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漢陽峯新交原有意黃龍寺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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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山向以雄、奇、險、秀聞名於世,此山東偎鄱陽湖,南靠滕王閣,北枕滔滔長江,為三山五嶽中三山之一。

傳説周威烈王之時,有一位匡俗先生,在此山學道求仙。周天子曾屢次請他出山相助,匡俗卻屢次迴避,反而潛入了深山之中。後來,其人竟無影無蹤,不少人便説他成仙去了,於是便將匡俗求仙之地稱為“神仙之廬”此山便就此得名為廬山。同時因為“成仙”之人姓匡,所以又稱為匡山,或稱為匡廬。到了本朝年間,為了避太祖之諱,而改稱康山。

這康山綿延九十餘座山峯,猶如九疊屏風,屏蔽贛北。其間,青峯秀巒巍峨拔,銀泉飛瀑噴雪鳴雷,雲海奇觀瞬息萬變…尤以盛夏如之涼為世人所向往,乃是久負盛名的避暑勝地。名震贛中的天幽幫總壇,便位於此山之中。

康山的最高峯大漢陽峯上有一石砌平台,名為禹王台,乃是昔大禹治水的登臨之處。相傳在月明風清之夜,站於峯巔,可觀漢陽燈火,故而得名。

此刻,禹王台上卻有二人。只見二人都是錦袍華服,當先一人四十出頭年紀,濃眉明目,白麪長鬚,但見他行走之時龍驤虎步,極盡一代宗主之氣勢——正是天幽幫幫主顧子淵。另一人卻是個年方弱冠的錦袍少年,其人形貌瀟灑,容顏俊美,舉手投足間雍容不迫,卻又自然而然地出一股超逸之氣。

只聽顧子淵向那少年笑道:“這大漢陽峯乃是康山第一峯,夜間來此,可觀盡漢陽之燈火…”那錦衣少年向外眺望,遠見長江滾滾東,近觀鄱湖水波浩渺,俯視腳下羣山連綿,真正是山河壯麗,氣象萬千。不由道:“此時雖是白晝,此處之景倒也令人心曠神怡。顧幫主守着如此一塊風水寶地,目下這些近峯遠山折服腳下…便是遠處那長江漢水,楚天吳國也是一覽無遺啊…”顧子淵聽他話中有話,微微一笑,道:“應公子莫要取笑顧某。閣下少年得志,年紀輕輕便已位列大理三公之一,哪如我們這些江湖草莽…今能請得閣下前來康山一遊,顧某已是不上榮光了。”那少年聽罷,卻是笑而不語,只是遠望康山美景,半晌卻道:“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他轉頭向顧子淵笑道:“顧幫主在皖贛一帶江湖之中,威望如中天,又何必如此自謙?我大理不過偏安於西南一隅,又怎及得上中原大宋的萬里山河。”原來這少年卻是西南大理國的三公之一——大司空應笑問。他在大理國中,位於數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不知為何竟會與江湖上派九幫之一的天幽幫有所來往。

只見他停了一停,又開口道:“應某這次前來中原,不過是有些私事處理。卻想不到顧幫主會派人前來相邀…幫主邀我至此,卻不是為了看這康山風景罷?”顧子淵聞言,卻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應公子果是妙人,無需顧某多言。人言公子博古通今,想必亦知曉我天幽幫乃是因何起家的罷?”應笑問看着他笑道:“天幽幫素稱道九大幫會之一,應某自然不會一無所知。”顧子淵接口道:“古語有云‘當局者,旁觀者清’。這世上什麼事情自然都是瞞不住的…”他的話尚未説完,應笑問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話雖是古今至理…但顧幫主方才那句話,此刻卻應顛倒過來説才是…”顧子淵微微一怔“不知公子指的是哪一句?”應笑問淡淡道:“自然是‘當局者,旁觀者清’這一句…天幽幫的內中詳情,怕是隻有顧幫主自身方知其中奧妙罷?”顧子淵凝視了他片刻,忽然轉頭向山外看去,笑道:“顧某素來仰慕公子大才,此次知公子遠赴中原,不勝欣喜,這才特意遣人請應公子來康山一遊…顧某聽説西南之地,多屬蠻夷之統,便是大理段氏,亦不過是白蠻之姓…公子身為漢家血統,又何苦屈居僰人之下?”應笑問聞言,雪玉一般的面頰上卻似閃過一絲揶揄之,當下道:“顧幫主既知雲南為蠻夷之統,卻又為何忘了大理本是天南佛國?”應笑問此言,卻是不虛。遠在先朝開元二年,佛教便已傳入雲貴一帶,最初傳入的乃是大乘佛教密宗的阿吒叻教派。其實天南尚屬南詔國統治,佛教傳入之後,迅速得到了南詔王室的支持,成為了南詔國的國教,著名寺院“崇聖寺”便於此時修建。古書記載“原崇聖寺初建於詔初,為詔王閣羅風與吐蕃國師贊錯證盟處,為吐蕃使臣駐地。”到了南詔豐佑之時,國主重用海壽大法師,法師便獻策雲:“以南詔為佛國,重修崇聖寺為護國大崇聖寺”於是,崇聖寺之香火更旺,就此成為了名揚天南的“佛都”乃是王室貴族禮佛之妙處。

待得到了大理國之時“國教”佛教更加興盛。除密宗之外,更信奉禪宗、華嚴宗等。只是,此時的佛教卻已成為了大理國王朝用來鞏固政權的工具。大理國的歷代國主都爭相建寺造塔,鑄佛寫經。甚至連朝中官員都要從僧侶中選拔,而大理王室貴族更有多人出家為僧,一時之間,朝野上下竟相仿效。

顧子淵尚未答言,卻見應笑問已於峯巔負手笑道:“顧幫主可聽説過我大理的四大景觀麼?”顧子淵見他話題忽轉,卻不知何意,只得道:“大理國‘風花雪月’四大奇景,顧某自是嚮往已久。”應笑問於峯巔之上眺望西南,錦衣飄飛,猶如仙國帝子,只聽他朗聲道:“風過天地聽梵音,花如迦葉悟前塵。雪似明鏡光澄澈,月若輪迴蕩人魂…倘若顧幫主有朝一能一遊大理,自然便能體會這風花雪月之中的禪機。”顧子淵的面上閃過一絲不悦之,當下冷笑道:“既然應公子已然了悟佛境,卻又何必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再惹紅塵?”應笑問如何聽不出顧子淵話語之中的嘲之意,當下反而一笑,道:“顧幫主只怕是誤解了應某之意。人生在世,皆為凡夫俗子,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無慾無求?文人寒窗十載,不過是盼望金榜題名;將士奮勇當先,也不過是為了金殿封侯…應某心中自然亦有所念,只不過卻與顧幫主心中之念稍有不同罷了。”顧子淵身為道九大幫會之主,豈是凡人,自然聽得出應笑問的話中之意,當下便也笑道:“應公子之境界高深,顧某自是遠遠不及。卻不知應公子自天南遠道而來中原,卻是所為何事?”此番話卻已絲毫不含嘲之意,發言反而極是誠懇。

應笑問淡淡道:“顧幫主既然知道應某乃漢家後裔,在中原自然便也有些親朋故。此次前來中土不過是為了訪友而已。”顧子淵道:“卻不知這世上何人能入得應公子之目?算得上是閣下的朋友?”應笑問明知他一語雙關,表面上卻似完全聽不出他話中之意,只向顧子淵問道:“顧幫主可聽説過黃龍寺麼?”顧子淵道:“黃龍寺?莫非便是浙南縉雲的黃龍寺麼?”應笑問搖頭笑道:“非也。應某所説之黃龍寺卻是幕山東麓之黃龍古剎。”顧子淵笑道:“顧某與佛無緣,於天下之寺院更是所知甚少,真是貽笑方家。莫非應公子在那黃龍寺中卻有舊識?”應笑問點了點頭,道:“應某有一位總角之,自幼便在黃龍寺中皈依。自應某歸於大理之後,便再未見過。此番前來中原,便是為了尋訪此人。誰知前到了黃龍寺內,才知道這人已於數年之前雲遊四方去了。”他説到此處,卻不勝唏噓。

顧子淵見狀,便道:“應公子無需憂愁。想來此人既是黃龍寺中僧人,總有一會迴歸本寺,公子又何必唏噓至此?”應笑問聞言搖頭道:“此人雖然在黃龍寺中皈依,卻並非出家之人…他一向喜歡於各處遊歷,且又行跡樸素,不肯招搖,想要尋他卻是甚難。”顧子淵恍然道:“原來不是僧人…這卻難了。卻不知此人何名何姓?相貌如何?天幽幫在皖贛一帶也算得有些勢力,顧某可助公子尋到此人。”應笑問緩緩道:“這人姓黃,名心悟,相貌不甚出眾,但其人之秉卻是超凡俗…”他提到此人之時,似乎已經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顧子淵見狀,心中卻已轉過了多個念頭——黃心悟?武林之中卻似乎不曾聽説過這個名字?

——依應笑問所言,此人大約不是江湖中人…

——應笑問在大理國養尊處優,卻為何會對此人如此上心,以至於千里迢迢前來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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