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我們這裏以後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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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車一直向西，很快駛上了唯一通車的公路，仍然往西而行。

大路兩邊有好些熱鬧聚集區，但過了村鎮，多數地方仍是十分荒涼，不過一路上不時能看到人在施工。

這座貧窮的小城正在發力和建設，將在不久的將來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小漁村變成國際大都市。

可是此刻夢寐以求要偷渡到香江去的沈十二連看這座荒涼的小城一眼的心情也沒有，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遊過河，到對岸去過上好生活。

何亭亭聽過何學説這座城會有很大的變化，會變得高樓林立，會變得人洶湧，可是此刻望着兩邊不時掠過的荒涼青山和蔓草，她滿腦子都是驚奇。

這樣的地方，真的能變成何學口中的國際大都市嗎？

要做到那樣，只能由神仙變法吧，只有神仙才能移山填海啊！

不過，何亭亭對自己爸爸何學的話是深信不疑的，所以雖然滿心驚奇，但心中還是充滿了信心。

“我説老弟，你過去了就不會回來了吧？我們這裏子苦啊，望不到頭。”蹬車的車主蹬得有點無聊，便跟沈十二説話。

沈十二別的話不愛説，可是説起香江，馬上興趣地打開話匣子，“那是自然，這鬼地方，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何亭亭雖然不知道這個荒蕪的小城是怎麼變成國際大都市的，但是她對此十分有信心，又加上此刻心中恨極了沈十二，聽到沈十二説話便馬上反駁，“我們這裏才不是鬼地方，我們這裏以後也會變得很好很好，讓世界各地的人都來這裏打工。”沈十二和車伕馬上嗤笑出聲，其中沈十二笑得打跌，“這個小漁村變成國際化大都市？亭亭，你別説傻話了，現在吃都吃不飽，怎麼國際化大都市？”

“小姑娘，你是説那些鬼佬嗎？我們這裏和香江一水相隔，現在的確是鬼佬進入大陸的首選。也因為這樣，我們能在街頭上看到很多鬼佬。”車伕也笑着説道，説着説着聲音蕭索起來，“但是，小姑娘，人家是來看我們是怎麼窮的，看我們過得有多苦的，你仔細看看他們的眼睛就知道，跟看乞丐差不多，偶爾還會覺得我們可憐…總之，他們覺得神秘就來了，結果看到的是遍地的可憐蟲。”説到最後，他語氣已經有些憤了。

車伕並不知道，三四十年後，他垂垂老矣，跟着小兒子去朝|鮮，竟然能夠直接體會到現在在鵬城那些鬼佬的心情。

“那是以前，那是現在，可將來不一樣。”何亭亭信心滿滿地説到這裏，左右看看，看到車子剛好經過一處施工的工地，便用小手指着工地，“看到沒有，那裏在蓋房子呢，等到處都蓋滿了房子，這裏就會變成一個國際化大都市了。”沈十二叔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小小年紀，就愛做白夢。”

“才不是白夢，是真的。”何亭亭大聲叫道，她相信自己的父親何學，相信何學説的就是真的。

她並不是太會説話，無法用大道理來説服沈十二，但心中卻始終堅信着，便又大聲強調了一遍，“是真的，我們這裏真的會變成國際化大都市的。”車伕埋頭蹬車，聽到何亭亭説得斬釘截鐵，不由得道，“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我經常拉客，聽到説要在我們這裏設立出口特區，但到底是怎麼樣，現在誰也不知道。”

“想也知道，肯定是怕整個鵬城的人都跑光了才搞的這個，但是又能怎樣？就算賣東西去對面香江，又能賺到多少錢？”沈十二搖搖頭。

何亭亭“哼”了一聲，“只要肯勤勞幹活，就能賺到錢，一個月不多就存起來，越存越多。”車伕附和何亭亭，“小姑娘這話説得沒錯。我們沒一個懶的，都有一雙手，真有機會掙錢，絕不會再捱餓。”説到這裏，似乎自己也有些相信了，抬頭看着左手邊。那個方向就是香江，和這裏隔着一片水域，很近很近的距離，可是兩地的人活得有天和地的差別。

聽説，那裏現在正在飛速騰飛，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真希望哪一天開始，鵬城也能那樣。

“打工也是分地方的，哼哼…現在鵬城有13個生產隊是先富區，可以和香江進行邊境貿易，能挑菜過口岸，到香江去賣，可是又怎樣？我們一個月三十塊，人家一天三十塊！”沈十二冷冷地説道。

車伕繼續點點頭，“這倒是真的，那邊幹一天等於我們一個月了。我聽人説啊，現在香江在修建那什麼啓德機場和跨海隧道，很需要人力呢，如果能過去，也不怕沒工做。”

“是嗎？我也打聽到是這樣…”沈十二高興地説道，“我聽説現在去了，還是能找到工做的…”何亭亭不知道這些，但是心中相信這裏會變好的，便叫道，“我們這裏以後會變好的！一定會變好的！”一路上吵吵嚷嚷，到達紅樹林一帶時，還沒到中午。

沈十二叔給了錢，便牽着何亭亭下了車，一邊走一邊看。

鵬城灣的距離香江直線距離5000米，是偷|渡|客偷|渡去香江的首選地點，許多人愛從紅樹林下水，一路游過去。所以這一帶，經年熱鬧。

沈十二握着何亭亭的手臂，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聽説明天有颱風，等颱風來了，我們就趁亂游過去。你看，那些人一定也是準備過去的…”何亭亭的確在到處看，但是她是打量這裏的環境，打算挑地方逃跑。

沈十二不知道何亭亭打什麼主意，他牽着何亭亭走到一個茶寮，坐下來歇腳。

茶寮裏坐了好些拖家帶口準備偷|渡的人家，大家正低聲討論着什麼，臉上的表情一片肅穆。

“就是上次，幾萬人一起偷渡那次，我也去了，都游到對岸了，還是被抓住遣返了，倒黴啊！”一個單身男子拍着桌子，一臉的遺憾，“我有兒子有老婆，以前沒想着過去的，可是有好幾次，早上一覺醒來，就發現村裏誰誰誰不見了，隔了不久就聽到村裏水產公司的人説見到人在香江了。你們説，我能忍着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