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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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很普通,普通得外面的人經過時本不會多看一眼,漆陳舊的大門,斑駁寒酸的圍牆,這樣的院子江南之地隨處可見,平凡得如同一滴匯入了大海的水一般,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庭院間如同大殿般的屋子。屋子的地板由漢白玉鋪就,光滑而莊重。空蕩寬敞的前廳,一道華貴厚實的珠簾帷幕,將它隔成了前後兩全部分。

楊成老老實實跪在前廳,低頭垂目,大氣都不敢出。

繼扈雲生任務失敗,被主上處死之後,楊成便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和扈雲生一樣,都是匍匐在主上腳下的一條狗,他們同樣的忠心耿耿,不同的是,扈雲生是條不中用的狗,主上對他很失望,所以扈雲生死了。

而他楊成,卻是一條比扈雲生更兇狠的狗,他比扈雲生更殘忍,更狡猾,主上令旗一指,他便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主上付的命令,不死不休。

此刻他跪在前廳,不言不動,靜靜的等候帷幕後主上的問話。

“活動在揚州城裏的那些影子,大概有多少人?”帷幕後的主上開口問道,聲音低沉,平靜如水。

“回主上,那些影子是分批而來。第一批大約三十多人,他們扮成商人,車伕,商號夥計,一入城便四下查訪,動作很小,不易察覺,事隔幾夭,揚州城又來了一批影子,大約五六十人左右,也是扮成各種角,不着痕跡的在揚州城四處活動,如今連揚州知府衙門都在他們眼線佈置之下了“必是趙俊供出了扈雲生,從而引起了影子的注意,他們循着線索找來了。

楊成,吩咐下去,所有人手撤離揚州,不要留下任何線索。方錚若想順藤摸瓜,找出我這個幕後主使。無異於大海撈針,讓他們白費功夫去吧!”

“是!”

“京城如今形勢如何?。良久,低沉的聲音響起,冷森刺骨。

“回主上,京城已現亂象,有傳言説,皇帝有易儲之心,所以諸皇子四處活動,拉攏大臣,巴結皇帝,為爭新儲君之位而造勢。”

“哼!”帷幕後的主上冷笑一聲“那幾個廢物,以為當太子那麼簡單,拉幾個大臣就行了嗎?太子如今反應怎樣?”

“太子表面不動聲,實則已開始暗中籌備,形勢對他很不利,屬下猜測,太子近期很有可能勾結邊軍和他私練的新軍,率軍宮,皇帝傳位“打探到他私練的新軍目前在哪裏了嗎?”

“屬下無能,目前僅只知道那支軍隊在京城郊,可具體位置。人數和記練程度,皆一概不知“儘快查探,知道得越詳細越好。我想看看,太子的手裏,到底掌握着多大的實力,希望這個即將被廢的儲君不要讓我太失望,哈哈”

“是!”楊成磕頭叩拜道。

“福王和方錚最近有何異動?”

“福王深居簡出,埋頭打理夾部,極少與大臣來往,不過屬下已探知,結大臣之事,完全是方錚在幫他辦,方錚以打通賀蘭山商路,為君解憂為由,聚集了一批大臣合夥做買賣,以此來達到他為福王拉攏大臣的目的“打通賀蘭山商路?”帷幕後的主人明顯怔了一下,接着冷笑道:“此人倒是頗有些小聰明,這種掩耳盜鈴的法子都被他想到了,哼!還有嗎?”

“還有,前幾他奉命接管城防軍,巡營的時候,以頂撞主將為藉口,斬了城防軍副將沈信,以此立威。沈信乃太子心腹,據太子府的細作報告,太子知道此事後,臉鐵青。卻不一語,而且以後也再未提起此事,對方錚仍是客客氣氣帷幕後的人沉默不語,良久。才低聲道:“太子要起兵了,可能就在最近幾,你將人手都派往京城。撥集情報,無論大小事情,一律報來”

“是!”楊成恭聲應道,接着嘴囁嚅了一下,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你有話要説?”楊成一驚,將頭磕,恭聲道:“恕屬下多嘴,主上,如今京城一片混亂,主上若圖大事,此時正是絕好的良機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要太子一起兵,主上便可豎起勤王的大旗,召集各路大軍。兵圍太子,”

“閉嘴!你懂什麼!時局尚未明朗,我若倉促行事,豈非跟京裏的那幾個蠢貨一樣了嗎?”

“屬下多嘴,屬平該死!”楊成當即便颳了自己兩耳光,然後將頭深深磕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前廳又陷入沉默,良久,帷幕後的主人開口道:“我估計皇帝確有易儲之意,而且新儲君的人選,多半便是那一直老實憨厚的福王了,楊成。派人去京城,密切注意福王和方錚的動向,尋個機會,暗中刺殺福王。哼!我很想看看,當皇帝知道,他屬意的新儲君被人殺了,不知會作何反應?會不會氣得一命嗚呼?哈哈,哈哈哈”笑聲嘶啞,如夜梟鳴啼,令人不寒而慄。

楊成強忍心頭恐懼,恭聲應是。

京城,太子府。

空蕩的後殿內,案几上的紅燭忽明忽暗,襯映着太子的臉也變得陰睛不定,一如京城的局勢般詭謫難明。

範端坐在太子的對面,囁嚅着嘴,幾番猶豫,終是不敢開口。

良久,太子深沉的笑了,目光帶着幾分陰森,淡淡道:“先生可有話要説?”範瑞忙拱手道:“殿下,請恕在下多言,四路邊軍,願意效忠殿下的只有一路,而城外秘密練的新軍,準備亦多有不足,城防軍自方錚上任後,變數更多,此時若倉促起事,在下擔心”太子微笑道:“先生擔心孤會步老師潘文遠之後塵?”範瑞忙低頭道:“殿下所言正是。殿下,兵者,國之兇器也,傷人亦傷己,還望殿下謀定而後動啊!”太子沉聲道:“先生還少説了兩件事,壽王在興慶府監軍多年,想必其羽翼亦早已豐滿,孤若起事。壽王必興兵勤王,還有,先生可還記的綁架方錚嫁禍於孤的幕後主使之人嗎?孤覺得此人不簡單,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孤若起事,恐怕那人必有所動作。”範瑞聞言神更加鬱卒,沉聲道:“既然這麼多不利於殿下的因素。殿下為何還執意起事?”太子嘆了口氣,眼睛望向殿外黑如濃墨的夜空,淡然道:“父皇病重。眼看就快駕崩了。他既已打定主意,廢黜孤這個太子,在他死之前。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孤廢黜。孤若再不動手,那時連太子的名分都沒有了,興兵起事更沒了藉口,師出無名,誰會響應?先生啊,孤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爾!”看着範瑞蒼白的臉,太子温和的笑了笑:“先生不必擔心,其實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有時候爭權奪位很複雜,就像要撕開一張心編織的大網,剪了一線,卻連着一大片,令人不敢輕舉妄動,可有時候。爭權奪位又很簡單,簡單到也許只要殺幾斤。關鍵的人就行呵呵,孤現在要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只要殺了那幾個關鍵之人。天下之大,何人還敢站出來反對孤即位?屆時孤手掌拱衞京城的四路鋭大軍,再加邊軍,和孤私練的新軍,天下之兵,大半皆落入孤之手,皇帝的位子,自然便能坐穩了,先生,以為然否?”範瑞若有所悟,道:“殿下所説的關鍵之人,是指方錚和那幾位王爺嗎?”太子沉沉笑道:“,也許,還有別人吧,誰擋了孤稱帝的路。

誰就是孤的敵人!”範瑞悚然,垂頭不敢出聲。

“先生,吩咐新軍,加緊練兵。藏匿行蹤,莫被人現。時機一到。便攻入京城“不知殿下所説的時機是太子笑笑,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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