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過陰人——周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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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起周寡婦,周家的大媳婦兒,以前在我們村,那可是一個名人,因為她會過陰,據村裏的老人講,她過陰説的事兒還準的。

所謂過陰,就是去到下面,幫忙找到別人去世的親人,然後讓那親人上她的身,解一些上面活人的問題。

其實那周寡婦以前就是平常的一個婦人家,她那過陰的本事是在她丈夫去世後才有的,至於怎麼有的,她本人諱莫如深,村裏人也只是聽到一些傳言。

那傳言是周家二媳婦兒,還有周家的姑娘講出來的,説是在他家周大周寡婦的丈夫頭七那天晚上,周寡婦不知咋的,就竄回了自己的那間西廂房。

周家沒分家,一家七口人是擠在一起住的,原本頭七家人應該回避,但沒地方去啊,就只得空出了那間原本是周寡婦兩口子住的西廂房。

可週寡婦那天就是神叨叨的在半夜竄了回去,原本睡了的家人是不曉得的,直到挨着她睡的小姑子起夜,才發現了嫂子不在身邊。

小姑子一開始也並不在意,想是嫂子也起夜了吧可到她出了屋子,剛準備去茅廁解決一下的時候,卻被忽然傳出的笑聲嚇了個半死。

畢竟是大哥的頭七啊,那笑聲在安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的嚇人,當時那周寡婦的小姑子才14歲,哪裏經得住這樣嚇當即就尖叫着跑回了屋。

一家人就這樣被醒了,全部跑到了院子裏,這時院子裏倒是沒有笑聲了,但是卻傳來了一個女人咕嘰咕嘰的説話聲兒,也不知道在説個啥,仔細聽也聽不清楚,就知道是一個女人在説話了。

周大去了,週二就是屋裏的白了就是一間卧室,人走進來一眼就可以把整個房間看個清楚,週二當時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他半跪在地上,還在做着站起來的動作,只是頭抬了起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看清楚了整個西廂房,能看不清楚嗎此刻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正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他的嫂子,也就是周寡婦正背對着他,只不過她雙肩抖動,笑聲很是開心。

原本這樣的場景是不足以嚇到週二這個漢子的,他之所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是因為他嫂子此刻的姿勢非常的怪異,頭歪着,身子斜着,像是靠在什麼東西上一樣更奇怪的是桌子面前有2張條凳,嫂子就坐在其中一張上,按説一個人坐是要坐中間的,不然條凳會翻,可她就坐在條凳的邊沿上,還紋絲不動。

週二的嗓子發緊,也忘了站起來,只是半跪在地上,他有些想出去了,這場景太詭異了,可是面前的是他的親嫂子,大哥才走,他不好不管啊。

努力的了2口唾沫,週二鼓起勇氣喊了一聲:“嫂。。嫂子…”喊聲有些結巴,另外因為太緊張了,喊出來的這句嫂子竟然是顫抖的,可週二自己沒注意到。

他這一喊,周寡婦回頭了,回頭的時候她是帶着笑容的,在昏暗的油燈下,這笑容咋看咋詭異,嘴的2角向上翹着,眼睛眯着,就是臉上的2塊卻是僵的。

覺就像是個泥塑的雕像似的“看,老二來了…”周寡婦盯着週二説到,那眼神非常的凝聚,給人的覺就像是隻夜晚的貓在全神貫注的盯着啥雕像一樣。

一瞬間,週二的眼眶就湧上了淚水,這是嚇的,他不是傻子,他清清楚楚的聽見嫂子説了一個看字,看給誰看而且嫂子那個聲音,週二説不上來,按説人的聲音再平靜都有股子生氣在裏頭,所謂生氣也就是指人的情緒,可嫂子那聲音就純粹只是聲音,那時沒有啥電腦,否則週二就能準確的説出,那聲音很像電子合成音了。

此時的週二起來也不是,繼續跪着也不是,往前不是,也不敢往後,只是覺得脊樑柱那一竄骨頭生生的發冷。

忽然,盯着週二的周寡婦就不笑了,那表情瞬間就變得平靜到詭異,只是那眼神有些兇狠,她説到:“出去,別打擾我們,你不能進這間屋子。”週二不答話,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本已經不敢説啥了,人害怕到極致,不是竭斯底裏的憤怒,伴隨着大吼大叫,就是沉默,那種沉默是一種想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潛意識。

週二面對的是他嫂子,他憤怒不起來,就只好沉默。

站起來,轉身,週二強自鎮定的走出西廂房,可後背發癢,那是一種被什麼東西盯上之後的覺,但他哪兒敢回頭,只得腳步發軟的朝前走,剛跨出房門,就聽見吱呀一聲,身後的柴門自己關上了。

“媽啊…”週二立刻喊了一聲娘,眼淚譁一聲就了下來,接着就快速的跑了起來,無奈腳步發軟,剛跑幾步就跌了下去,但他哪兒敢耽誤片刻立刻手腳並用的朝着不遠處站着的家人奔去,那連滾帶爬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那聲媽叫的周太婆一陣心疼,墊着小腳,緊跑了兩步,趕緊去扶住自己的兒子:“我的兒啊,你是咋了嘛”

“媽,我覺得。。覺得我哥他回來了啊。”週二眼淚都來不及擦,就喊了那麼一句,剛才那種情況除了解釋為他大哥頭七回魂了,還能解釋為啥“我的周大啊…”聽見這話,周老爺子忽然拍着腿就嚎了起來,許是聽見兒子的魂回來了,不悲從中來。

這頭七回魂夜,真的是一家都不安生,雖説念着是周大回來了,可因為周寡婦説了一句不要打擾,加上真是有些害怕,一家人一夜再也沒邁進西廂房。

這就是周家人傳出來的周寡婦的事兒,説起來也真是懸乎,只不過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的村子,哪個村子沒有幾個詭異的傳説更加乎,更加解釋不了的事兒也多了去了,人們議論了一陣,也就沒當回事兒了。

也就在這事兒發生不久,周家就傳出了周寡婦會過陰的本事,一些人先是抱着試試的想法去看了看,卻沒想到這周寡婦還真有些神奇,這過陰的本事還靠譜,過了2年,不僅臨近的幾個村都知道小灣村的周寡婦會過陰,連鎮子上都有人慕名而來。

在這件事兒上值得一提的有三點。

第一是周寡婦在周大頭七之後就恢復了正常,聽説當天早上就從西廂房出來了,還給全家人準備了早飯。唯一就是她從此多了個病,那就是打嗝,一分鐘能打**個嗝,那聲音怪怪的,第一次見她的人基本都會被嚇到。

第二就是周寡婦強烈要求家裏的人把西廂房的窗子給封了,那窗户朝着院子外,採光好,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沒病的人誰會理會這要求啊可那夜之後,家裏的人總對周寡婦有種莫名的敬畏,周寡婦要求,那就趕緊做了。最後不僅封了窗子,連門上都罩了厚厚的黑布簾。

第三就是在周大去世5個月後,周寡婦生了兒子,關於這個村裏人倒是沒説閒話,傻子都知道那肯定是周大的遺腹子,村裏還有老人説,怪不得周大頭七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定是知道他有了兒子,拋不下孤兒寡母啊。但不管咋説,這周寡婦憑着過陰的本事,和兒子在村子裏過得很不錯,連帶着周家人也受到了接濟。

如果不是那場運動的開始,周寡婦也許會做這行做到老,憑着這些收入,供兒子上學,工作,娶媳婦兒,但歷史豈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轉移周家人現在被嚴密的監控了起來,特別是周寡婦,更是好幾個人盯着,本再不敢提會過陰這回事兒。

不管周家的子過得咋樣,可是我家的子確實是有些愁雲慘霧了,一切還是因為我。

我的身體並沒有好轉,儘管在我出生的第三天,我爸就把我包得嚴嚴實實的,借了驢車一大早就把我帶到了鄉衞生所,但那裏的醫生並沒看出來我有個啥病。

最後那醫生只是告訴我爸説:“這孩子大概有些營養不良,回去好好補補也就好了。”連藥都沒給開。

在回來的路上,我爸心情悶的,説孩子營養不良,不能啊,我媽在村子裏不説是吃得最好,保養得最好的孕婦,那也比絕大多數的人家好了,生個孩子咋能營養不良比村子裏最弱的嬰兒都弱的樣子。

我爸想不通,可還是選擇相信醫生,畢竟去請周寡婦只是最壞的打算,不好害了自家人不説,還得害了周家人。

回來後,我爸就琢磨着給我進補,我媽沒有,我爸每天就去鄰村一個養牛的家裏些回來,用家裏的糧食換,不僅是,我爸還專門跑去鎮子上的供銷社,花大力氣了些啥營養品,反正是想盡了一切辦法給我進補。

那時小孩的條件是萬萬不能跟現在的小孩比的,就我這待遇已經是村子裏的獨一份了,不要説啥營養品,就算每天的牛,很多孩子也不要想,那個時候的孩子,如果沒吃上媽的,大多都是米糊糊喂大的。

因為給我進補,家裏的子過的緊巴巴的,爸媽為了我自然是沒有怨言,更讓人動的是,我的兩個姐姐竟然也沒有半點怨言。

大姐姐甚至還説:“爸爸,多給弟弟吃點吧,弟弟好小哦,哭都沒力氣哭的。”2個女兒看着白生生的牛饞,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可她們不但不鬧,還如此懂事,是真的讓我爸很是心疼動了一陣子。

閒話一句,説起來我其實家並不是很重男輕女,多年來,除了小時候的那一陣,我和兩個姐姐的待遇都是相當的。只是在當時的農村,沒兒子真説不起話,只因為兒子代表的最大意義是勞動力,沒有勞動力,一個家咋撐得起來就這樣我爸給我進補了一個月,到我滿月那一天,我爸原本堅定的信念終於崩潰了,因為到滿月時,孩子按照規矩都得過個秤,看看長了多少。

那天,我爸是懷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希望給我過稱的,但事實卻打擊到了我爸,我到滿月時,只長了2兩一直以來,我爸都咬牙堅持着,心想也許眼睛不見長,其實是在長呢熬到了滿月,卻熬到這麼一個結果,我爸能不崩潰嗎“秀雲,我看我們得去找周寡婦看看這孩子了。”那一天我爸在愣了半天以後,終於給我媽説了那麼一句,這也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我媽的心楸緊了,説真的,到滿月也才3斤多一些的孩子,在那個年代也不多見,這麼一個補法,那麼細的呵護着,都還這樣,那一定是不正常了。

如果説是因為身體有病長不好就算了,可醫生都説沒問題,而我那時的表現也就是虛,其餘連冒受涼都沒一次。除此之外,不是了,那是啥“老陳,不然,不然再補一個星期來看看我聽説過,有的孩子偏偏滿月前長得不好,滿月以後還長得飛快。再説。。再説…”我媽猶豫着不好説。

“再説啥”我爸揚眉問到,心裏的鬱悶簡直無法疏解。

“再説那周寡婦是過陰的,她會看陰陽嗎好像跟我們孩子的事情搭不上啊”我媽之所以猶豫着不敢説,是怕破了我爸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可十里八村的,也就她最靈了,還能找誰再説劉穩婆也提點過我,找她看看,”我爸聲音悶悶的,思索了一陣,忽然又輕快了起來,充滿希望的説到:“你還記得王狗兒的娃娃不就是我從小耍的好那個王狗兒,他家王柱不是2歲的時候撞過嗎那幾天全身發冷,人跟傻子似的,還口水,還不是找周寡婦看好的啊”

“那就去找周寡婦吧,可你必須要小心一點兒啊,莫給那些人逮着啥子了,要不我們這個家就垮了啊。”我媽無奈的嘆了一聲,為了我,我的父親母親終於決定冒大風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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