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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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一月的午後。馬格走在大街上。彷彿又一次回到零的狀態,又一次回到他漫長的沒有方向的旅途。城市在天上發展,豪華而美麗。另一個城市破爛骯髒。縣城人滾滾,塵土飛揚。水邊小鎮像舊夢的影子。這一切對他沒有區別,甚至沒有記憶。他走了多少地方?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已不能盡數,並且有時模糊一片。人和事也一樣,如霧如煙。應該説他真的有些累了,不太想走了,還去哪兒呢,哪兒還沒有去過?他想安靜,他想一個人,這世界就他一個人。有時他也想或者他告別這個世界。忘記舊人,不見新人,一個人除了進食就是冥坐,像老人那樣。在某個角落或一片動遷的舊房子,被推土機連片推走。在南昌他還真幹過一次這事,老房子被推倒,渣土裝車他們才發現一個老人,老人居然還有一口氣,在給了他一口水喝之後,他離開了人世。
在鄭州市郊垃圾場他曾推出過一對孩子,一對綁在一起的孩子,用棉被裹在一起。他是垃圾填埋場的推土機手。他還推出過大腿和房。
滿天的蒼蠅。滿天的爛紙。塑料袋。以垃圾為生的人。
世界已不再陌生。但現在他去哪兒呢?
他看見了帝王大廈,這個城市最高的建築。它翡翠的顏讓他想到死亡,或者人們不是出於希望而出於對死亡的恐懼才建造了它?所有高大的事物本質上都是恐懼的虛弱的,垃圾場才是真實的,坦蕩的,直面天空的。
陽光耀眼,城市如畫。他的樣子與這個城市是對立的,有點兒不倫不類,他似乎永遠應該被圈在工地,最好別出來,少出來,至少在有陽光時別出來。他不可能溶於這個城市,就像這個城市不可能包容他。一些人好奇地打量他,而他並不是這個城市的另類。他要麼剛下火車,要麼去趕火車。即使他揹着吉他,人們的目光似乎也很難認同他。他順着道走,也只能順着道走,他沒任何想法。不覺他來到了高深圳書城。書城他還認識,他在這兒買過不少過期的《音樂天堂》雜誌。他在便道花壇欄杆坐了會,盤算要不要到書城看看,或者先把東西存在書城,揹着羅索的。
他了支煙,剛要站起來,兩個從書城出來的年輕女孩向他走來。她們好像注意他一會兒了,過來跟他打招呼。她們且居然認識他,説在黃蜂酒吧看過他的演出。她們是深圳大學的學生,二年級,非常清純,倆人都穿着白
水洗布裙子,像飛到馬格身邊的兩隻鴿子。她們落落大方,嘻嘻哈哈,一點也不怕生人,喜歡音樂,另類事物。她們有着太多的好奇,説話聲音讓馬格有一種沐浴陽光和泉水的
覺。
她們稱他您:“您這是要去演出,還是上火車?”
“你們猜猜。”馬格説。
“上火車。”
“演出。”
“上火車去演出。”
“你們真聰明。”他説,心情一下愉快起來,清純女孩總是會讓愉快的。
“不對,”叫潘靈又猜了一種:“我怎麼看您像是失業了。”
“你真是天才!我剛被人辭退不到五分鐘。”
“真的?我是説着玩哎!”潘靈與陳雯雯互相看了一下:“真的假的?”
“你們幹嘛稱我'您您'的?我歲數不大。”馬格説。
“表示尊敬。”陳雯雯説。
“您是大歌星呀。”潘靈笑道。
她們要走了,馬格問:“要不要我給你們籤個名?”
“不要。”她們笑。
“我從不給人簽名,不過我可以給你們籤。”
“誰讓你簽名了。”
“你真逗。”
“那就以後籤吧,不過你們要是不忙着回去,能不能請我去喝杯咖啡?”
“你有沒搞錯?”潘靈説“誰請誰呀?”
“我不是歌星嗎。”她們大笑,換了一個眼神,陳雯雯説:“我們想聽你彈琴。”
“聽我彈琴?在這兒?”
“這兒怕什麼。”
“好好,”馬格四周看看“好主意,你們的意思是讓我現場賣藝,拉個場子,我彈琴,你們收錢,完了去喝咖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