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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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點綠的碎沫,娘就會氣得跺腳,爹則事不關己,慢慢悠悠地湊頭去看,然後扭頭對晚芸説啥事也沒有。在爹説啥事也沒有的時候,娘已經拿着小鏟過來了,順道無情地將爹往旁一推,怒氣衝衝道,別影響我做活。然後一塊一塊的苔蘚皮將隨着廚餘一起混進豬的飼料裏。

苔這東西,在晚芸的記憶裏,沒有那麼醜陋。她爬上過廢棄的小樓。只有她一人。因連樓梯都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狀,一踩上骨頭嘎嘣脆得響,她還不得不搬來架梯子。現在她爬進羅府的手藝,都是當年的童子功。小樓裏的灰塵鋪天蓋地,風一吹,形成各種旋兒在空中。樓面暗沉,屋頂已腐朽完畢,碎裂的瓦落在二樓上。二樓地板的縫隙極大。晚芸也怕摔下去,於是只能跪在上面雙手輕輕撐住地。殘瓦上是弧狀的青苔,很像無數人染了的睫。晚芸心情好時,會覺得這一層,那一層,遍佈整個二樓的青苔都是彎月褪下的陳皮。月亮是黃的,但是什麼東西在變得無用後不會變質呢。她當年覺得很美。懸空,墨綠,荒涼。一切的一切。

晚芸緩緩地走過去,她腳底像踩了棉花,她察覺到今外頭陰氣沉沉,陰得彷彿是掉金漆的佛像臉。佛像都是草梗和灰泥堆的,不會有人不知道吧?她的手觸上牆壁。牆頂上落下一滴混濁的水,水珠劃過被刀收割過的苔蘚,一路放大着灰綠,一直留到她的指縫間。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苔,似乎非要看出什麼神秘不可。

“要下雨了,而屋頂還是漏的。”晚芸最後一無所成地仰頭看着那個碩大的缺口,“不過,這樣也好,該來的總會來。”那時羅浮正在廚房裏生火熬粥,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生起火來,搞不清水量多少,只能伺好時機,一點一點加進去。她聞到一股淡淡的焦味,但攪動一番滾燙的甕,沒有發現褐黃的米粒,“奇怪了。”羅浮喃喃低語,“哪裏出錯了。”

“你的鞋面濺上火星了嗷。”晚芸從羅浮肩膀那探頭下去看,笑嘻嘻的。

“啊!”羅浮叫了一聲,立馬跺腳。火星在小風中旋即熄滅,只在鞋子布面的青蓮繡花上留下幾點焦黑,像幾隻小螞蟻。

“你什麼時候醒的?”羅浮臉動得通紅。

“剛剛。”晚芸鼻子,“我怎麼還聞到一股藥味。”説罷,轉角朝廚房那頭看。

羅浮又手忙腳亂地跑在她前頭,“差點忘了!藥還在爐上呢。”晚芸看着羅浮手忙腳亂,甚至直接抓起手抓柄,嚇了一跳,吼道,“燙啊。”羅浮果然被燙得一靈,摸住自己的耳垂。

晚芸順手逮了個濕抹布,將藥壺從火爐上拎起來。

“我的腦子真是養魚來着。”羅浮懊惱地拍拍頭,扭頭又衝晚芸笑,“我晃晃腦袋,都是魚拍兩岸的聲音。”在過濾藥渣時,晚芸隨意問了一嘴,“怎麼還有參須,我得了什麼病,要這麼好的藥?”羅浮身形一頓,顯然諱莫如深,“身子虛,總得吃點好的補藥。”她看着藥湯從壺嘴出。

“可我總覺得這些都像是在吊命時,才喝的藥。”晚芸嘴快。

“別亂説。”羅浮起身,將藥渣往門外倒。

晚芸看着羅浮的背影,認為她可能哭了。

她們打算在窟窿下擱一個木盆積雨。

二人站在窟窿下反覆打量,也環視了幾圈周邊,沒有任何儲水的容器。

“那我們得時時刻刻盯着了,不然盆滿了,我們也不知道,屆時就要遭殃了。”

“我來盯着吧。”羅浮自高奮勇,“我睡眠淺,容易醒,又不容易睡着。聽説是很大的雨,雨打在硬瓦上,我八成本來就睡不好的。”

“必須輪才行,不然你會被累死。”

“不要,你去休息,我可以的。”羅浮不依。

“羅浮,我到底是怎麼就病了呢。明明應該是我照顧你的,怎麼一夜就變成了你照顧我?”在羅浮去柴房找盆時,晚芸突然問。

“我們是彼此扶持的,誰生病了就照顧誰。今天你生病,可能明天我就病了。”

“那我是生了什麼病?”晚芸試探着詢問。

羅浮不答,蹲身摸了摸木盆底,顧左右而言其它,自言自語一般,“我覺得這個盆會漏水,它的縫是開的。”

“那你要上街新買一個嗎?”

“嗯。”羅浮點頭,“順道找一找有沒有修瓦師傅。也不知怎麼回事,找了很久沒有找到,不明白這裏的人,是不是屋瓦從來不破。”

“也許別人只是覺得我們來路不正,不肯給我們修罷了。”晚芸捂嘴咳嗽了一聲,“常梁周邊有二十四個小鎮小村,他們也許很快就會找到這裏。要是我身體好些,我們現在就可以再走遠一些了。”晚芸滿懷歉意地看着羅浮,“對不起。”羅浮避開晚芸的眼,只站起身説我要上街,你在這裏等我。她説這話時,一眼都不敢看晚芸。

羅浮一去去了半個時辰。

晚芸洗淨碗筷後,手掌濕冷,無所事事地站在水槽邊發了一會呆。她當下腦中空無一物,回到卧房也是發呆,出去散散也是發呆,她情願一動也不動地發呆。她蹲在水石槽邊兒,雙手抓住石頭邊緣。她以前家裏也有這樣很原始的水槽,夜裏會有蛞蝓爬上來,不會很多,大概四五隻。她年少無知,摸黑摸到過一隻,那噁心粘膩的觸,嚇得她喉嚨發緊,轉身跑去廚房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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