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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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快停止!”前面傳來拉布裏的怒喝聲:“盛丹,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好好管束你的戰馬,任他們在巴彥浩特狂奔?!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拉布裏不知何時已從城頭上下來,他滿面怒氣,一邊大吼着,一邊甩着繩索,往那奔騰的戰馬頸上套圈。他身後還有數十名騎兵,也學他樣子甩繩套馬。這些突厥人果然是天生的騎手,馴服戰馬的手段高超,繩索一套一個準,片刻之間便已拉住了五六匹狂奔的戰馬。那戰馬被繩索套住頸部,猛地揚蹄躍起,前腿直蹬,仰天怒嘶,卻再也無法奔跑。

護送馬羣的大華將士都已入城,足有千人之多,為免突厥人起疑心,其餘戰士都在數里外潛伏,等待前方的信號。見胡人正在緩緩的關閉城門,林晚榮對李武陵打了個眼,小李子會意地點點頭,將戰馬的速度減慢了些,帶領數百人馬綴在最後,離那城門不遠不近。

戰馬奔騰如飛,拉布裏和他的勇士們動作也甚是快捷,身邊早已有十數匹戰馬被馴服。林晚榮眼中光閃閃,忍不住的嘿了聲:“這姓拉的看來是個套圈高手。胡大哥,能不能想個辦法,將這拉布裏引過來——”他把手放在脖子聲,惡狠狠的比劃了一下,高酋這廝頓時眼光放亮,將那大刀放在靴底擦了又擦,口水都要滴下來。

“好。”胡不歸抑制了心中動,佯裝憤怒,朝着遠處的拉布裏大吼起來:“中雜嗎目尼草取!拉布裏,這都是你這狗孃養的乾的好事。老子手下的萬匹駿馬千里迢迢從王庭而來,奔行了這麼些時才到巴彥浩特。你卻關上城門,將所有戰馬擋在城外,飲水草料全無供應,它們要不發狂,那才是怪事!我一定要向大汗稟報此事,將你和你的部族,男人砍頭,你的女人全部搶過來睡覺。”草原部落中,搶奪女人和辱罵宗族乃是最狠的詛咒,是要靠鮮血才能洗刷的恥辱。胡不歸罵到這個份上,算是徹底的撕破臉皮了,那拉布裏臉都成墨綠的閃了,手中狼牙鐵一提,下駿馬如風般奔過來,嗷嗷狼叫聲,響徹了草原之城:“以勇士的名義,盛丹雜種,我拉布裏要活剝了你的人皮。”拉布裏狂怒之下,身形如風暴起,他下駿馬極其神駿,長嘶一聲便在萬匹戰馬中劈出一條道路,逆行奔來,那湛藍的兇悍眼神清晰可見。

不消林晚榮吩咐,高酋已經摩拳擦掌,眼睛緊緊盯住那奔來的拉布裏。李武陵和數百名騎士則越綴越後,緩緩的近正在關閉城門的幾名突厥人。

拉布裏身形越來越近,五十丈,四十丈……連他頭上的氈帽也看的清晰無比了,林晚榮手中戰刀握緊,汗珠濕透了掌心,空氣中氣氛緊張的就像隨時可以爆炸開來。

“卡里!(不對!)”數聲暴喝突然從馬隊身後傳來,伴隨着驚天的慘叫:“陸力墨西撒(大華騎兵)——啊——”林晚榮轉身看去,卻原來是李武陵等人往城門靠近之時,距離太過於接近,被守城的突厥人發現了。小李子怒吼狂奔,以雷霆之勢直往那守城的胡人殺去,血光四濺中,那發現了奧秘的胡人迅疾被斬於馬下。

終是太遲了,奔行中的拉布裏已然聽到這告警聲音,他猛地一拉繮繩,突厥大馬直直立起,長長嘶鳴。

“陸力墨西撒(大華騎兵)——跨苦(該死)!”拉布裏啊啊怒吼,提身立馬的同時,手中的狼牙鐵卻呼地扔出。這鐵又猛又疾,仿如一道霹靂雷霆,帶着呼呼風聲,直往林晚榮面門砸來。

“林兄弟小心!”高酋長吼一聲,手中長刀狠狠劈出。哐當大響,刀撞擊,閃出幾朵燦爛的火花,幾乎就要噴到林晚榮臉上。

重重落地,高酋的戰刀卻已被砸了一個大豁,胳膊已是暗暗發麻,他也忍不住驚了一聲:“這廝好大的力氣!”

“不錯,老子就是你大華來的林爺爺!”見行藏已經被識破,林晚榮刷的揪掉頭上氈帽重重扔在地上,他殺氣騰騰怒吼着,聲音悲壯無比:“大華百年的恥辱,唯有胡人的鮮血能夠清洗!我勇猛的兄弟們,為了我們的父母兒、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跟我衝啊——殺光突厥人!”他雙目赤紅,雪亮的戰刀刷刷的舞出幾朵亮麗的銀花,下駿馬就像疾馳的星,嗖的竄了出去,那速度,就連高酋也是不及。大華將士們血燃燒,刷的扯掉頭上氈帽,出黃膚黑髮,堂堂正正的華夏面孔。

“殺光突厥人!”這從未有過的鮮亮口號,代表的是大華的決心和勇氣,也是大華積弱百年的第一聲怒吼。在這血與火的戰場上,這一聲嚎叫,點燃了所有將士的鮮血與情。他們發出沖天的怒吼,狂催戰馬,揮舞戰刀,跟隨在林晚榮身後,像是一道迅猛的,直直奔殺而去。

無邊的喊殺聲頓時讓數萬匹戰馬發了狂,突厥大馬仰天長鳴,四面奔行,像是一朵散亂的飄飛的烏雲,在巴彥浩特城中蔓延。所過之處,帳篷掀倒,雜物紛飛,突厥士兵躲避稍微慢一些,便會被萬馬踩踏於蹄下。

大華騎兵深入草原,襲擊城郭,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這對突厥人心理上的打擊,遠勝過於生理。許多突厥士兵甚至還沒明白來者何人,便已淹沒在馬蹄之下。巴彥浩特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李武陵與數百將士砍翻十餘名胡人,齊心合力,又將那厚重的大門又緩緩推開,等待着城外潛伏的援軍的到來。胡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城門的重要,一旦大華潛伏的援兵進城,巴彥浩特必破無疑。那拉布裏猛地調轉馬頭跨上城門,手中戰刀一揮,怒號道:“放箭!”數百隻箭矢如紛飛的蝗,向着城門而去。正在推動城門的大華將士無處躲避,慘叫聲接連響起,十餘名將士身中利箭,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跟我宰了這狗孃養的——”望見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下,林晚榮怒火沖天,長號一聲,撥了馬頭就往城池衝去。

他神情彪悍,有如神助,一匹快馬突在最前,手中戰刀忽左忽右,遇到突厥人便是一刀猛劈下去,鮮血染紅了戰袍。論起辛辣狠厲的手段,竟是比突厥人還要勝上幾分。

望見大華騎兵沿着斜坡向城上攻來,胡人的箭雨頓時鋪天蓋地嗖嗖疾,密集的就像是被捅破了的馬蜂窩,嗡嗡的箭聲在林晚榮耳邊劃過,有幾支甚至貼着他頭皮飛過。胡人擅騎,這突厥弓看似簡單,卻是勁道大,箭勢猛,這一輪箭雨頓時壓得林晚榮抬不起頭來,攻勢也為之一挫。

林晚榮左抵右當,劈開幾冷箭,望見城門處慘死的諸位兄弟,他當即怒吼一聲:“高酋,胡不歸,跟我來!”老高和胡不歸劈開幾顆箭矢,應聲而上,三人合力,將手中長刀揮舞的密不透風,疾奔着朝城頭攻去。諸位將士也殺紅了眼,嗷嗷怒吼着緊跟隨在主帥人身後,無邊的箭雨在他們身上,將士們默默倒下,卻無一人吭出聲來。

馬蹄聲地動山搖,塵煙嫋嫋升起,潛伏在外圍的大華將士終於應聲而來。轉眼便已奔到城下,黃膚黑髮清晰可見。

望着那洶湧奔來的大華人馬,拉布裏也急了,朝着城門處猛一揮手,狂吼幾聲,神兇惡無比。所有的突厥箭手,立即調轉了方向,無數的箭支帶着淒厲嘯叫,直往李武陵等人所在的城門洶湧而去。

壓迫在頭頂的箭雨神奇般的消失了,林晚榮朝遠處一看,頓時心都裂了。

年紀最小的李武陵長吼一聲,聲音稍顯稚,那一股堅定與自豪的信心卻直衝天際:“泱泱華夏,七尺兒男,焉有畏懼之事?吾身雖死,吾心永不死!喚諸兄,爾等與吾,同去!同去矣!”李武陵一聲喊罷,緊捏着拳頭,直往城門奔去。

“同去!同去矣!”數百名好漢長聲怒吼,血之軀毅然立,對那紛飛的箭雨竟是視若無睹。由李武陵居中,百名將士齊心合力,一寸一寸,緩緩的推動那厚重的城門。

讓無數的突厥人心驚膽顫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嗤——嗤——”離得遠遠,便能聽見箭支穿勇士膛的聲音。勢大力沉的箭矢貫穿了他們膛,甚至將將士直接掛在了城門上。汩汩鮮血,自他們口角下,有些戰士早已死去了,卻無一人肯倒下。

數百名好漢睜大雙眼,吼吼的吶喊着,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悶,他們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緩,直至最後沒有一絲的響動,戰場靜默一片。

無數次的箭矢擊,也不知消耗了多少箭支,突厥人的手臂都被震麻了。

那盎然立的百餘將士被萬箭穿心,遠望去,便像是盛開在草原大門上的悽美的血狼花,淒厲慘烈。

重若千鈞的城門卻依然無聲地推動着,緩緩向前,打開着……

所有突厥人都愣住了,即便他們號稱草原上最勇猛的戰士,卻沒有一個人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到底是些什麼人?!連死都不怕,他們還怕什麼!

如此讓無數敵人心驚膽顫的壯舉,只有黃皮膚黑頭髮的大華人,才能做到!

“狗的胡人,我你八輩祖宗!殺,殺,殺——”寂靜的戰場上,突然響起一聲泣血的怒號,顯得如此的單調,如此的撕心裂肺,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也不知是哪裏殺出的一人,嘩啦一聲撕開身上胡袍,雙眼血淚迸發,臉膛滾燙,渾身赤如火,便似是一匹發情的野狼,甩開所有人,手持着滴血的長刀,孤身往胡人堆裏撲去。

“林將軍——”

“林兄弟——”望見林晚榮瘋癲一般的舉動,率先驚醒過來的胡不歸和高酋眼眶齜裂。

“殺了突厥人——”二人老淚縱橫,發瘋一般的往城樓衝去。

“殺了突厥人——”在這個時刻,生死早已是身外之物,目睹這生生一幕的大華將士,眼淚早已乾,瞬間迸發出無比的殺氣和無邊的戰力,如洪水猛獸般攻上城頭。

數百張面頰在他眼前不停的浮現,林晚榮什麼也想不起了,熱血沸騰的仿如燒開的油,有一種要爆裂的覺。

“咣噹”一聲,刀,擦出一串無比絢爛的火花。林晚榮面無表情,眼中死寂,緩緩丟開手中長刀。

那來的拉布裏,瞳孔瞬間放大,長刀在他頭頂顫顫巍巍,突厥勇士的額頭現出一條淡淡的、整齊的血紋,慢慢的迸發開來,滴滴鮮血緩緩淌,狼牙嘩啦一聲掉落地上,從中間整齊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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