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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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就是西北方向。”林晚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光:“高大哥,你還記得巴彥浩特最著名的特產是什麼嗎?”

“這還用説,灘羊和金裘嘛。”高酋想也不想答道。

林晚榮點點頭:“不錯。據徐軍師説,巴彥浩特山前的沖積平原草場遼闊,物產豐美,盛產的就是灘羊。既是沖積平原,而它又湊巧挨近賀蘭山,那你們説,那巴彥浩特草原上豐潤的水土,是從哪裏來的?”

“當然是賀蘭山了。”胡不歸忽地一驚:“哦,我明白了——將軍,你的意思是,這溪水的源頭,極有可能也是那滋潤巴彥浩特草原的水土源頭?”林晚榮笑了笑,輕輕將手深入溪水,清涼中帶着冰冷的覺直入心頭。他自泥土中挖出一塊小小的鵝卵石,注視良久,悠悠道:“你們看這溪水,能在如此茂密的森林中,衝出一道溝渠,力量何其之大。再看這鵝卵石,絕非人工放置,而是千百年的水沖積自然形成。這説明了什麼?”胡高二人不解的互相望了眼,不待他們回答,林晚榮有力揮揮手:“——説明了這水的源頭,活好、衝擊力強,極有可能就是巴彥浩特草原的水土源頭。”林晚榮觀察細微,分析的極有邏輯,高酋聽得直點頭,胡不歸興奮道:“將軍,你是説,我們沿着這溪而上追溯源頭,就可以到達巴彥浩特?”這話太武斷了些,林晚榮搖頭道:“即便到不了巴彥浩特,只怕也是相距不遠了。高大哥,傳我命令,全軍改變路線,人馬都不停歇,沿這小溪逆而上,並派出斥候先行探查其源泉。”既是確定了路線,這淙淙過溪水就是最好的嚮導,八千餘將士調過馬頭,循溪而上。一路上雜草叢生、淤泥堆積,都是從沒有人走過的道路,其坎坷艱辛可想而知。不時有人馬陷進淤泥,眾將士齊心施救,驚呼聲此起彼伏,響徹賀蘭山廣袤的原始森林。

為了防止方向偏離,高酋手執羅盤不斷的定位,那溪水竟然真如林晚榮所預料的一路直向西北,叫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前路雖仍是艱險重重,大家也不懼怕了。

原始森林裏霧氣重,又是沿着溪水前進,深一腳淺一腳的淤泥,每個人都是渾身濕漉漉的,難受之極。頭一天下來,戰馬因陷進淤泥損失了二十匹,被蛇蟲鼠蟻咬傷的戰士更是多達百人。第二更甚,足有二百人掛彩。

行路難!在這無邊無際的賀蘭山裏行路就更難了!林晚榮深深的慨。

如此前進了兩天,那小溪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看不到邊際。每除了睡覺的時間,其他時候全部在趕路,林晚榮略的計算了下,這兩天足足行了三百里不止,腳上起了大大的水泡,卻依然看不到溪水的源頭。若不是羅盤顯示方向無誤,他定然懷疑自己走錯了路。

“胡大哥,前方斥候有無消息返回?”林晚榮乾裂的嘴,將手中拄着的樹枝往清水裏一戳,急着問道。為了節省體力,這幾天所有戰士都是拄着樹枝前行。現在已經是第三的午時了,那前路卻還一點動靜沒有,想想徐芷晴約定的十之限,林晚榮心裏急的就像火燒似的。更為難受的是,賀蘭山那邊現在怎麼樣了、大華是不是已經與胡人展開了大戰,他都一無所知。與世隔絕的覺,讓人心焦卻又無奈。

胡不歸抹了臉上的汗珠,點點頭:“一大早就把李武陵那小子放了出去,他帶着一隊二十人的斥候前去探路,也不知怎麼搞的,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李武陵?”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小李子怎麼也跟來了?胡大哥,你這可是濫用童軍啊!”挑選將士的事情都是胡不歸去辦的,林晚榮本就沒去過問。這兩天一直忙着探路趕路,竟不知道李武陵也跟着進了賀蘭山麓的原始森林,要是讓徐小姐知道了,那還怎麼得了?

胡不歸苦笑道:“將軍,這小子的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原大戰的時候,他跟在我身後衝鋒,一槍挑下了兩個胡人,卻覺不過癮,還一個勁地埋怨你沒讓他進五原城。這次更是纏住我不放,我上茅房時,他就在茅房後面練刀法,那呼呼的風聲,連氈房都要吹起來,我哪還得出來?我這也是被無奈,才把他帶來了。好在這小子年紀雖小,機靈卻是有餘,領兩隊斥候去探探路,也正合他的子。”在茅房外面練刀法?這小李子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林晚榮搖頭微笑,想起在京城出發前李泰囑咐過的話,一定要把李武陵練出來。沒想到這小子倒有覺悟,自己就開練了。只是不知道徐小姐得知李武陵的行蹤後,會擔心成什麼樣子了。

説到徐芷晴,便想起她凝立賀蘭山頭、含情脈脈、輕歌相送的一幕,那情深款款的樣子,是個男人都受不了。的,林晚榮咬咬牙,這次如果能夠活着回去,一定要把徐丫頭給辦了。老徐這下可佔了大便宜了,白白撿這麼厲害個女婿,估計半夜做夢都會笑。

他嘿嘿了兩聲,正做着美夢憧憬,卻見遠遠一人急匆匆奔來,腳踩在溪水裏濺起水花打濕了全身的衣衫,上氣不接下氣得大叫道:“閃開,快閃開,我有重大軍情稟報!”

“是小李子。”胡不歸大驚,急急跨上兩步,拉住李武陵的袖子:“小李子,林將軍在這裏。”李武陵疾奔之下,渾身衣衫濕透,盔甲已被樹枝掛的歪倒,臉蒼白,拉着胡不歸直氣。

這小子是受了驚還是被嚇了,累成這個樣子。林晚榮拍拍他肩膀,笑道:“不錯不錯,小李子,你跑步的姿勢都快和我一樣帥了。你探了什麼軍情,快快報來。”

“林大哥,”李武陵急幾口,睜大了眼睛道:“前面有湖,好大的一汪湖水。”

“湖水?”林晚榮一把抓住小李子的肩膀,面狂喜的大聲道:“哪裏有湖水?”他手勁大,李武陵被他抓的齜牙咧嘴哎喲了幾聲,林晚榮忙鬆開了他,眉開眼笑道:“騷蕊騷蕊,一時沒注意。你説的那湖水在哪裏?”李武陵肩膀,長長吁了口氣,得意道:“就在前面,離着我們六十里開外,是我親眼看見的——林大哥,這次我可算立了大功吧?奇襲巴彥浩特的時候,可不能再讓我在一邊觀望了。”林晚榮哈哈道:“好小子,幹得不錯。等搶了胡人的女人,給你分兩個白的。”

“切!”李武陵擺擺手,不屑地哼了聲,胡不歸咧嘴哈哈大笑。

“有了湖水,想必離那巴彥浩特就不遠了。”林晚榮喃喃自語,心裏的欣喜自不待言。他眼光疾掃,怒吼聲貫穿蒼野:“傳我將令,全軍加速,今落之前,必須趕到那溪水之源。”第五百二十六章近在眼前李武陵報回的消息,迅速在將士們中間傳開來,所有人都彷彿看到了巴彥浩特正在對着自己招手。將士們熱情高漲,疲憊的身軀抖地注入了巨大的力量,全軍齊心合力,在林中踏出一條泥濘的小路,披荊斬棘,花了兩個時辰,就趕到了李武陵所講的溪源頭。

這汪巨大的湖水,正位於賀蘭山幾座高聳的山峯之間,峯壁林立,如刀削的竹筍直衝雲霄。萬年的水沖積,在山峯之間形成一條雄偉的峽谷,碎石林立,艱險難行。這天池正處峽谷中間,佔地足有數十畝不止,就彷彿是上天墜落的一汪清泉,潔淨清幽,不沾染一絲人世的塵沙。清澈的湖水碧波盪漾,倒映着人的影子,不遠處幾口小小的地下泉眼噴吐着熱氣,煙霧嫋嫋中,離天又似近了幾分。

湖水依着峽谷緩緩淌,在微風下輕輕拍打着岸邊岩石,發出輕輕的聲響,就彷彿是一章和諧寧靜的詩篇。這鑲嵌在賀蘭山頂的天池,縹緲靜謐,不帶一絲的塵埃,竟是從未有人來過的聖地。

林晚榮捧起湖水輕嘗一口,淡淡的温香沁入口鼻,彷彿母親的汁般,香甜異常。

“林大哥,怎麼樣,是不是這裏?!”李武陵捧起湖水灑在臉上,又胡亂的抹了把水珠,得意洋洋笑道。

“就是這裏了,”遙望遠處湖水長天共一,林晚榮抑制住心中的動:“只有賀蘭山上這潔淨如雪的天上泉水,才能灌溉出巴彥浩特那麼肥沃的草原。我確定,胡人要,就在我們前方。”胡不歸興奮的拍拍手:“那還等什麼,乾脆我們今夜急行軍,一鼓作氣再走上百里路程,直接殺到巴彥浩特。”

“不可輕率魯莽。”林晚榮搖頭正道:“我們應該已走了大半的路程。這汪天池的面積如此之大,卻沒有被人發現過,除了地處山巔外,前面一定還有天險阻隔。所以才沒有人能夠找到這裏。”高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眼下我們怎麼辦,是就地駐留還是繼續前進?”徐芷晴給出的十期限已經過了三天,算上折返時間,最遲也要在三天之內趕到巴彥浩特。若是超過了十天,就算奇襲成功,那賀蘭山關口已經被破了。屆時他們這八千人便會被絕斷退路,兇猛的突厥人像在草原上逮兔子一樣捕殺着他們,遙遙大漠就是這數萬兒郎的埋骨之處了。

時間不等人啊,林晚榮嘆口氣,咬了咬牙道:“現在還不能紮營,趁着太陽沒落山,我們要繞過這天池,再向前推進五十里。胡大哥,叫兄弟們把水囊灌滿,戰馬也飲足,我們再趕一程。”胡不歸理解他的用意,點點頭去了。望着夕陽下金光閃閃的湖面,林晚榮駐足良久,猛地一揮馬鞭,率先行去了。

這賀蘭山的天池佔地廣闊,沿着湖岸走了一個時辰還沒有完全繞過。越往前行,腳下的土地越發的鬆軟,沉積的淤泥越來越多,不僅是戰馬,就連人也難以踏足過去。眾人唯有小心翼翼的牽馬而行。

“胡大哥,好像不太妙。”林晚榮抹了抹額頭冷汗,拉拉身邊的胡不歸,謹慎的四周望了一眼,聲音壓得極低。他們前面十幾丈處,李武陵和他的斥候小隊正在探路。

“怎麼了?”胡不歸小聲問道。

“靜,太靜了。”林晚榮了口口水,目光焦急的四處打量着。他們已經行到了天池的最盡頭,眼前茂密的森林中古木蒼天,腐爛的樹葉松針落在地上,堆積起厚厚的一層氈。落時分,本應是倦鳥歸林的時刻,但這樹林中卻有着死一般的寂靜,除了自己的呼,再也聽不見一絲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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