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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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一個娘,最擔心的還是家裏沒有一個能夠一心向着大女兒的下人。
並不是要畫分派系,但這次事件突顯出來的,不僅僅只是小女兒的驕氣、以及她不甚喜歡姊姊的態度,真正令梅家的娘到恐懼的是,這麼多婢女一同陪着兩位小姐出遊,出了事卻只顧着小小姐,而放任大小姐走失。
如果當時有個婢女緊抓着大小姐的話,那麼至少還能挽回來吧?
但那羣婢女,卻沒有任何一個看着她的大女兒…梅家的娘到疼痛般地按緊了心口。
她那懂事貼心的大女兒,就這麼寂寞無依地,一個人面對她的困境。
身為一個母親,梅家的娘無法忍容這件事就這麼善了。
她要為女兒找一個能夠保護她的下人!
就這麼着,邢天接近梅家的機會從天上掉下來了!
扮成女裝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邢天家裏全是男丁,唯一的娘又早逝,壓兒就沒有胭脂水粉能借用。
但他卻沒有放棄。總是被男孩子欺負的他,並不是因為被討厭所以才被排除在外,而是因為他都不和他們玩,才惹惱了孩子王。
那姓林的孩子王家裏有三個姊姊、一個妹妹,他是唯一的男丁,因此也格外地好強、格外地野。
邢天找上了孩子王,老實地告訴他,他想進梅府去。
孩子王才呆呆地驚訝着邢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又聽見他這麼荒唐的想法,不免駭得傻住了。
邢天不耐煩地瞪着他,那雙緻的漂亮眼睛殺傷力十足,被這麼直直盯着的龐大壓力,讓孩子王乖乖地點了頭。
邢天出笑容,好看到令孩子王覺得這個忙幫得太值得了。
於是孩子王動用了底下的所有小弟,讓他們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親戚和梅府有關係的,假造個什麼連帶關係把邢天力保進去。
另一方面,他們也躲到孩子們的秘密基地去,孩子王偷出了家裏幾個姊妹的胭脂水粉、衣裙首飾,也叫動了幾個家裏有女眷的小弟把那些東西偷過來,連新買的小繡花鞋都來了,幾個男孩子圍着邢天,不斷苦思默揹着他們偷看家裏女人們化妝的樣子,然後試驗在邢天臉上。
邢天那張漂亮的臉蛋,被他們胡搞瞎得狼狽不堪,直鬧成了大花臉。
照鏡一看,慘不忍睹到連邢天自己都着嘴角,這一爆笑起來更加地醜了。男孩子們一看漂漂亮亮的邢天被他們
成這副怪模樣,也跟着大笑起來。
這下子,孩子們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邢天更是跟孩子王的情迅速變好,直成了兄弟一般。
最後,還是孩子王家裏的姊妹們發現了不對勁,追到他們的秘密基地來,才撞見了這副奇觀。
嘆氣的長姊問明瞭原因,又看到邢天堅持的模樣,雖然覺得不妥,但是看這樣一個漂漂亮亮的孩子失望也實在不好受,只能一邊幫忙,一邊埋怨着美真是誤人。
女孩子的行動力,比起那羣頭腦簡單的男孩子來説,確實是迅速而且有力多了。
林家長姊很快就找到能假造邢天的身分、並且力保他進梅府的親戚關係;而以身為女孩子的審美觀念來看,她也不以為依邢天的美貌還需要什麼胭脂來增,相反地,還應該讓他不要太過突出。
於是,她只是用幾不同的水粉調和在一起,往邢天臉上抹去,將邢天的膚
撲得暗一些,略略遮掩了他太過的美麗,然後給他內裏着上了輕便的薄衣,外頭再罩上乾淨的衣裙,腳下的繡鞋也選了素淨的花
,最後把他一頭長髮打理整齊,梳兩個環髻,這麼在眾人面前轉一圈,就是一個水噹噹的清秀少女。
旁邊的一羣小表頭駭得瞠目結舌,女人的行動力真的好可怕啊啊啊…
他們眼前的邢天,立刻從漂亮的小少年,變成秀麗但皮膚略暗的小少女,發上那兩個可愛萬分的環髻綁上了兩個大大的蝴蝶結,垂下的飄帶落在了身後,引得壞孩子們想去抓上一把。
把邢天打理好的林家長姊又告誡了周遭的孩子,也算是一併叮嚀了邢天,讓他知道自己的“新名字”
“哪!你姓林,叫月兒,是我們林家的遠房親戚,從長安來投靠我們的,曉得了?”
“曉得,謝謝林姊姊。”變了裝的邢天乖巧地點頭。他的聲音那樣清澈好聽,分不明他是個男孩。
林家長姊嘆氣地摸摸他的頭髮。生得這樣漂亮又心地純淨的男孩子這樣稀少啊!偏生這難得出現的一個,心裏已有人了…
年長了孩子們幾歲,又過了十五,已經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齡,卻在訂下了親事之後才乍然看到難得的寶貝,林家長姊的心情真是難以言喻地複雜。
她叮囑着邢天應對的禮節,又告訴他“身為”女孩子要注意的諸多事項,連走路的姿勢、吃飯的手勢、行住坐卧裏什麼樣的細節禮數全都説給了他聽。
不僅邢天聽得暈頭漲腦,連帶着一票孩子都頭皮發麻。
末了,林家長姊嘆息了一句:“梅府是書香門第,讀書人最多的就是規矩和禮節。你們以為選蚌婢女是很簡單的嗎?更何況要伺候的是『那個』梅家大小姐啊!”刻意加重的指示詞,讓一干人等都不骨悚然。
梅府上下都知道大小姐是梅家老爺的掌上明珠、重點栽培弟子。梅家大小姐琴棋書畫哪一樣不啊?還不到十五的幼齡,已經是全縣城都曉得的才女了。這樣一位大小姐要挑選伺候的人,怎麼不會考校婢女的學識涵養、出身背景、品
行事呢?
雖然把自己化成了個女娃兒,但是邢天這麼一個武館裏野出來的孩子,怎麼懂詩詞書畫?
眾人不免嘆了口氣,裝成了少女的邢天卻不管那些,他摸摸自己頭髮,摸摸自己衣裾,覺得這樣一身女裝真是太好了。
能夠見到梅晴予,真是太好了!
梅府裏頭,並不是傳説中那種富貴人家的格局。什麼雕細琢、假山
水的都沒有,只是一園子的花花草草,青竹植在碎石鋪成的小徑兩旁,明明是不甚廣大的前院,卻因為筆直攀長的青竹而延伸了視覺,將小徑擺設得雅緻而風
。
前頭引路的小婢自豪地笑着介紹説,這是大小姐畫好圖紙,要師傅們按圖植下、鋪好碎石的。這樣的手筆,連城裏來的官老爺們都讚賞不已呢!
小婢身後,一小串黏在她**後頭被帶着走的少女及介紹人等,都發出了輕重不一的驚歎聲。
其中卻只有一個梳着雙環髻的少女沒有吭聲,自顧自地左顧右盼,彷佛找着什麼。
那就是邢天。
他被林家長姊牽着手,走得端莊乖巧地踏入梅府門坎,一路跟着帶領的婢女行來,他的眼光不住搜尋着周圍的景緻,探看有沒有他心裏的那個身影藏在某處,然而,很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找到那嫺靜的女孩兒。
目光這麼一尋,卻見到了前後一列的應徵少女們,每人手裏不是持書、就是捧着蕭、笛一類的輕便樂器,還有人手裏帶着冒着熱煙的糕餅,驚得他呆呆地瞪着看;這麼一前一後巡了一趟,他看看自己手裏,又看看林家長姊手裏——什麼也沒有!他們是空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