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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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臉紅個啥勁兒?她真想狠敲自個兒幾下。

驀地,他輕舉一隻闊袖。

陸世平一開始不明就裏,隨即便意會過來。

她連忙扶住他的臂肘,帶他走回內室。

一坐回臨窗矮榻,他眉峯淡攏,不住又咳了。

慶幸的是,跟剛剛那陣劇咳相較,這一次症狀已減輕許多。她才想再幫他撫背,他已緩下,僅氣息仍嗄略急。

陸世平袖口一抓,想也未想便探去拭掉他額上薄汗。

他先是頓住,而後徐徐抬起臉,似示意她將整張面龐拭淨。

見他神似笑非笑,她倒是撤了手,侷促了起來。

“身邊無人,是要煩勞陸姑娘服侍了。”她聽不出他語氣中是否挾帶嘲,只悶聲道:“應該儘快為三爺延醫。”

“延醫…哼,你若起了動靜,讓景順聽聞,他必然把事情往我家裏報知,屆時就算我這苦主不計較,‘鳳寶莊’苗家的家主絕對要追究個水落石出。”薄紅瓣微扯。

“這可要違了陸姑娘心願。”玉面淡然,依然是一派斯文,但陸世平看在眼裏,只覺眼前的他與昨湖上的那人似又不同。

也是啊…到底是傷了他、拘着他又脅迫了他,任誰也要變臉啊…心裏覺得澀然,她無聲苦笑,兩手相握絞緊。

苗沃萌輕咳幾聲,待平氣下來,直擊目的便問:“那張‘洑洄’出自你手中,是嗎?”陸世平遲滯地點了點頭,才記起他現下目力不便,趕忙出聲。

“是…”

“你走了偏鋒,偏離‘楚雲派’的制琴手法,杜館主為此大怒傷神?”他心裏清楚,越是重派、重手法的大家,越難以容忍底下弟子偏離傳統。

“…是。”硬着頭皮擠出聲音。

“然後‘洑洄’未毀之,竟還被攜至苗家所辦的‘試琴大會’,且落入我手,杜館主知聞了,豈不怒極?”

“…是。”她越應越悶。

“因此我投帖來訪,本在琴軒中與杜館主聊得不錯,還撫了琴相互切磋,但才提及‘洑洄’,他就突然失心瘋魔,説來説去皆因一張琴?”她咬了咬,吐出悶氣般道:“是。”

“所以你是始作俑者,這一切皆是你的錯?”

“是…是。”聲裏發顫,像要哭了,但硬是忍住。

原本沾沾自喜能製出合己之意的琴,驕傲自己的手藝,即便得跪在師父房門前求諒解,她都不悔的。

只是此時此刻,她悔了,她真的後悔了呀!萬萬沒料到會將師父害成這祥,都是她的錯…

苗沃萌忽地沉不語,臂肘無意間碰到榻上邊角的一張矮腳長几,他於是曲肘靠上,掌心懶懶撐着腦袋瓜,任烏髮在頰面與泉。

沉思好半響,他忽問:“是陸姑娘作主賣琴?”

“我沒要賣的!”她本能地衝口而出。

“那是誰作的主?”等了等,沒等到答話,只聽到姑娘家略沉的呼聲,像不想再在這事上打轉。

苗沃萌眨眨濛雙目,嘴角淡勾。

“自得‘洑洄’後,對‘幽篁館’的事多少上心了些,聽説館內的霍小師妹管事理帳的能耐遠勝制琴,陸姑娘沒要賣琴,杜館主更不可能,那麼作主此事的,想來就是那位師妹了。”陸世平不知他提這些事用意何在,遂抿着不答話。

他再問:“在‘試琴大會’上如此張揚,之後又幾番談價,該料到遲早會鬧出風波,為何仍要賣琴?”沒等到她回答,他接續便説:“莫非‘幽篁館’提襟見肘、寅支卯糧,如今已到難以撐持的地步了?”她閉閉眸,盡力持平聲嗓道:“地主想着趕人,所以亟需一筆銀子買下這兒的地。師父以及打算在‘幽篁館’終老的老師傅們,不能臨了讓他們失了巢。師妹雖揹着我將琴賣出,但那樣很好,她做得很好。”

“她做得好,而你做的皆錯,是嗎?”似諷似調侃。

“三爺不也説了,我是始作俑者。”她也有點來氣了。

“哼!”結果室中陡然靜下,兩人皆無語。

她端立在他面前,眸光原投向一旁,他忽而不語,她不去瞧他。

男子玉面雪白,眉巒略成,長睫淡斂,那模樣似靜靜忍着後腦勺疼痛,亦像正暗暗調息壓抑肺中寒涼。

她張喚,想問他是否不適?是否趕緊延醫會穩妥些?然而一思及他那些隨從説不準沒回舫舟,而是守在館外窺探,此時若有大夫進‘幽篁館’,那位叫‘景順’的小廝指不定又要鬧起…想了想,她到底是有私心,是要對不住他、委屈他了。

咬着,她將話嚥進肚裏,心裏益發難受。

而他,彷彿忍過那波不適,眉心舒解了,玉顎微揚,朝她所在之處眨了眨眸。

他朱語,恍然大悟道:“原來有這諸多因由,所以才僅賣了一張琴。”聞言,她秀目微瞠,瞪住他,身子卻往後小退一步。

他徐徐而笑,又道:“陸姑娘,你還藏着另一張琴吧?你不單單制了‘洑洄’,還依着‘洑洄’的琴音特又制了另一張伴琴。‘洑洄’雖能獨奏,然有伴琴相和,才能盡展琴音奧妙。”略頓,他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張伴琴,陸姑娘能否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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