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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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雀、小雀…”蕭宇白急著搖晃她的肩，似要確定她的靈魂還在不在軀殼內。

她卻只是木然著臉、放空思緒，覺冷雨一滴一滴點在面龐，讓整個夜晚瀰漫濕的冰涼。

***殷硅繼續住在辦公室，直到一個星期後，補貨事宜終於解決。

那晚沒法向她透在忙什麼，事情繁複雜瑣的程度超乎預期，他決意一肩扛下；另一方面，內賊的調查也在暗中進行，不宜半絲消息。

但結果怎麼會這樣？

他拖著疲憊身軀返家，一推開大門，便到有什麼不對…空氣裏旋散某種積悶的塵埃重量，是房子無人居住的清寂氣味。

他將門開到最大，面對一室的孤單。

鞋櫃裏少了圓頭娃娃鞋、衣架上不見了眼的粉大衣、客廳桌上沒了繽紛圖案的玻璃杯…不用過去看他已經可以想像，浴室裏的淺黃牙刷、軟白巾，客房裏她的雜物，都消失了。

她悉數抹去曾經存在的痕跡，只留下兩隻信封，置在餐桌上。

殷硅走近，回憶突然蜂擁而至…

她拉他過來展示便當，她使出渾身解數做菜，他在這裏啐掉蛋殼，那時候她就在客廳，為兩人開始往興奮得説不出話來…

空間藴藏最細緻的記憶，彷彿站回同一位置，就會有一個她又蹦蹦跳跳跛著腫起的腳踝，跌進他懷底…他眼眶刺脹，用力眨了兩下才執起信。

第一封是辭呈，他直接放回桌上，壓不拆開來考慮。

第二封，袋面空白，只寫著他的名字，看上去竟然有種孤零零的覺。

他幾乎要嗤笑自己的多愁善，從前也獨身了好多年，從來都無所謂，怎麼這次，只看見一個名字，竟就覺得那就是寂寞？

他展信，接獲了她遺留的隻字片語，像接收億萬年前星星發出的光芒。

辮，這段時間來謝謝你的照顧…我要回家去了，祝你和陶總裁幸福。

他凝眸盯著這幾句意味不明的話，心下琢磨…

當！

身後電梯門開啓，行李輪子轆轆行進的噪音傳進室內“咦，這門怎麼沒關？”殷硅轉身，花圈當頭上。

“阿囉哈！”快樂地退後兩步打量孫子“好可愛～～，來來來，給你拍張照！”他瞥向穿夏威夷杉和短褲的爺爺，老人一臉怡然。

“你們不是下禮拜的飛機？”他挑眉問道，爺爺定期會回台灣，這次卻比往年都早。

“你想見老朋友，嚷著要快點回來。”其實是朋友想安排孫女兒給殷硅認識。爺爺攤攤手，一副隨她決定的樣子。

“硅，有沒有想去休個假去玩？”滿意地收起相機湊過來，眼角綻放笑花。

殷硅瞥她“沒有。”公司的事才剛解決，雀星留的信又搞得他心緒大亂，哪有閒情。

他皺起眉，手腕抖攤信紙，嘆覷一眼。

“這是什麼？”順手抓去讀，嘴上仍不斷遊説“台北就要變冷啦，還是去南部玩最好了，你陪我們兩個老人家去一趟…”音量越説越小，困惑的抬起頭“那個…陶總裁是誰啊？”殷硅凜著臉“生意往來的人，她誤會了。”

“那你…”天哪，孫子有心儀的對象，這樣她心策畫的相親不就上不了場？咬，像少女般懷著甜澀的青心事。

不過她不會輕易放棄。

“看起來，人家是要離開你的意思…”輕拍殷硅的肩“人生呢，分分合合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往前看吧…知道有個女孩不錯的，介紹你們認識？”殷硅靜取回信，收進口袋，踱到沙發坐下，嵌進某人最愛窩著的位置。

他還不想往前看，他握住拳，拳頭隱顫…

兩個老人對覷著，皆是一臉訝然。孫子竟然有情緒了，暖超人的温度。

又疑又喜，湊上前仔細觀察“別難過啦…”孫子是在難過，沒錯吧？坐到他身邊，她心裏頭樂呵呵哼起快活小曲“失戀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去散心吧，去散心！”殷硅深思，吐氣“好。”兩個老人家聞言驚瞧他。

他接著説:“我們去南部。”情不論斷裂或是延續，至少都要見她一面。

“那就去南部散心吧。”爺爺也坐到他身邊，環越過他握住的手，將家人抱在臂間，享受此刻靜謐温馨的天倫…突然爺爺睜眼…

“咦，我送給你那個骨瓷花缸，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