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門沒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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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怎麼辦!太極會和白塔街還有那麼多人口兒等着我給他們發錢餬口呢!我就只能給你拿五十萬,你他媽愛要不要!”張霽隆皺眉瞪了車炫重半天,心一橫説道:“那行,我也不想讓外人傳出去,説我張霽隆不夠仁義…
你給我聽好了:我就管你要九十萬塊錢現金,趙家的這頓飯結束前你必須親自把錢送到我公司前台去,你給我記着一分錢不能少!
否則我動動嘴,也能讓景仁大哥把剛才答應你的話給收回去,你信不信?我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車炫重,你自己看着辦!”張霽隆説完,拉着我就往回走。車炫重提了一口氣,似乎剛想罵髒話,合計來合計去,還是沒把髒口吐出來,只好氣沖沖地坐上了自己的那輛車,其實從我所瞭解的江湖規矩來看,九十萬是有點多。f市普遍兩個老大談判的時候。
對於那種普通的小弟的傷勢的賠償定價,基本上是十萬到二十萬,稍有點名氣的、或者屬於自己心腹的馬仔,起價是二十五萬到三十五萬,如果造成殘疾的頂多在這個基數上加五萬或者十萬。
五十萬賠償金按理説確實屬於頂格水平,張霽隆一開口就是一百萬,後面雖然抹了十萬塊,但也算得上獅子大開口。
但不好意思,車老闆,你這傢伙再怎麼威風,找人下跪你都還得找張霽隆去當介紹人。所以,多出來的那份錢,其實也是代表着車炫重向張霽隆這邊跪了一下。
“您為啥非得幫他呢?他這人好不容易一把満貫,同時捅了紅藍兩黨的螞蜂窩,您就讓他死多好啊?”在走廊裏,我不解地對張霽隆問道“他要是死了,可給咱們f市省了個大⿇煩了。”
“呵呵,那在你心裏,我是不是也算是咱們f市的另一個‘大⿇煩’呢?”張霽隆轉過頭衝我笑笑。
“欸?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霽隆哥!對不起啊,我真沒這意思…”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於是連連道歉。
“哈哈!我逗你玩呢,傻小子!你的幽默哪去了?”張霽隆回⾝拍了拍我的肩膀,但轉過⾝之後,他又有些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那模樣
本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後才會表現出來的外在。
“他哪能跟您比?我從小到大就沒聽説過,從您在宏光時候到後來自己開了這個隆達集團,您的手底下人主動欺負過誰,我是察警世家出⾝的人,您是幫派龍頭,咱倆立場不一樣。
但是我也就是知道説您和您的人不會恃強凌弱,所以我也不避諱跟您往。可太極會那幫人算個什麼東西?他們連老爺爺都欺負!還算是個人嗎?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我説的可不是江湖上或者我們察警,我説的是老姓百!
所以我真不明白,您跟他早就有樑子,在這個事情上您保持沉默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幹嘛還要幫着救他一命,讓他死裏逃生呢?”張霽隆深昅一口氣,卻遲遲似沒把這口氣再呼出來一樣,憋了半天之後,他才説道:“要麼怎麼説你還是嫰了點呢?
你們重案一組是專門對付兇殺案的,所以你腦子裏可能也早被‘你死我活’四個字給鐫了個踏實。可這社會上的事情,才不是這麼簡單的,你以為我不…哼!”張霽隆言又止,悶着頭朝前走了幾步。
然後又停住腳步,對我説道“就比如現在,車炫重真的死了,不説別的,韓國城白塔街那片兒就得亂起來,站在某些人…
呼…站在某種角度上來説,若在等着他們那片地方再次重新洗牌、再重新殺出來一個老大來,那麼很多其他事情就做不成了,至少説會被耽誤。”
“有這麼複雜啊…”我嘆道,他説的的確很有道理,但我一時半會也想不懂他説的那些“做不成”和“被耽誤”的事情,到底都是什麼事。
我跟張霽隆回到了宴會堂,此時此刻,趙家五兄弟和他們的親眷,包括趙嘉霖在內,全都站到了正堂央中,站成一排,正堂裏的所有人、還有兩個偏堂包廂內的人也都站在了正堂裏面,舉着杯子站好。
就在我和張霽隆回來的那一刻,趙景義正舉着杯子、拿着一把話筒,對着內堂裏的人説着英語,大意就是關於明昌國際集團在過去謝各位支持云云的話,我這時候才意識到,眾來賓當中確實有幾個,從面相上看,應該是海外亞裔人士的典型面孔…
或者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在國內長大的,而在這其中的一桌的角落,我還赫然看到了那位留着絡腮鬍的狄昊蒼的臉,只是人太多,他似乎卻並沒看到我。
我正盯着狄昊蒼,剛看明白他今天應該是一個人來的,而⾝邊並沒帶着他兒子和隋瓊嵐、更別提美茵也沒來,張霽隆又在我⾝邊拍了拍我的脊背,下巴一揚,示意我去到內堂裏陪他聊聊。內堂裏果然一個人沒有,但是卻已經擺了一桌子的飯菜:這桌菜看起來好像都不起眼,但也全都是用東北話所謂的“傳統硬菜”:一道珊瑚白菜、一盞掐菜香菇,一道整隻的香酥雞、一盤切得整整齊齊還配了甜辣醬跟蒜蓉老虎醬的“炸面碼”、一盆蒸芙蓉蝴蝶海蔘、一盤櫻桃豆腐、一隻江米釀鴨子、一盤茴香拌⻩豆、一盤響油花、一道松鼠鱖魚、一道雪綿豆沙,這裏頭要數炸面碼、松鼠魚和雪綿豆沙在平常飯店裏不太常見,松鼠魚和雪綿豆沙其實因為現在有電子油炸爐和電動攪拌機倒還好,炸面碼這東西,我後來聽説還得是先把五花三層⾁,用草藥香料抹上大醬與⻩酒,再進行醬滷之後再炸,還得做到外焦脆、裏酥嫰,很多飯店裏都嫌費事而不願意做的一道菜,看着平平無奇,工序卻繁瑣得很。
每一個人面前,還擺了一小石鍋酸菜白⾁燉凍豆腐…張霽隆一見着這玩意,也笑着流了口水,據他説這個白⾁可不是一般的白⾁,而是大早上就煮出來,然後拿來祭天的,清朝的時候一般的大户人家倒是無所謂了,但如果趕上皇帝祭天,宮裏面是要給大臣武官、宮娥太監們分祭⾁吃的,但問題在於,満清以前的封建皇朝祭天之後分的一般都是烤⾁。
等到清朝分的祭⾁完全是用白水煮的五花⾁,無論満漢,幹吃一坨還流着葷油的白⾁本難以下嚥,但還得在皇帝老兒面前把⾁吃完才算表示尊敬,沒辦法,那時候趕上新年祭天,大臣們都會提前在袍子裏或者袖口上縫個小口裏面塞満了鹽。
然後一口鹽巴才能就着把那白⾁吃完。這段故事我聽着都覺着膩味,看樣子趙嘉霖他爸今兒把這祭⾁底下墊了酸菜,已經算是開了大恩。
張霽隆正跟我講着這些故事,服務員又端上來一盤八寶糯米飯、一盤熱騰騰的拔絲葡萄,這倆東西也都是東三省這邊每逢過年過節時候,傳統開宴席必有的菜。
“這拔絲葡萄上的是不是早了點兒?”張霽隆有些疑惑道,等那服務員走了,他先做了主,對我示意道:“來,先別管他們別人了,秋巖,你先來一個。”
“這…不好吧?主家還沒回來…”服務員上完菜後,門也沒關,內堂裏現在就我和張霽隆兩個人在,我倆就這麼動筷子,我實在是覺得有點不太合適。
“沒事,我跟他們都算是自家人了,別看趙家大爺一臉嚴肅,他對這種事可沒那麼多講究,更何況這玩意要是放涼了,可就不好夾也不好咬了…來,我先來一個”張霽隆説着,舉起筷子挑起一顆炸葡萄,從掛了熱油糖漿的裹面葡萄堆上挑起一條長長的細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