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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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純粹的訛詐,林晚榮話裏都是暗藏機關,暗地裏擺了洛一道,高首掉進去了無數次卻還不自知。若是洛在場,他聽了林晚榮的話,定然要跳起來大罵,你這個小狐狸。

見林晚榮如此説,還道是洛早已告訴他了,高首當下便承認道:“林公子確實厲害,我昔年乃是皇上的貼身護衞之一,後來洛大人來這金陵,皇上便派了我們跟來。”林晚榮長長出了口氣,看來洛遠今説的話不假,洛這個老頭確實是深得皇帝的寵幸。但就算你是權臣,要與那誠王爺鬥,也還差點啊,老洛,你可要堅點。

當下,林晚榮也不再使心計,大大方方與高首談起來。二人皆是遊廣闊見多識廣,林晚榮神吹鬍侃,人文地理,山川風光,張口便來。那高首便對他更加佩服了,這個林公子,不光會使詐,卻原來還真的有些閲歷,實在是值得一

這一趟馬車走的路程長,林晚榮卻也沒算白來,對洛和程德的背景都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收穫很大。

他還在沉思中,卻聽高首在自己旁邊叫道:“林公子,我們到了。”林晚榮急忙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打量,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説道:“林大哥,你來了!”他聞聲望去,便只見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不遠處,身着一襲淡黃的衫子,體態修長,亭亭玉立,似是出塵的仙子。她面帶微笑,正恬靜的望着自己,模樣甚是悉,竟是金陵第一才女洛凝。

第一百三十五章二訓才女(上)林晚榮心裏驚奇,這洛老頭,搞什麼鬼,我是來見你的,可不是來見你女兒的,你就算要拉皮條也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啊,本公子可是正經人。

“原來洛小姐也在這裏啊。”林晚榮笑着道:“不是洛大人叫我來的麼?可怎麼沒見着人呢?”洛凝點點頭道:“爹方才到大堤下查探去了,還請林大哥稍待片刻。”林晚榮點點頭,向四處望了一眼。原來洛約他來的這地方,竟然是下關江堤。此時已到冬季,正是長江的枯水季節,江水退下去了許多,但兩岸的黃土與稀泥,依稀可見洪水肆的痕跡。

數千名平民百姓,捋起袖子,卷着褲腿,穿過淤泥,朝岸上搬運着泥沙。另有數千人,手執各樣挖掘工具,向大堤填土,將大堤加固加寬。

這情景讓林晚榮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經常看到的修水利。他是生長在漢江邊的,對這水利的重要有着清醒的認識。望着眼前的情景,他心裏突然湧起一種親切的覺。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們穿的樸素,吃的糟糠,可在林晚榮眼裏,這才是親人,他們比那些什麼狗才子才女親切了無數倍。

只是眼下大提上人數雖不少,但是工具落後,效率低下,若要將這堤壩再加高,還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時呢。林晚榮看的也有些心焦。

這個洛老頭,叫我來這裏,是為了做什麼呢?不是要我捐銀子吧?媽的,這老頭倒是猾的很,看準了老子脈門。

見洛凝還在旁邊站着,林晚榮道:“洛小姐,你知道洛大人他叫我來做什麼嗎?”洛凝神秘一笑道:“待會兒爹爹就會和你談了。”林晚榮見她笑得十分神秘,便知她定然知情,不過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問了也白問,這小妞定然不會説的。

他嘆了口氣,也不去與洛凝説話了,徑自走上大堤。凝重的土地傳來的厚實覺讓他心懷有些動起來,我是長江邊的孩子啊,他眼眶有些濕潤起來。

洛凝見他神動,急忙輕輕問道:“林大哥,你沒事吧?”林晚榮了下鼻子,笑道:“沒事,就是風大了,有點難受。對了,洛小姐,你又在這裏做什麼呢?”

“我和書社的同仁們一起來的。”洛凝指了指遠處的高坡上,那裏擺着長長的一排桌子,桌上擺着一整張長長的宣紙,金陵書社的才子才女們正在揮毫潑墨,看那樣子,似乎在繪一副整體畫卷。

搬運泥沙的壯丁便從這書幾邊不斷走過,這羣公子小姐,竟是視而未見。

那人羣之中,有一女子看起來甚是惹眼,穿着一套暗紅的公服,顯得嬌俏玲瓏,正是那個婉盈小姐。這小娘們,又在辦公時間偷跑出來了,真是費了老子的糧食。不過她穿上火紅的捕快服,還真有幾分説不出的野。林晚榮暗自品評道。

他也看見了侯躍白和於文坡兩人。他二人正運筆如飛,周圍傳來一陣叫好聲,那個婉盈站在侯躍白身旁,不斷的鼓掌,眼中滿是崇拜之

媽的,老百姓揮汗如雨為這堤防出人出力,護衞的是你們這些富貴官家的利益,你們卻還有這閒情逸致到這裏作畫為樂,真他孃的白吃了糧食。林晚榮重重的哼了聲,骨子裏的那種平民情節讓他實在看不得如此場面,腳步輕邁,便要離去。

洛凝卻似是知道他心事般,急忙叫道:“林大哥,你莫要誤會,我們並不是來遊玩的。”林晚榮笑了笑道:“洛小姐,你們做什麼,與我有干係麼?”洛凝道:“林大哥,還記得那你對我説過的慈善拍賣會嗎,效果十分之好,大家興致也很高。近幾這河防之銀將要用盡,爹爹愁眉不展,我便想起你説的法兒,若是將我們書社的人一起拉來,做一副整體河防畫卷,然後賣了出去,豈不是也能為這河防之事出力?”平心而論,這個洛凝不嬌氣,有志向,在這個時代的女子中算是十分難得了。只是做事太理想化,大概也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體會過平民生活吧。

洛凝見林晚榮不説話,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林大哥,你跟我過去一看便知。”林晚榮笑道:“我信與不信,卻也沒什麼關係了。”洛凝卻是來了倔脾氣,竟拉着他袖子,直接往書社而去。與這洛凝認識有些子了,卻還沒見過她如此失態的時候,想來這次林晚榮的態度確實深深地刺了她。

見這丫頭格倔強,林晚榮心裏也是忍不住的好笑,便道:“洛小姐,你這樣拉住我,莫要叫人誤會了。”洛凝倔道:“我與你清清白白,問心無愧,怕什麼誤會?”既然你不怕,我就更不怕了,當下便任她拉住自己袖子,往那書社走去。

眾人見洛凝拉了林晚榮過來,神卻是不同。侯躍白臉不好看,那個叫婉盈的女子卻是怒火沖沖,問道:“你這人來做什麼?”林晚榮心裏十分的惱火,媽的,你以為我想往你們這兒湊啊,若不是被人強拉過來,老子哪裏有功夫鳥你?見這個小妞語氣不善,他嘿嘿道:“這是哪裏來的公人,巡邏怎麼都上了這堤防了,實在是叫人佩服。咦,對了,婉盈小姐,你那白馬呢?”婉盈道:“你尋我白馬做什麼?”林晚榮道:“也沒什麼,就是我家小黑有點想她了。”這話似是啞謎,便只有她二人聽得明白,婉盈小姐又羞又怒,知道與他説話,自己佔不了便宜,便哼了一聲,不去理他了。

林晚榮深深的了口氣,站在這羣“高雅”的人中間,他覺得十分的不自在,老子好好地做個家丁,怎麼會和這羣人搞在一起?還真是莫名其妙了。

侯躍白昨受了林晚榮的氣,方才又遠遠的見着了洛凝的動作,心裏更是難平,他當然不會在美女面前丟了風度,便對洛凝道:“洛小姐,你看看我這副江山遠眺圖如何?”那圖上遠遠望去,青山巍峨,淡淡如墨,若隱若現。待到近處,一灣深潭,碧波盪漾,松柏翠綠,層峯環繞,嫋嫋煙霧,緩緩升騰,確實很有些景象。這個侯躍白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子,筆法用墨皆是老到。

洛凝點頭讚道:“侯公子筆法犀利,用墨獨到,這遠眺圖確實非凡。”侯躍白有些得意地望了林晚榮一眼,謙道:“洛小姐謬讚了。”洛凝卻是沒有理他,對林晚榮道:“林大哥,你以為如何?”林晚榮那獨特的鉛筆她是親眼見過的,聽説那便是專為畫畫準備的,她自然知道林晚榮是此中行家了。

林晚榮見那個侯躍白趾高氣揚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道:“山是好山,河是好河。”他説了八個字,卻是住口不説了。

婉盈小姐是侯躍白的忠實崇拜者,聞言立即道:“林三,你這是什麼意思?”侯躍白傲道:“林三,你莫不是以為這畫有什麼問題不成?”洛凝見林晚榮不願意回答,只得道:“林大哥,還請你指教一番。”

“只見筆墨,未見山河。”林晚榮淡淡答道。

洛凝美目一亮,醒悟過來道:“林大哥,我明白了。你是説侯公子作畫時過於注重技巧,反而忽視了這山河的本質純樸自然,對嗎?”侯躍白臉鐵青,他自己知道自己事,為了畫這河山圖,他極盡技巧之能事,筆法絢麗,手法用了無數,卻被這個林三一語中的。偏這話卻是洛凝説出,他不敢反駁,只得狠狠瞪了林晚榮一眼,輕道:“唯口舌耳。”媽的,本來還想給你小子留點面子,沒想到你這麼不識抬舉,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洛小姐,你只説對了一半。這山河之風,比拼的是人的氣質與閲歷。若無覽盡天下之雄心,又哪能領略到這山河的壯美與遼闊?畫山畫水,難畫河山,古往今來,傳下來的河山圖又有幾副?便是這個道理了。”這侯躍白也真夠倒黴的,本來用盡全身上下本事畫這河山圖,卻是想討洛凝歡心,哪裏知道遇到了林三這個剋星,這幾句話,句句是理,説起來人人都明白,他本就沒有反駁的機會。

倒是那個婉盈哼了一聲道:“你説得好聽,這山河圖自然難畫,侯公子能畫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天下少有的了。”洛凝對林晚榮的話深有悟,心裏一動,拉住他走到另一幅畫前,對林晚榮道:“林大哥,你再看看這副如何?”這張畫的是這江堤之上,修建水利的情形。畫中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肩上扛着泥袋,正要往下填去,眼神卻是注視着滾滾的江水,眼中閃過濃濃的憂心之

這畫像筆法細膩,惟妙惟肖,人物的神情動作皆是十分真,特別是這老者對江水氾濫的憂慮之情,更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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