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時光流逝了我依然在這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需要安靜,直到第二次死亡。

後來發生的事情扭曲了我的記憶,或者説我的記憶扭曲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總之,接下來的子,每一天都是混亂的麻團,是鏡中之鏡,畫中之畫,時間在這個宮裏穿梭。

這一段糟糕的經歷,使我產生了一種倒置的覺。好比我去電影院看電影,本來應該是我坐在劇場黑壓壓的觀眾席裏邊觀看電影裏虛構的故事,可是,卻意外地發生了相反的情形,電影裏那些虛構的故事人物一個個心懷叵測地觀看着人羣裏的我,我的內心不斷地被那些虛構的人物所窺視、覬覦,我在黑暗中卻如同暴在光天化之下,他們當着我的面打碎了我往思維中所有的秩序…

我被送往了一家醫院。

我曾在病房裏望着屋頂整夜不眠,用力回憶什麼,眺望過去的影子,哪怕是捕捉到一星一點零零瑣瑣的痕跡也好。但它如同遙遠的未來一樣,好像從未發生過,一片空白。

直到1992年的天,我從祁駱的醫院神志清楚地回到自己的家中,才看到了真正的現實:我親愛的母親還有禾都已不在人世了。我的朋友尹楠也永遠地離開了我。

房間裏昏暗靜謐,塵埃遍佈,毫無生氣。

往昔我如此悉的家已經不認識了我,好像來了一個新主人。儘管我做出一副心境坦然的老朋友的模樣,它依然顯得有些羞澀不安、一聲不響。

我知道,自從我離開這個家之後,這個家裏的時間就停滯了。

我輕手輕腳走進自己的房間,在心裏默默地説了聲:我回來了!我很難過,在所有的人都離開你的時候,我也離開了你。但是,我是不得已被人送走的。

我抬頭望了望窗外,陽光明媚,的綠樹枝在我的窗的左右搖擺,心事重重又無可奈何地搖頭。近處,是重重疊疊的樓羣屋舍,窗簾徐徐盪漾。如同一張張活動的彩照片遮擋住户外的一切悲哀;遠處,是冷漠而筆直的公路,像—只貪婪的手臂,伸向樓羣后邊早的羣山和無邊無際的藍天。

羣山之上暗淡的杉樹、拔的白楊以及奼紫嫣紅的丁香,都在小風裏揮舞着綠的翅膀,給灰的雲朵和含情脈脈的薄霧鑲上了—簇簇花團,暖融融的連成一片。斜陽疲倦地枕在樹葉上安歇地睡覺。

的確是初季節了。

我轉回頭,望着空蕩蕩的房間,真是不敢相信,時光如此真實地淌過去了,而我卻如同做了一場大夢,醒來後什麼也沒記住。

從鄰居家的窗子裏飄出來—縷若有若無的樂聲,是一個女人低低地在唱。以前,禾也會唱這首歌:推開灰的窗户,我不能不想哭泣把我帶走,要不把我埋葬請為我打開這扇門吧我含淚敲着的門時間逝了而我依然在這裏…

我關上了窗子,我一點也不想再聽到這首歌,它隨着醫院裏那些無數多白、粉紅和藍的藥片在我身體裏的溶化,一切悲痛和絕望已經從我的肺腑以及骨頭裏清除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對這次突發的“白夢”做了深入的思考。

我所以稱那段時間為“白夢”是因為我的白天的確基本上是在夢中。我如同一個嬰兒一樣需要無盡無休的睡眠。這種神經的想睡覺的覺,一般的人可能以為,這種症狀是由於正常的身體疲勞所引起的生理需要。其實,這只是一種生物學上的解釋。

如果我跳出我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從心理學和哲學的角度來看,這種嗜睡實際上是為了抑制、緩解諸如恐懼、絕望和痛苦等等因素而引起的。正如同一個失敗男人的強烈的慾。作為一個沒有成就的人,比起—個獲取了極大事業成就和功名的人,更容易有一種強烈的需要,以獲取安全,既向自己證明他的能力和價值,也向別人證明他的強大,他要在行為能力上壓倒別人,使自己處於優越的地位。

經過反覆的思考,我認為我想明白了許多問題,找到了部分答案。

但是,我目前還不想把它告訴誰。

我能夠説出的只是:這不是一種偶然的“突發”而是漸漸形成的,就像夜晚的降臨,不是一下子就放下漆黑的帳幕,天是一點點黑暗下來的。

同時,我還有一個發現,一個人身處在一個破碎的外部世界中,如果她不能及時地調整內在的和諧與完整,她就會和外部世界一同走向崩潰,她自己也會支離破碎。每一種神症狀,都是人體內在的現實與外部的現實發生強烈衝突的產物,就像生理疾病的症狀一樣,都表現了健康人格抵抗損害健康人格的影響的鬥爭。

我隨手翻離開家裏之前,留在寫字枱上那幾頁稿紙上邊混亂的字跡,有些我已經看不清了。但是,我依然可以猜着看。

我預,這一份材料由於所處的時間年份的緣故,它將成為一份彌足珍貴的手跡。我由此想到,我應該把我個人的歷史記錄下來,這個個體的奇特將成為人類所有的特中的一種,這個個體的人格是由對所有人都共同存在的獨特所決定的。雖然人是孤立的,她是一個唯一的實體,她的經歷與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但是,她決不可能與她的同伴毫不相聯。她的生存必定與她在同一背景中的所有的人休慼相關。

所以,她既是獨特的個案,又是人類全部特徵的代表。這一發現,使我堅定了研究這一份資料的決心。

一天下午,我正靠在沙發上翻着這些資料,昏昏沉沉地就裹在毯中睡着了。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穿過門廳,趿着拖鞋,走過去打開門。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