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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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望氣定州城，郊外。

這城依山伴水，自從朝廷遷都至此後，更是繁榮了數倍，連帶着周圍人匯聚，不論什麼產業都是興旺發展了起來。

在東郊，原本是一片荒山，被當地農民稱作大青山，時常山砍伐一些薪柴，捕捉獵物，得些生計維持。

在大青山半，有着一座小小的道觀，名為白雲。

説是道觀，其實只有寥寥幾間土房，守着正殿一尊面孔陌生的神像，連住客都只有寥寥一位火工道人外加兩個道童，香火很是不怎麼樣。

但自從朝廷遷都之後，白雲觀換了一個觀主，漸漸傳出些神異，香火也旺盛了不少，甚至還出錢專門休整了山的道路。

此時，兩名老道沿着山路，蜿蜒而。

山路難走，縱然休整過，也是崎嶇非常，即使小夥子也要走得氣吁吁，這兩個老道雖然看着無打采，瘦若枯柴，但行走起來卻是速度飛快，不多時來到了道觀之前，面平靜，連大氣都沒有幾口。

“道兄，你看如何？”此時還是清晨，周圍香客很少，一名老道笑道。

“好你個浮塵老兒，這是考校我呢！”面焦黃，帶着三縷鬍鬚的老道捋了捋稀少的鬍鬚:“此道觀內藴神光，外成三彩，明顯是有着一尊真神坐鎮，聽聞之前破敗，是一位火工道人主持，現在換了觀主，立即有了新氣象，再看這神的跟腳，應當是出自玉清一脈…”

“然也！”浮塵子微微一笑:“雖然這位觀主也是同道，但我們觀之事，還是不必邀請他了。”

“正是…”焦黃臉皮的老道附和一聲，兩人沒有絲毫停留，越過道觀，向山頂攀登而去。

過了道觀，道路便幾乎斷絕，只有在草叢依稀可以見得痕跡，這是真正的深山老林，多豺狼虎豹，縱然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不準備萬全，也是不敢冒然深入。

不過兩個老道自然不會畏懼這個，身手好似靈猿一般，在山林行走如飛，不多時來到了山頂。

從這裏俯瞰而下，只見雲霧繚繞，不遠處的定州城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諸多螞蟻大小的黑點在城門與集市附近徘徊，整個城池都盡收眼底，彷彿一個巨大的沙盤，又令人充滿了一種俯瞰蒼生的造物主之。

“浮塵道兄，望氣方面的本事，我不如你，這次得請你出手了！”焦黃臉皮的道人坦率地説道。

“呵呵…摘星道友太過謙虛，論尋龍點，分星定野的能耐，老道這點功夫，又怎麼好意思拿出來獻醜？”兩個老道相互推讓，最後又一起大笑:“老滑頭，看來我倆都見不得偷懶，罷罷…還是一起動手吧！”

“此時赤東昇，正是龍氣發之際！”摘星子老道看了看天際仍自發亮的啓明星，驟然踏罡步鬥，口冷冷一喝:“定！”轟隆！

一蓬璀璨的星光落下，兩個老道眼的定州城頓時彷彿被琥珀凝固的小蟲子一樣，陷入了詭異的靜止當。

這當然不是現實的定州城靜止了，只是兩人眼的定州城變成如此，而即使這樣，摘星子老道也是臉有些發白，一副消耗過劇的模樣。

“星分氣野，地龍升騰…大善！”浮塵子讚歎一聲，同樣掐訣唸咒:“五方神明，護持我身，天眼…開！”伴隨着一道五彩毫光自兩人眼閃過，他們面前的定州城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地蒼茫，一片玄黑，大量濃郁的白氣，如同雲霧般翻騰，又在定州城空沉澱下來，化為祥雲模樣。

“民心思定，氣運穩固，王業不可動搖！”摘星子見此，卻是驀然一嘆。

氣運虛浮，還算不得什麼，最怕的是沉澱下來，基深藏，一旦有了此象，縱然不能一統天下，但抱殘守缺，甚至分土裂國，稱孤道寡數十年，都是可行。

而縱觀天下諸侯，有此象者唯武鎮一家，那更加恐怖了。

“難道明主真的出自武鎮？定王？！可是，她乃女子…自炎漢以來，從未有過女主臨朝者啊…”浮塵老道喃喃着。

“女子怎麼了？”旁邊的摘星子卻是不屑地反駁:“觀定王行事，有如國手落子，穩如泰山，極有章法，看五年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後，卻默默蟄伏，有如猛虎卧荒山，潛伏爪牙忍受，便知她不僅心志非小，還極為隱忍…”

“果然，至今，諸侯聯盟無疾而終，互相攻伐，猜忌已極，而武鎮卻是蒸蒸，一統天下不遠矣…”

“縱然武鎮能一統天下，真龍出焉，卻也並非一定是武雉！”浮塵子臉忽然浮現出一絲詭秘之:“如其長子，據説雄姿英發，天縱才，出生之時更有異象相隨，非同凡響呢！”

“或許是神人轉世，但時機不對…”摘星子搖了搖頭:“除非天下藩鎮亂戰再持續二十年，否則承平時期，絕無此子出頭機會，只能靠着身份繼位大統…但如果亂戰再持續二十年，那諸家藩鎮基業又要漸漸鞏固，非百年不得收拾了…”

“無論如何，先看龍氣再説！”兩名老道對視一眼，凝神望去。

“吼吼！”見祥雲之，隱現一鱗半爪，驀然伴隨着一股極大的威嚴，令兩名老道道功都是飛快消耗。

“真龍不可犯，只是一聲龍，竟然讓我等元神震動…”摘星子與浮塵子對視一眼，驀然異口同聲地喝着:“敕命，疾！”轟隆！

晴空驟然落下個霹靂，將他們面前水鏡一般的定州城虛影擊打得粉碎，兩名老道同時吐血。

而在他們重傷的剎那，那層祥雲終於散去，出其的真龍身影。

那是一條盤踞的赤龍，蛇身鹿角，魚尾鷹爪，龍鬚搖曳，盪漾着一股巨大的威嚴。

“真…真龍！”兩名老道只覺雙眼如同針刺，眼前一片漆黑，都是下了血淚，半天都回復不過來。

“果然…”良久之後，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都是苦澀。

“得天地人認可，成真龍大位…”摘星子幽幽一嘆:“想不到，歷代開國太祖，也只有征服半個天下才有的氣象，居然在定王身見着了…傳言不虛啊…浮塵子道兄，你意如何？”

“還能如何？”浮塵子苦笑着搖了搖手:“此次天下爭龍，我們三十六天、七十二福地的仙道聯盟種子，可謂全軍覆沒，這武鎮異軍突起，實在是個異數！”

“非也！人家背後有着天仙撐，算不得沒跟腳的…”摘星子反駁道，兩人語氣，都帶着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在他們眼裏，此時的吳明，自然還是那個曾經大展神威的天仙，而縱然如此，也足以他們嫉妒不已了。

“事已至此，道兄有何打算？”

“天命已定，又豈是人力可以挽回？”雖然到了現在，真龍也不是不可改，但那種代價，縱然天仙都難以承受了。

浮塵子苦笑一聲:“我等道門，實際已經沒有選擇，只希望這位女王登基之後，能夠如前朝一般，優待道人…”

“這恐怕很難，大周是因為玉清道人有着從龍之功，挽回天傾，這才禮敬道人，遍設道院…定王可沒有這情分，那位吳明天仙，也不是有着什麼大派拖累的，更深知道人厲害，你看那天象道人，到現在還未升五品，便可見一斑！”摘星子甚為苦惱地道。

“當然，那位説不定後要成為護國天仙，自然容不得別人前來分潤好處…”浮塵子搖搖頭，從天仙口下搶食，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也罷，天象道人與我還有幾分情，此次便只能找他了…”伴隨着武鎮修養生息的結束，新一輪的天下征伐即將開始，在野之人自然有着一大批想要站隊的。

畢竟，明眼人都可看出，武鎮乃天下第一強藩，又掌握大義名分，希望最大。

這時再不船，等到定鼎天下之後，別人吃，自己恐怕連湯都分不到了。

“如此看來，定王倒還真有可能成為開國之主，死後得享祭祀，千秋萬載…”浮塵子接着説道:“只是以女子之身，主使龍氣，終究有着些不利，我們若要發展，雖然押注在武鎮，卻不必集於一人。”

“你的意思是？”摘星子驚疑不定地問道。

“那位世子如何？”浮塵子一笑。

作為長子嫡孫，大統繼承人，自從武定生下來之際，身便揹負了不少期待。

在很多死板的老儒心裏，他們雖然勉強承認了武雉的統治，但對於被女子壓在頭還是相當不滿。

但如果換成太子登基的話，倒是非常樂見其成。

不得不説，在這個時代，男子天生要女人佔據優勢。

“恐怕不行！”摘星子立即搖頭:“不知道多少人正盯着這一塊呢，想要安人手進去影響，難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