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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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一上午的時間,像是走過了整整七年。
李思澄是翟楊的大學同學,研究生更和翟楊在同一個寢室。
從他口裏,翟玉得知了他的弟弟在他不知道的那七年裏,究竟是怎麼過的。
小到半夜夢魘喊哥哥驚醒,開燈枯坐到天亮。
大到為了網上的一張照片,跑到一個相隔幾千裏的城市找人。
李思澄説,有時候他們好好地走在路上,翟楊會突然丟下一句:“我看見哥哥了”,然後失蹤,這種情況發生了無數次。
最長一次,翟楊快三個月才回來,回來時失魂落魄,整個人瘦得了相。
長期曠課加曠考,差點被退學。
一千個相似的身影,一千次都不放過,在酒店門口等了一天算什麼,他曾經在一個商城門口守了十四個升
落。
——就是這樣,翟楊就是這麼和他重逢的。
對他來説是意外,對翟楊來説,是必然。
李思澄是背過一整本牛津詞典的人,記憶力好得可怕,細節詳盡,像在翟玉眼前重演了一遍。
——翟楊上天入地找了你七年,再找不着你,我看他就要進神病院了怪不得李思澄這麼説,翟楊這種行為模式,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翟玉渾身沉重無比,仰面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為什麼?他一直以為,自己離開後,翟楊會恨他,然後刻意遺忘他,最後真的忘了他。
畢竟他和翟楊的父親做了那樣的事,無法更改,無法原諒。
人對於自己痛恨到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是懷着淡忘的心態去掩埋的,不是嗎?
自己就會慢慢地被翟楊埋進一片荒土,他自有他的天地未來開花結果,而自己蝕骨銷容,死在歲月淡漠裏。
因為翟楊已經成年了,不再需要他,也不用他保護,離開他會過得更好。
事實也證明了,翟玉七年後看到翟楊的第一眼,就是這麼想的。
這是我弟弟,他長成了我希望的樣子。
不,比我希望的樣子還要好。
而翟楊呢?對過去七年他輕描淡寫,對李思澄口中這些經歷隻字不提。
只是想要自己,想跟自己在一起。
不迫也不要挾,強壓隱去所有極端暴戾,只留一水温柔克制,安安靜靜地守着他過
子。
翟玉心中酸澀難當。
我把自己在翟楊心裏的分量,想得太輕了。
七年陰翳結成死結,如今的翟楊,我怎麼才能救得回他?
…
……他撐着地板站起來,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浴室洗了個澡,把自己扔在牀上,空調開到最低,裹着被子睡了。
翟玉睡得不太安穩,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
他夢見那天晚上,自己從家裏離開後,翟楊突然打開房門,瘋了一般找他,不停哭喊着哥哥不要扔下我。他衝到馬路上,被一輛過路的車撞飛,然後一輛接一輛的車駛過,一聲不吭被碾得血模糊,自己剛走過去,那團血
便陡然成了現在的翟楊,天翻地覆間把他按在牀上,怨毒地問他,為什麼只有我不可以?
血滴滴答答地掉在自己臉上,眼睛裏,眼前的畫面便成了一片血,一個身影窈窕的女人從那片血
裏走出來,翟楊放開他,摟着那女人接了個吻,微笑着問他:哥哥,我已經結婚了,你滿意了嗎?翟玉定睛一看,那女人的臉上全是
糙針線的痕跡,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縫補拼湊出來的,是自己的臉。
翟玉猛然驚醒。
一身冷汗。
口十分沉重,他低頭,小白窩在上面睡得正香。
怪不得會做噩夢。
翟玉把小白抱到一邊,看了眼手機,上面是寵物醫院發來的提醒短信。
小白該打疫苗了。
其實疫苗晚兩天再打也可以,不一定非要今天去。但翟玉就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他一靜下來,就窒息得透不過氣。
彷彿千頃重壓負身。
隨即就是漫長的抓貓時間。
貓這種動物,好像能看透人的內心,你看它一眼,它就知道你要對它做什麼,再輔助以物品,比如貓包。小白一看見貓包就聯想到出門,一想到出門就聯想到醫院,一想到醫院就聯想到打針,打針就要挨疼。
所以,貓包等於挨疼。
小白屬於典型的窩裏橫,出門慫得要命。在車上的時候,趴在副駕駛座上全身癱軟一動不動,閉着眼睛神似一個黑的
絨靠墊,到了醫院更是任憑醫生
,要不了幾下就把針打完了。
離翟楊下班回來還有一段時間,翟玉愁眉緊鎖,開着車亂逛,小白懨懨地趴在後座睡覺。
不知不覺間,到了給翟楊租房子的那個小區附近,翟玉突然想起翟楊還有一些書在那放着。
行吧,順便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天太熱,不能把小白留在車裏,他一併帶上了樓。
翟玉進門打開燈,一片漆黑,這才想起上次走的時候直接關了電閘。
是翟楊關的,下手幹脆利落,帶着一種再也不用回這破地方了的愉快表情。
他翻出來一個紙箱子,找到翟楊的書,整齊堆疊進去,又四處看了看,確認沒有什麼東西遺漏,走進卧室,提起放在牀上的貓包——空的。
他仔細一看,貓包上的拉鍊被扒開了。
“小白?”牀底下傳來一聲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