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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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裏走到小區門口，宮洺的車已經等在那裏接她了。戴着白手套的司機恭敬地站在車門邊上準備為她開門。顧裏瞄了瞄車尾上的那個“s6oo”的標誌，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默地説:“你他媽到底有幾輛車！”一邊嘴上説着“辛苦了”一邊提起自己的裙襬，優雅地坐進了後車廂。
車子開出去十分鐘，停在兩個石獅子面前。顧裏下車，走進那個黑黝黝的
一樣的門。這是一間開在兩邊長滿法國梧桐的鉅鹿路上的“人間”系列的餐廳，北京、台北、上海都有分店。這是第七家。顧裏以前陪自己的爸爸來過，這家餐廳的門開得非常隱蔽，門口一個防空一樣的陰暗入口，並且沒有任何的招牌，進門的牆壁上方有彷彿手機鍵盤一樣的九個，必須
據當天的一個兩位數的密碼，把手伸進代表相應數字的圓裏，左邊的正確入口才會打開，密碼每天更換，絕不重複，需要獲得密碼，必須提前打電話訂位，才能獲得。而如果密碼出錯，右邊會打開一扇死門，門裏面有一面鏡子，你就會從鏡子裏看見一個滿臉
茫的傻
——你自己。顧裏曾經就在這面鏡子裏看見過她自己，她把這件事情列進了她人生丟臉時刻top第一次在這個餐廳裏面上廁所的經過，也被她列進了她人生丟臉時刻的top1o。如果你有幸到這家餐廳吃飯的話，那你一定要去挑戰一下它的洗手間。
彷彿上海的餐廳們正在比着勁兒的越來越賤——愚
顧客彷彿是他們追求的最高目標。沒有門牌、沒有指示已經是家常便飯，很多家餐廳都擺着一張“老孃今天特別不想做生意”的嘴臉。而且各種怪胎餐廳層出不窮，比如這個“人間”系列的第六家，你要進去，就必須先在門口竹林裏的那個奇怪的石頭縫裏把手伸進去黑燈瞎火地摸一下，才能開門。比如外灘的那家以鏡子之多而出名的餐廳，他們把洗手間隔間的門製作成無法反鎖的設計，於是，男男女女都經歷了正在方便的時候，被陌生人轟然推門而入的驚悚時刻。又比如陝西路上的一家餐廳，本不提供餐具，需要説明的是，他家並不是手抓的印尼菜，而是一家川菜餐廳，顧裏曾經坐在裏面，環顧了一圈周圍滿頭大汗，伸手從紅油裏撈出水煮魚片來吃的人們，最終滴米未沾，喝了一杯橙汁，悶悶不樂地走了——她為自己的豁不出去而沮喪，想當年，她連粉紅
的尖叫着的活耗子都敢吃。而最近剛剛在復興公園後門開的一家餐廳就更加的變態了，他們對外宣稱的落地窗外的絕佳景觀，就是正對着對門寫字樓男廁所的小便槽，只要你高興，轉過頭，就可以看見一排男人掏出各種尺寸的傢伙面對你“嘩啦啦啦…”——這樣對比起來，黃浦江邊上那些號稱落地窗外就是東方明珠的餐廳們，是多麼庸俗而缺乏新意啊。
上海開餐廳的老闆們，腦門兒都被驢踢過了——當然，去吃飯的人相比起來，就更加有勇氣，他們肯定敢踢驢的腦門兒。
顧裏在一樓最角落的沙位置，找到了宮洺。他正在因為什麼事情而1ou出他那個非常人同時又非常虛假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用遙控器對着電視裏牙膏廣告上的男模特突然按了暫停鍵。顧裏入座之後，環顧了一下另外幾個沙上的人，坐在宮洺對面的，就是這次“鴻門宴”的主角dan，也就是即將購買接下來三個月《m。e》最黃金版面的電子產品公司的廣告部經理。顧裏瞄了瞄他滿臉爭先恐後此起彼伏的青
痘，又看了看他左右手兩個穿着1v的“雞”她深
了一口氣，特別慶幸自己今天身上沒有任何1v的東西。然後，她1ou出了和宮洺一樣人而又虛假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用遙控器對着電視裏胃痛藥片廣告上的女模特突然按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