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憤世奇行贏來瘋丐號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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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遺又是一怔,這是第二個不怕麻瘋的少女,而且比冰川大女隨便得多,笑聲中帶着嘲諷也好似斥責,但卻像頑童數説她的同伴一樣,絡之極,無拘無柬。金世遺呆呆地望着她,一時間竟不知怎樣和這女孩子説話。只聽得那女孩子又道:“你用強最多捉到一個猴子,他們也不服你,這有什麼意思,你看我的!”一邊説,一邊嘻嘻地笑。

金世遺道:“好,我看你怎樣捉猴子?”心道:“你輕功縱比我好,難道就能一下子捉到許多猴子?”那少女嘻嘻地笑,唱道:“猴兒叫,猴兒跳,頑皮的猴兒沒煩惱。來,來,來!我有果子給你吃,咱們個好朋友!”不過一會,便有幾隻猴子從樹林中鑽出,接着越來越多,在女郎面前跳躍歡叫,那少女拿出一包栗子分給猴食,猴多慄少,分不勝分,那些猴子真像和女郎上了朋友似的,沒有栗子,也依戀不去。

這並不是女郎有什麼妙術,原來峨嵋山上猴子坡的猴子,從不怕人,它們和寺廟裏的和尚廝混了,羣猴常扶老攜幼到寺裏來,和尚也經常備有一些糧,以招待這些“不速之客”它們也會在遊客面前瞎戲,博取食物。除非你故意嚇它,否則不會逃跑。

金世遺呆呆出神,只聽得那女郎笑道:“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你要欺侮它,它當然不和你做朋友。你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呵?”金世遺心中一動,這話説的是猴子,但卻何嘗不是説人?金世遺看得有趣,撲上山岩,也想和羣猴戲耍,羣猴認得他是適才欺侮同伴的“惡人”不待他撲到跟前,便一鬨而散。女郎怒道:“剛玩得好好的,你怎麼又把我的猴兒嚇跑了?”金世遺看她佯嗔薄怒,攔着去路,竟是毫無防備,突然倒持鐵枴,腳尖在岩石上輕輕一點,使個“一鶴沖天”之勢,憑空竄起三丈來高,他本在女郎下面,這樣一來,反而居高臨下,在空中一撲,立刻用拐柄倒勾,他顧慮用空手捉不着她,改用鐵枴,不啻將手臂續長廠八尺。那女子叫道:“好呵,你真會欺負人!”也不見她作勢,身於突然騰空飛起,腳尖在他拐上一點。順勢又飛高數丈,在空中一個轉身,斜飛出去,落下山坡,那姿勢疾似空中飛鳥,端的美妙絕倫。金世遺在她腳點枴杖之時,左手一帶,沒有將她帶着,只是手指輕輕碰着她的指尖,不知怎的,心神一分,那女郎又已躲入森林去了。

金世遺猛然省起,這女子的輕功,自己似乎是在哪兒見過一般,再一想,原來這在空中轉身的飛撲之勢,酷似貓鷹。

“蛇島”附近有個“貓鷹島”上有怪鳥,其形似貓,常常飛臨蛇島,和羣蛇惡戰,正是毒蛇的剋星,金世遺在蛇島十年,已見過不少次了。聽師父毒龍尊者説,以前在貓鷹島上,有一對雙生兄弟,名叫薩天刺、薩天都,擅長貓鷹撲擊之技,只是兩人早已死掉,聽師父説他們又沒留下傳人,卻怎的這女郎也會貓鷹撲擊之技,金世遺不覺大奇,再一想,還有更奇怪、更令人莫名其妙的事。

金世遺心中想道:“這女子的貓鷹撲擊之技,確是世間罕見的輕功,但她適才在鐵枴上的那一踏,力道卻也不見得怎樣強勁,掌力也似乎還比不上我,這是什麼緣故?”須知內功強弱,一觸即知,半點也掩飾不得,這女於在兩晚之間,曾三次出現,第一次用飛花作為暗器,金世遺給打中了還不知道是什麼。第二次用梅花擊碰落金世遺的石於,功力之深,更是不可思議。但到第三次出現,卻忽然比前兩次弱了許多。金世遺大惑不解,心道:“難道她是故意做作?難道她已做到勁力大小,發放隨心的地步?但以我現在的造詣,她若是隱力不發,我也該覺察出來。又難道前兩次出現的並不是她?”細細一想,心中笑道:“不會呀,不會!世界雖大,有一個武功如此高明的少女,已是出奇,哪可能還有一個?而巨她前兩次出現,我雖然只見背影,未睹真容,但那身裁體態,前後卻是一樣,輕功的路數,也完全相同,明明是一個人,斷無看錯的道理。”他越想越覺奇怪,這一晚他也像唐經天一樣,滿腹疑雲,在山林中搜索了一夜。

饒是金世遺如何鬼怪靈,武功超卓,卻是猜想不到:先後出現的竟是兩個人,這兩個人乃是母女。用飛花戲金世遺的是馮琳,引他到樹林中的那個少女卻是馮琳的女兒李沁梅。

馮琳年過四旬,但她駐顏有術,遠遠望去,還似一個少女。更妙的是,她的脾氣,至老不改,不但形貌似少女,情也似少女,而且是不經世故的頑皮少女。她因為一再捉冰川天女,在慕士塔格山造成了一場誤會,將冰川天女氣走。事後她姐姐馮玻埋怨她,馮琳看出唐經天對冰川天女的情愫,當即在姐姐跟前許諾,一定要撮合他二人的姻緣。馮瑛知道妹妹的脾氣,並不怎樣當真。豈知馮琳這次卻是説了就做,竟然暗暗跟着唐經天來到了峨嵋山。她本來是不想帶女兒的,但她的女兒比她還要頑皮,一定要跟她母親去瞧熱鬧。馮琳被她纏不過,只好攜她同行。唐經天,冰川天女與金世遺一路所鬧之事,她全都看在眼裏,金世遺的自怨自艾,她也全聽在耳中,馮琳幼年的遭遇,雖然不似金世遺的悽慘,卻也有相同之處,她週歲之時,父親慘死,她被貓鷹島的雙魔薩天刺、薩天都捉去,藏在四王於允幀府中,雖然學到了許多異派武功,貓鷹撲擊之技便是其中之一,也受了許多劫難。所以她窺伺了金世遺多,不但不覺得他討厭,反而大有情相投之

此刻她們母女正在密林之中細語,馮琳笑道:“我上次離開天山之後,便聽得武林同道説,説中原出現了一個毒手瘋丐,十惡不赦,原來卻就是他!喂,你説待我把他戲夠了,再將他殺掉,好是不好?”李沁悔叫道:“為什麼?我瞧他怪可憐的。”馮琳道:“你看她比表哥如何?”李沁梅道:“武功倒是不相上下,年紀也差不多。只是表哥像一個大人,沒他那樣有趣。”馮琳忽的噗嗤一笑,道:“好呀,那我就不殺他,留他給你作伴兒。”李沁梅未解男女之情,卻也知道母親是開她玩笑,撲到母親身上,兩母女鬧作一團。馮琳道:“別鬧,別鬧,我教你一個戲耍他的法子。”李沁梅被母親一鬨,靜了下來。馮琳道:“你的輕功比他高明,其他功夫,卻是有所不及。我教你一個法子,叫他永遠也打不贏你,那麼就只有你戲耍他,他不能戲耍你了。”李沁梅不相信,道:“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武功哪有這樣快便可以練成的道理?”馮琳道:“我教你這種武功,就只能打贏他,對別的人卻沒有用處的,你信不信?”李沁梅見母親説得甚是認真,半信半疑,隨母親到密林中去練武功。兩母女一樣情,凡事一開了頭,就不能罷休,她本來是想在冒川生開山結緣之,去瞧熱鬧的,如今一時興起,母女倆練功練得入,把冒川生開山結緣的大事也拋之腦後了。

這一晚,唐經天與金世遺都是徹夜無眠,不知不覺,便到了第二清晨,是冒川生開山結緣的正了。

透出雲海,峨嵋山金光寺響起了一百零八響鐘聲,大雄寶殿打掃的乾乾淨淨,開始接待從各地而來要向冒川生領益的武怵好手。這次來的人特別多,因為冒川生是武當派輩份最高的人,所以武當派的弟子自動的擔任了招待之職,靠近講壇的地方也都給他們佔據。唐經天混雜在賓客之中,見這情形,不暗歎武當派南支的人才零落,不説武功,在氣度上,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就沒有一個人足以繼承前賢。

正在舉座肅靜,靜待冒川生的時候,忽聽得殿堂外嘻嘻哈哈的嬉笑之聲,鬧成一片。雷震子大吃一驚,急忙搶出去看,只見十幾個同門,手舞足蹈,跳上跳下,不用説又是那瘋丐的把戲了。武當弟子大面上無光,手足無措,只聽得賓客中有人笑道:“這是什麼儀禮呀?”唐經天急忙越眾而出,向着那幾個如中瘋的武當弟子,左打一拳,右打一拳,眾人譁然大呼,隨雷震於一同出來的四大弟子便想上前動手,雷震子面鐵青,沉聲喝道:“別人出手相救,你們也瞧不出來嗎?”果然在片刻之間,那十幾個武當弟子都復了原狀。原來唐經大同為來不及替他們一個個“解”迫得用“神拳解”的本領。以內家真力,在剎那之間,衝開各人的道。各派高手個個驚奇,正在喧鬧之時,裏面鐘聲鳴叫,冒川生就將開壇了。

冒川生是中原公認的武林第一高手,每十年開山一次,他秋已高,這次開山之後,只怕未必有下一次了。是以各派高手,一聽鐘聲,立即肅靜無聲,依次入座,唐經天也因此免了被人查問,當亦混在眾人之中。唐經天暗暗留神,只見坐在前面幾排的,十九都是氣,與虔誠聽道的人,一眼就可以分別出來,唐經大心中嘆道:”樹大招風,高名招妒,這話倒真是不錯。”鐘聲接連響了十八下,金光寺的老方丈將冒川生引出講壇,唐經天一看,只件冒川生相貌清癯,鬚眉皆白,滿面慈祥之氣,登上講壇,雙目神光,連坐在最遠的人部覺得冒川生看見我了。只聽得冒川生緩緩説道:“武學之道,有如大海無涯,老朽雖痴長几年,其實亦不過略窺藩籬,不足言道。今次開山結緣,非敢好為人師,不過互相切磋而已。”冒川生的開山結緣,起源是由於本派弟子請他定期講授武功,後來各派聞風而來,這才擴大了成為了每十年一次的盛會,那是各派承認他足為師範的。如今聽他説了這一番話,真是謙沖自牧,不槐有道之言。連存心來挑釁的也自心中暗暗佩服。

那大雄寶殿長寬各十餘丈,冒川生説話聲音不大,但殿中每一個人聽來,聲音一樣大小,一般清楚。唐經天大為心折,心中想道:“冒老前輩果然是名下無虛,雖在暮年,中氣的充沛,卻也不在我爹爹之下。”要知內功有造詣的人,固然可以傳聲及遠,但像冒川生這樣的在大殿的講壇上説話,近身的人必有震耳如雷之,坐在中間的人又必然遭受回聲的干擾,坐在後排的人則一定有刺耳之。但冒川生卻如家常閒話,不疾不徐,遠近各人,都像是到他就坐在對面和自己談天一樣,絲毫沒有運用內功以氣傳聲的覺。這正是內功已練到化境,才能達到的境界。

冒川生接着講了一段《易筋經》的義,內功有了造詣的人,固然領悟得多,初學之士,也從中悟到許多武學的原理,亦是獲益不淺。冒川生講完那一段《易筋經》後,按照以往的規矩,開始每的“結緣”由請益的人將他本身最擅長的武功演練出來,請冒川生指點。這次仍依往例,由武當派後一輩的首席弟子先行請教。雷震子是今次赴會的武當派第二代大弟子,遂出來練了一套武當派的“九宮八卦掌”只見他步似猿猴,拳如虎豹,打來甚有威勢。但赴會的一高手,卻是暗暗詫異,大家都看出了雷震子內勁不足的缺點。雷震子在中原武林中也算得是一高手,悉他武功的人以及上一屆看過他演武的人,都覺得他這十年來不但沒有進境,反而退步許多,按理來説,練武之人,拳不離手,即算進步不大,亦斷無退步之理。

眾人不明其中道理,唐經天卻是心中嗟嘆,想道:“他昨晚受了赤神子的一拳,又被金世遺連點三處道,雖然得我救治,元氣卻是損耗不少。”雷震子將一套“九宮八卦掌”練完之後,垂手恭立壇下,請祖師指點。冒川生雙眼一張,目光閃電般的在他身上掃過,微笑説道:“掌法也還純,但武當派這套掌法,其中卻是夾有點法的,要掌指並用,你的點法那還差得很遠。”此言一出,座中高手甚是詫異,雷震子的缺點,明明是內勁不足,他卻指摘他的點法,這不等於老官評卷,將好的説壞,壞處卻反而看不出來嗎?”雷震子雖然不大服氣,還是恭恭敬敬的説道:“請祖師指點。”冒川生説道:“你走近了來,瞧清楚了!”他仍然端坐講壇,突然伸手一點,就點着了雷震子手腕上的三焦,雷震子突然一震,跳了起來,冒川生反手一點,又點着了他背脊的天柱,冒川生出手或緩或疾,身不離席,腳不沾地,點一下,雷震於跳一下,任他跳蕩不休,冒川生每出一指,都必然點中他一處道,勁力又用得妙極,絕不令雷震子受傷。眾高手大開眼界,都在暗道:“點法竟然有這樣神妙的!”但心中卻是不能無疑:“冒川生的點法,那是數十年功力之所聚,雷震子要學也學不來,像雷震子適才所演的點法,實在也不應説他差得太遠了。”武學之道,應該據他那一級的程度來評論,比如童生的文章,只要能夠通順,便可“貼堂”豈能拿去與狀元的文章相比?所以一眾高手,雖然對冒川生的點法,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對他的評論,卻仍是有所非議。

唐經天卻是心中一動,但覺冒川生的眼光似乎是在有意無意之間,瞧了自己兩眼,仔細看時,冒川生點雷震子的麻、痕癢、笑三處,用的全是反手指法,逆點道,唐經天的內功造詣以及點的功大,自然遠非雷震子可及,這一看立即領悟,看來冒川生的點法,正恰巧就是破金世遺那種獨門點法的功夫,再看他點其他道,無一不是克金世遺的點法的,唐經天不覺大奇,心道:“難道冒老前輩見過金世遺了?難道他是有心傳授我麼?”唐經天與金世遺功力悉敵,各有所長,唐經天顧忌金世遺的歹毒暗器和毒龍點法,金世遺也顧忌他的天山神芒和須彌劍法。而今唐經天在點法上領悟到了剋制金世遺之道,其他武功雖然與金世遺是半斤八兩,但點的功夫稍勝,自付下次相遇,便有了取勝的可能,不覺大為興奮:於是一面暗記冒川生的手法,一面揣摸他勁力大小的巧妙地方。一直看完冒川生點完了雷震子的三十六道大,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唐經天自以為已領悟了冒川生點的神妙之處,但還有一樣妙處,卻連唐經天也不知道。

雷震子先前不大服氣,被冒川生一點之後,全身震動,只覺一股熱氣,自所點道之處,直傳到心田,只點了幾下,陽矯脈立刻暢通,再幾下,陰維脈的跳動也由弱而強。晚上他受了赤神子一掌,熱氣攻心,尤以陰矯脈和陰維脈受損最甚,雖得唐經天的天山雪蓮解救,這兩處經脈仍是阻滯不通,如今被冒川生一點,看似點,實卻是替他解,非但如此,而且替他加強各處經脈的運行,令雷震子本身所具有的內家真氣迅即疑固,這一下等於助長了他三年的功力,得益之大,不言可喻。

片刻之後,冒川生點完了雷震子的三十六道大,不但陽矯脈陰維脈由弱而強,其他各處經脈,如任脈、帶脈、衝脈、督脈、足少陽腎經脈、手少陽三焦經脈…等等,無不暢通,只覺無限舒服。旁觀高手但見霍震子跳蕩不休,呼氣息極重,口中不斷噴出熱氣,還以為他不勝指力,哪知他卻是得了冒川生之助,將赤神子的掌毒與留在身中的氣全部驅出了。

冒川生一笑斂手,氣定神閒,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仍然端坐講壇的蒲團之上,微笑問道:“領悟了麼?”雷震子恭身説道:“領悟了!”冒川生徐徐説道:“怕未必呢,不過你領悟幾分,也不錯了。”唐經天正自出神,在心中複習冒川生的點手法,聽這數言,直刺耳鼓,抬起眼睛,忽覺冒川生的目光又似停留在自己的面上,不覺心中一動,想道:這話大約是説給我聽的。雷震子哪能領悟?”殊不知他和雷震子都只是領悟了一半,冒川生這次出手點,實是一舉三用,一者是向赴會存心挑釁的羣示威,讓他們大開眼界;二者是暗授唐經天剋制金世遺的點法;三者是藉此替雷震子恢復元氣。能完全領悟冒川生的妙用者,座中並無一人。

雷震於正想歸座,第二排中跳出一人,朗聲報道:“末學後輩南海離火島郝中浩求大宗師指點。”冒川生道:“原來是赤城島主的高足,好説好説!你家的離火坎水掌法,老朽也佩服得很。”郝中浩道:“冒老前輩如此説法,那豈不是教後輩如入寶山空手回嗎?”冒川生的“開山結緣”照例不能拒絕後輩的請教,於是説道:“各家有各家的獨到武功,貴派的掌法我不敢妄言指點,但你也不妨試演出來,待我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地方,咱們可以切磋。”郝中浩施了一禮,説道:“我有不情之請,求與貴派的大弟子雷師兄對掌,對掌中有何破綻,求老前輩一一指出,這樣獲益更大。”赴會諸人聽了,心頭都是一震!

照往屆冒川生開山結緣的規矩,求冒川生指教的後輩,本來就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自己將本身最得意的武功練出來,一種是兩人合手,請冒川生指點,每屆求冒川生指點的人都很多,後一種辦法,因為同時可以指點二人,節省時間,所以也常常採用。但若是兩人合手者,多數是同門師兄弟,或者是好友世,勝敗不傷和氣。而令郝中浩要與雷震於合手,兩人絕無淵源,那當然是郝中浩有心向武當的大弟子挑釁了。

故此赴會諸人都是心頭一震,即連唐經天也暗暗替雷震子擔心,想道:“郝中浩這豈不是存心撿便宜嗎?離火島赤城島主的掌法獨創一家,雷震子咋晚若未受傷,怕還未必能打成平手、如今他元氣未復,如何能是郝中浩之敵?”只見冒川生仍是神如常,毫無慢態,微笑點頭説道:“那也好。雷震子,你就用九宮連環掌法,向郝師兄領教領教吧。”雷震子站了出來,大殿中間空出數丈方圓之地,兩人在當中一站,雷震子立好門户,道:“請郝師兄賜招。”郝中浩一點也不客氣,雷震子剛剛説完,他右掌一起,呼的一聲,立刻劈面打下。

赤城島主所創的離火坎水掌法,一陽一陰,右掌極剛,如火之烈,左掌極柔,如水之,剛柔相濟,陰陽相配,妙用無窮,郝中浩是赤城島主的大弟子,盡得乃師所傳。赤城島主僻處海外,郝中浩卻常在中原走動,這次立心來向冒川生挑釁的羣,先去遊説赤城島主相助,赤城島主素聞冒川生之名,不多事,郝中浩卻被説動,來到峨嵋。前一夕羣計議,只要得冒川生出手,那就是已坍了他的台。故第一仗就派郝中浩出來挑釁雷震子。

郝中浩自然也看出了雷震子內功不足的弱點,所以第一手就用離火陽掌,呼的一聲,剛勁之極,雷震子雙掌一分,右掌從左掌掌背擦過,當中一劃,啪的一響,郝中浩掌背起了五道紅印,退後三步,雷震了的掌心也皮破損,現出血絲,上身搖冕不定。但卻並未給對方的掌力震退,這一下雙方都是以硬碰硬,各自受傷,但比對之下,卻顯然是雷震子佔了上風!郝中浩大吃一驚,會中諸人,連唐經大在內也均驚詫不已!大家都是莫名其妙,怎麼雷震子的功力會突然增進了這許多?

他們怎知雷震子的功力本來與郝中浩在伯仲之間,但經過n叫中的暗助,這就比郊中浩強了三分。雷震子得理不饒人,立即跨步寄掌,呼.呼。呼,連劈三掌,郊中浩連連後退,突然左掌一,雷震子忽覺對方全不受力,郝中浩左掌一搭,搭上了雷震子的掌背,右掌立刻反手析下,武當弟子有的被嚇得叫出聲來,眼看大師兄的手腕就要被敵人折斷!

忽見雷震子指尖一翹,正正指着郝中浩的虎口道,郝中浩一凜,左掌鬆開,一招“金生麗水”解開雷震子追擊的掌勢。雷震子第一次遇到坎火離水掌法,本來還未懂得這掌法的奧妙之處,但他剛才聽得祖師説他的點法不行,領悟了九宮八卦掌中必須以點的指法,配合掌力,出奇制勝,所以一遇危急,立刻便用點解救,郝中浩不敢拼個兩敗俱傷,果然奏了奇效。

冒川生微微一笑,道:“郝中浩剛才那一掌應該橫析時尖,左掌應立即變招抓敵脈門,這樣就不至於給對方窺隙點了!”眾高手都暗暗點頭。郝中浩心道:“呀,這話你何不早説!”怔了一怔,雷震子雙掌齊到,郝中浩正待右掌敵,用“力劈三山”的招數硬擋,下一手就用左掌的“順水推舟”的陰柔掌力反擊,忽聽得冒川生道:“不成,不成!該先用坎水掌法的微步凌波消敵來勢!”郝中浩無暇思索,不自覺的立刻照冒川生的指點應敵,果然將雷震子帶過一邊,這才心中一震,想道:“幸虧他説得早,要不然以硬碰硬,雷震子的功力高我三成,這手腕豈不是給他斫斷了。”兩人一分即合,又再鋒,冒川生依着“開山結緣”的規矩,隨時指點,而且對郝中浩的指點,比對雷震子的還多,叫赴會的高手聽了,都佩服冒川生確有大宗師的氣度,非但一點也不偏袒本門弟子,而且還暗暗相助對方,即是郝中浩本人,亦是大力心折。

豈知冒川生別有妙用,他知道九宮八卦掌以正制奇,絕對能應付得了郝中浩的門掌法,而雷震子本身的功力又高於對方,那已是立於不敗之地,所可慮者是雷震子初遇這種掌法,未曾深悉其中奧妙,可能被對方陰陽掌法所,所以他不怕去指點郝浩,在指點郝中浩之時,亦即是令雷震子更領悟對方掌法的奧妙所在,好知所預防。而指點雷震子之處,都是關鍵所在,雷震子的掌法本就純之極,一經指點,那就更加變化無方了!

兩人各展平生所學,拆了將近百招,郝中浩雖然得冒川生指點較多,而且每一次指點都非常中肯,毫無虛假,但述是處在下風,不覺心中嘆了口氣,託的跳出圈子,拱手説道:“雷師兄的掌法非我所能敵,多謝大宗師指點,我回島去一定再依大師的指點苦練。”郝中浩口服心服,從此永不敢再與武當派為敵,而他自己也確實因此得益不少。

兩人剛剛歸座,坐在第三排的一班人忽然魚貫而出,這一班人一律黑衣冠,手持長劍,懸暗器囊,共有九人之多,走出來也各按着八卦方位,滿透着怪氣。

正是:名山處處妖到,接二接三起事端。

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揚劍軒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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