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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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梨兒一早就起牀，看到趴在織杼機前的妹妹，想來她一定是整夜沒睡地趕工吧？她輕巧地取餅水瓶，快快地集好花水。一下子，天全亮了，水也收好了。

走進家門，她將水瓶放在桌上，瞥見一旁的火紅舞衣；那樣美麗的舞衣肯定是要送到閣的。瞧那顏、織工，美得就像仙女的衣裳，上頭還繡着豔麗的牡丹花、翠綠的文鳥…今晚無論是誰穿了這衣裳，一定會將現場的人全昏了。真是好手工啊！江梨兒忍不住讚歎。

自己也是個能織能繡的好手，雖然説白天在外頭忙，但晚上多少還能做些活，幾個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總是指定她的工，然，再怎麼好，也比不上杏兒的巧。

可杏兒的好，成都城倒是沒幾個人知道，只因那幾個好玩耍、拚臉面的花魁，深怕別人搶了自己的鋒頭，早早就把杏兒的時間佔全了。

江梨兒搖頭，拿出一旁的紅布巾，仔細地將舞衣疊好，深怕皺了一小塊，損了妹妹的手藝。

就在她收好包袱，江杏兒正好張眼。

“姐姐，你要出去了？”瞧見桌上的水瓶，江杏兒好抱歉。

“對不起，我睡晚了。”

“沒關係。”江梨兒小心地將布包摟着。

“這是要送給閣的嗎？”

“嗯，這是要給小桃紅的。拜託姐姐了。”要不是怕娘有什麼閃失，時時需要人看着，她絕不會讓姐姐代她送衣裳的。那種地方哪是小姑娘去得的。再説，姐姐忙着到飯館當差都來不及了，還要讓她為難…唉…

杏兒又在嘆氣。十五歲的小姑娘應該是滿臉歡笑的過子吧？江梨兒安她:“我知道你擔心我，可…這些年來，從沒人懷疑過我的身分，不是嗎？而且，閣和紅玉樓近的，我再空把舞衣送去就好了。”與其讓杏兒去閣，江梨兒寧可自己去。別説杏兒年紀小，平她總是在家裏，要是出了事，恐怕連應對都不會。雖然她對閣的花魁小桃紅實在有些懼怕…不過，就像玉姨説的，凡事和氣，總會有好事上門。

“放心吧。”江梨兒不讓妹妹有回嘴的機會，快快地出了門。

雖説是到人間，可就連白天也涼意甚濃。

然而就算是這樣，這股涼意也吹不到百花嬌豔的閣裏。

內苑裏，傳來一陣嬉鬧，原來是甜美多嬌的小桃紅正在和婢女打鞦韆呢。

涼亭裏坐着閣的貴客和英雄…賀斐忱。前幾天，要不是這賀少爺出手，哪能讓小桃紅的身價再次飆漲？連帶地閣裏的姑娘也跟着翻了又翻。哎哦！老鴇張嬤嬤見了賀斐忱，差點沒把他當菩薩拜，對於這樣的貴客，當然是隨時都歡。至於那天的醜事，這些擅長察言觀的女人自然是誰也不敢提。

小桃紅一面打着鞦韆，一面對貴客眨眼，可是賀斐忱卻是理也不理。

原因無它，賀斐忱腦海裏依然想着幾天前的對話…

老頭子的話聽得他頭皮發麻。可惡！他還沒玩夠呢，就想找個人來拴死他？他他的朋友，幹什麼拿他做關係？還一副給他人情的了不得模樣。

誰知道那丫頭長得是圓是扁！美醜還在其次，要是來個會吵會鬧的，動不動一哭二鬧三上吊，誰還有心思過子這樣想，賀斐忱的心都擰了，俊臉垮了，就連來到閣，對面坐着國天香的小桃紅，也是心不在焉。

小桃紅知道他有心事，可她並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從小就在風塵堆中打滾，她太瞭解男人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這賀太少爺雖不是個無恥的下三濫，可一個規規矩矩的男子漢怎可能一天到晚在女人堆遊樂？！她搖搖頭，決定不理會他，盡情地打鞦韆，畢竟有得玩又可以拿錢可不是天天都會有的好事。

兩人就這樣各做自己的事，直到丫頭來報，説是錦雲繡坊送舞衣來了。

小桃紅聽了，瓜子臉都笑開了。

“是紅玉樓的夥計送來的嗎？”丫頭點頭説是。

小桃紅眼都彎了，馬上從鞦韆跳下。原因無它，因為她真的好喜歡逗那個送衣裳來的小夥計。她本想走開，忽然瞥見桌上渾然未動的餐點，反正她和賀斐忱也吃不下，倒不如賞給那個少年。

“叫他進來吧。”丫頭馬上將少年帶了進來。少年手裏捧着一個紅巾包袱，在對上小桃紅深切的目光時，略為遲疑地停下腳步。

小桃紅瞄見了。

“太過分了，我可是很開心能見到你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就是喜歡瞧他，雖然這少年既無財也無勢，長相也不是什麼偉男子，説不準還有些文質瘦弱，可是，他那輕柔的笑容、文雅的舉止，還有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光瞧着，心裏就舒服，總覺得他和一般男人是不一樣的。也許是自我安吧？至少她可以告訴自己，天下男人絕不是全都是急鬼。

“您別開玩笑了。”江梨兒無奈地道。對於這個調皮的姑娘，她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