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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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榮目光掃過眾人,長聲大笑:“賀蘭是一個偉大的地方。我們不僅要守住這賀蘭山,更要從這裏攻出去。”攻出去?徐小姐盯住地圖沉默半晌,忽地面疾變:“你,你難道是想自東向西、橫貫賀蘭山,殺入阿拉善草原?”徐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帳中諸將齊齊面
大變。要知這賀蘭山脈天然險峻,唯有兩條大峽谷貫穿南北,也是歷經萬年方才形成,且地勢險峻,極難通行。而那東西向則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原始森林,山下颳大風,山頂下大雪,氣候惡劣多變,自古以來就沒有道路可以通行。要想東西貫穿賀蘭山,簡直就是痴人説夢。
“難道不可以麼?”林晚榮神淡淡,手指直直指向賀蘭山麓西北方向:“徐軍師,這裏是不是叫做巴彥浩特?”徐芷晴咬着牙點點頭:“不錯,這裏就是巴彥浩特,位於賀蘭山西北方向。平原開闊,擅產灘羊,其灘羊
細潤,捲曲如雲,便是名聞遐邇的‘千金裘’。突厥人的補給,大多是經此週轉而來。”
“就是它了!”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地圖上:“突厥人的咽喉!”帳中諸人噤若寒蟬。良久,左丘才道:“林兄弟,你是不是瘋了?胡人明知巴彥浩特依着賀蘭山西北麓,卻仍是放心大膽的將補給中轉站設在這裏,你可知這是為了什麼?”
“願聞其詳。”林晚榮抱抱拳。
左丘搖搖頭,嘆道:“不僅是因為此處物產豐美、距離五原路程極近,更為重要的一點,乃是因為這賀蘭山自東向西北,千古以來就是死路一條,從沒有人能活着走出去過。若非如此,突厥人早就殺過來了。把補給的中轉站設在這裏,他們比我們更放心那!”
“是啊,這本就是一條死路,”於宗才附和道:“林將軍,你莫非是想做英雄想瘋了?若這條路通了,我們和突厥,還有什麼天險可以阻隔?”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於老弟,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突破的可能。這條路你沒有親自走過,你怎麼就能斷定它是一條死路?”
“無數的先人傳説的事情,難道還會有錯?”於宗才哼了聲。
“先人未必每件事情都是對的,路是要人踩出來的。”林晚榮嘆了口氣,悠悠道。
帳中一時安靜之極,彷彿落針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徐芷晴身上,看她怎麼個説法。徐小姐盯着地圖,咬着紅沉默良久,方才輕輕開口:“走這條路,你有多大的把握?”林晚榮鄭重搖頭:“沒有把握。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賀蘭山的東西麓,必定有路相通,只是我們一時還沒有找到而已。”他神情篤篤的樣子,叫徐芷晴一陣
惑。以她對林晚榮的瞭解,這人小事上無真話,大事上無假話,尤其是這種關係着大華命脈的時刻,他絕不會無的放矢。
“那你怎能如此篤定?”徐芷晴壓低了聲音,輕怨道。
林晚榮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説我以前來旅遊過?事實上賀蘭山脈確有數條東西走廊,但在這個世界能不能走得通,他也沒有幾分把握。
林晚榮搖頭苦笑:“不是我篤定,實在是情勢所。如果哪位大哥能想出更好的辦法,鬼才願意去深山老林裏旅遊呢。”眾人皆都沉默着。確如林晚榮所説,現在大軍駐紮在賀蘭山腳下,突厥人正在穩紮穩打向此推進,一場血戰勢所難免。如果想不出其他辦法,就只有與突厥人決戰到底了。
徐芷晴自也知道這個道理,一時很是躊躇。沉默良久,方才嘆道:“今先議到此處吧,待我好生想想。”眾人知她為難,便皆告辭了出來,林晚榮還未走出幾步,卻被徐小姐拉住了:“你先等等——”
“徐小姐,找我有事?”看左丘他們走出老遠了,林晚榮轉過身來,嘻嘻笑道。
徐芷晴自衣衫裏取出一封書信,也不言語,默默遞給他。林晚榮拆開信封掃了眼,只見那首頁畫着個清淡如仙的女子,端坐小亭之中,秀眉微蹙,神情楚楚,小腹微微鼓起,卻是個心懷思念的閨中少婦。
“青璇!”林晚榮大喜,這竟是京中寄來的一封家書,首頁便是肖小姐的自畫像。肖青璇一字未着,這輕輕的一副素像,卻已將千言萬語全數寄至。
第二頁又是個女子。這女子坐在馬車中,掀起簾子出個美麗動人的臉頰,眉間英氣中帶着淡淡的幽怨,那蓮足不經意伸出車廂來,腳踝上一截鮮豔的紅線輕輕飛舞。
“大小姐!”林晚榮喜不自,這又是蕭玉若的一副自畫像,那疲憊奔波中的刻骨思念一覽無遺。
接下來便是凝兒、巧巧、玉霜、仙兒……幾位夫人每人都自畫了一副肖像,情形場景各異,姿態模樣更不同,卻與各自脾本能暗相符合,更把那無盡的相思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尤以凝兒這丫頭最有創意,橫卧在牙牀,神情慵懶,絲被裹着嬌軀,微微出個粉
的肩頭,一隻潔白皓腕伸出衾被,輕挑着鮮紅的火燭,紅潤小臉上籠罩着層淡淡的粉暈,嬌媚的連那燭火都要壓了下去。
整封家書除了諸位夫人的畫像,剩下的一個字都沒有,卻叫人看的心頭火熱。這真是世界上最有創意的家書了,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實在太特別、太有才了!
凝兒這丫頭,幹嘛要蓋被子呢!林晚榮惱火的哼了聲,目光在每位夫人身上都留戀半晌,口水不知滴落了多少。
“看完了麼?!”徐芷晴悠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林晚榮一驚,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徐小姐呢,忙抹了嘴角口水,打個哈哈道:“看完了,看完了。青璇她們幾個,這畫畫的真不錯,就是衣服穿的稍微多了點,等我寫個信回去叫她們改進,下次畫幾張紅妝沐浴圖送來,要帶桑拿的。”徐芷晴臉上泛起股淡淡的紅暈,柔道:“你家有嬌美眷,深情款款、關懷厚愛,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橫貫賀蘭山、扼住胡人的咽喉,這般危險的事情,你還要去麼?!”第五百二十四章劍指要
徐小姐臉上微笑,脈脈望着他,神情淡雅。
她輕柔的話語不斷在林晚榮耳邊迴盪,倒叫林晚榮愣神了半晌。是啊,我傻了?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都攬到自己頭上了,這不是我的風格啊!他思前想後,恍然有種直覺,在那保家衞國、血火融的戰場上,但凡
着熱血的男兒,都會身不由己的投入其中,這是潛藏在每個人心底的渴望。即便是他這樣狡猾
詐、從不吃虧的人,也沒有例外。
見他久久不説話,徐小姐嫣然一笑:“這和你平裏的
子不符,要舍下如花美眷,去做那生死未卜之事,你真的已經做好準備了嗎?”林晚榮長長唉了一聲,無奈道:“你以為我想去麼?可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最可恨的是,偏偏我還是最適合去做這件事的人——除了自認倒黴,我還能做什麼。”他搖頭晃腦,説的悽苦不堪,那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他決意要去了。
徐芷晴呆呆望着他,忽然想起許多的事,玉佛寺中躲雨初逢,京華學院二度相見,相國寺裏説蘭贊幽草,微山湖畔撒網撈白銀,這一路走來,他嘻嘻哈哈玩笑不止,該佔的便宜一樣也沒落下,那痞痞的輕佻樣子早已深入心懷。哪知上了戰場,他卻也是錚錚鐵骨的豪邁男兒,連兇猛如狼的突厥人,也要懼他三分。豪邁與輕挑,兩種極端的格,卻出現在同樣一個人身上,讓人歡喜讓人憂,卻不知更喜歡哪一個他。
見徐芷晴盯在自己身上,臉上顏時紅時白,時喜時憂,也不知是個什麼症狀,林晚榮急忙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徐小姐,你怎麼了?哎呀,看你的樣子,好像是染了風寒打擺子,快把雙手伸出來,我來為你號個脈。”
“你才打擺子呢,”徐芷晴白他一眼,臉頰發燙:“我是在思慮你的提議,也不知你説的是真是假。”
“是嗎?”林晚榮盯住她臉頰嘿嘿道:“徐小姐,教你個竅門。人説謊的時候,耳一定會紅的,不信的話,你摸摸看。”徐芷晴下意識的伸出小手,方要觸到耳
,忽地清醒了,急呸道:“你做什麼?!又來唬我,你才是紅耳
!你天天都紅耳
!”嘿嘿嘿嘿,林晚榮望着她得意
笑,徐芷晴急急低下頭去,耳
熱的像火燒,二人一時無語,氣氛卻是
旎温馨。
“你早些給她們回個信吧,”望着他將諸位夫人的畫像緊緊抓在手中,戀戀不捨的樣子,徐芷晴幽幽道:“翹盼生華髮,相思催心肝。那離別的滋味最是難過,你莫要輕待了這些好女子。”林晚榮笑道:“當然要回信了,待會兒我就回去燒水洗白白,然後畫一副寫真送回家,是凝兒最喜歡的那種。”
“輕佻。”雖然他説的隱諱,但徐小姐與他相處已久,觀他賊臉便知他的寫真會個是什麼樣子,忍不住紅着臉啐了一聲,哼道:“你説的這東西向橫貫賀蘭山的峽谷,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説起正事,林晚榮也不笑了,臉變得異常嚴肅:“別管我是從哪裏聽來的,徐小姐,我只問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徐芷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幽幽道:“我相信凝兒。”這丫頭説的倒隱諱,林晚榮嘿了聲:“那就行了。勝向險中求,收穫與付出是成正比的。在當前的形勢下,不管這條路存不存在,我們都必須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守在這裏,坐等胡人來攻要強得多。再説了,萬一真讓我找到——”徐芷晴臉
蒼白,截斷他話,輕道:“可若這是條絕路呢——”絕路?林晚榮愣了愣,望見徐小姐藴滿淚珠的眼眶,他忽地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家二小姐常説,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我對此深信不疑,我的好
子還長着呢。”看他心意已決,笑容中沒有絲毫的勉強,徐芷晴沉默半晌,終是咬了咬銀牙:“好,我這就向元帥稟報,命你領軍自東向西橫貫賀蘭山,奇襲胡人要
巴彥浩特。”林晚榮點了點頭,心裏頓起沉重之
。這賀蘭山的東西走廊只存在他的記憶中,對於能不能走通這條路,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但形勢
人,突厥鐵騎步步進
,過不了幾
便要兵臨賀蘭山下。奇襲巴彥浩特,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有效的一着棋,當然與之相伴的,是那重重的危險與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