張神醫…”總算有個見識廣的看清了,跺了跺腳:“嗨!是個行腳僧!看他手裏,還拿着缽呢不是!”啊?張神醫沒盼到,盼來個化緣人。一眾鄉民頓時氣,村長看着大家氣餒成這樣,心想讓張神醫來了瞧見不好,有生怠慢,於是發話讓各家都回去等消息,這裏派人守着就行。

那行腳僧頭戴斗笠,一身灰袍,風塵僕僕。走得近了,奉命留守的二柱子才看清那身段不像和尚。

行者對他施了一禮:“阿彌陀佛,請問施主,此處可有人家信佛?貧尼尋一歇腳之所。”二柱子看着她那張臉,嚇得都呆了,結結巴巴道:“有,有…陸英她家就信佛…她信佛,就,她家就在村口進去左首第三間…”

“多謝施主。”行者與他別過,向那户人家走去。

二柱子看着她的背影還在怔怔地出神,好半天才唸叨一句:“媽呀…可算是見識比三丫頭漂亮的人了…居然還是個尼姑…莫不是山鬼吧…人咋能長那麼俊涅?”越想越怕,他也顧不得守着張神醫來了,趕緊上村長家報信去。

那尼姑叩開陸英家的家門,道明來意,便被禮敬入內。隨即她為那陸家老太太講經,她那孫女也在一旁聆聽。

此户人家實為孤寡,只有一個六旬老太和她十多歲的孫女,陸英父母早逝,是她一手把她拉扯大,家裏吃穿用度還要靠鄉民們救濟。但老太最是信佛,有苦行僧到此,她自當禮待,就算自己捱餓一兩頓,也要湊活着給這尼姑備些齋飯。

那尼姑正在專心誦唸,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呼喝,陸英便去應門。待那大門打開,便見屋外聚了不少鄉鄰,圍着她家的房子,帶頭的正是村長和二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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