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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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

“咣！”手裏的木盆落在了地上，熱氣汩汩四溢。她身形急劇顫抖，頭都不敢抬起來，小手顫顫巍巍向他前摸去，淚水模糊了雙眼。

“大哥，大哥，是你嗎？”她喃喃自語着。

“小寶貝，是我啊，大哥回來了！”林晚榮拉住她的玉手，直覺心都在顫。

這丫頭也許不是最漂亮的，也不算最聰明，可當他還是那個一錢不名的林三之時，她就已經默默的守在了他身邊，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巧巧摸着他的臉，呆呆望着他身上的衣衫，忽然輕泣起來：“大哥，是巧巧手太笨，給你做的衣裳都大了一號，穿的不合身了！”林晚榮鼻子發酸，用她手掌捧住自己面頰：“誰説我的小寶貝笨了？巧巧做的衣裳是最合身的！大哥最近在減肥，這次回來吃上你做的糕點，三兩天就把長回來了，你就等着瞧吧！”小妮子欣喜的還沒應聲，大哥卻已臉一黑：“不過，有一件事，我十分的惱火，惱火之極！”看他神氣惱，巧巧嚇得不敢説話了。林晚榮在她鼻子上颳了下，又伸腳在那摔碎的木盆上狠狠跺了幾腳：“這些活，以後可不許幹了！你是我的小寶貝，大哥心疼都來不及，哪能去伺候別人？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你要記住我的話！以後要敢再犯，我就罰你在牀上躺十天，大哥來伺候你吃飯穿衣！”

“大哥！”巧巧嚶嚀一聲鑽進他懷中，欣喜的淚落滿頰，心中如灌了糖，甜的都要化了！

洛凝與巧巧最是好，見他二人樣子，輕笑道：“快不要説話了，姐姐還在樓上呢，也不知怎樣了！”

“唉喲！”林晚榮如夢初醒，急忙拉住巧巧的手，拔腳就往樓上衝去。才上了樓梯，便聞見幾聲楚楚的痛哼傳入耳膜。

“林郎，林郎——”那喃喃輕喚，聲音細小，柔弱的彷彿沒有呼，全是肖小姐無意識喊出來的！

房內傳來仙兒輕輕的哭泣和安：“姐姐，不要怕，相公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這個沒心肝的，也不知在哪裏風快活，這生孩子是鬧着玩的嗎？就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受罪！”

“青璇，青璇！”林晚榮大驚，三步並作兩步，連滾帶爬的鑽上樓去：“老婆，我來了，我來了！”他急竄上前，刷的掀起閨房的簾子，就要衝進去，卻不知從哪裏鑽出兩個產婆子，手忙腳亂的將他往外推：“哎呀，林老爺，駙馬爺，不能進，不能進啊！”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睛，惱火道：“我老婆生兒子，我怎麼不能進？！走開，走開！”看他氣勢還真有幾分嚇人，幾個產婆子急忙陪笑：“駙馬爺，女人生孩子，都是污穢之事，男人不能進去，即便您和公主是夫也不行！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亂來不得，會壞了運道的！”這規矩太他媽不人道了！他急得滿頭大汗，卻不敢往裏鑽了，只得站在外邊扯着嗓子大喊：“青璇，青璇，你別怕，老公回來了，我回來了！”

“林郎？”肖小姐先是一頓，接着便欣喜若狂，痴痴叫道：“林郎，林郎，真的是你嗎？啊——”林晚榮嚇了大跳，拍着門梁跳腳：“青璇，你怎樣了？是我，我回來了，你別怕，老公在這裏守着你！的，她們不讓我進去啊！”

“狠心的林郎！”肖小姐哭泣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那產前的陣痛卻是越來越強烈，她泣了幾聲，便已忍不住輕哼了起來。

肖青璇是何等的功夫，能讓她哼出聲來，那痛苦可想而知！林晚榮正急的抓耳撓腮，簾子掀開了，一個美麗的人兒急急鑽了出來，瘋狂一般投入他懷中：“相公——”

“仙兒？”林晚榮又驚又喜，將她擁緊在懷中：“你怎地如此憔悴！”秦小姐狠狠擰着他上的：“你幾個月不寫信回來，我怎能不憔悴？！哼，若不是知道有師傅跟着你，我早去邊關找你算賬了！看你還敢不敢跟胡女鬼混？！”這丫頭就像有千里眼似的，林晚榮乾笑了兩聲，拉住她手急道：“青璇怎樣了？什麼時候生啊？她這一聲聲的疼，把人心都割掉了！”秦仙兒嘆了聲：“今才知道，生孩子原來是如此痛苦！產婆們説，這才頭一道痛，後面還會接着好幾道呢，姐姐今不知要遭多少罪！都是你這狠心的人！”林晚榮聽她語氣中為肖青璇大鳴不平，倒似是她姐妹二人的關係大有好轉，忍不住驚喜道：“仙兒，你不與青璇鬧了？”話一出口便知不好，秦仙兒白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與她鬧過了！你才鬧了呢！”

“沒鬧，沒鬧！”他心中大樂，安定了不少。

秦小姐幽幽道：“這半年我與姐姐相依為命，白裏她陪我説話、寫字練琴、進宮去看父皇，晚上我們又會一同想起那個狠心的人！她還着那麼大個肚子，裏面是你的種，你説，我能鬧的起來麼？”只要仙兒與青璇和平相處，那就是家裏最大的安寧，他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啊——”閨房內肖青璇忽然一聲痛呼，銀牙咬得吱吱，連牀板都能聽見悶響，林晚榮頓時駭的魂都沒了：“青璇，老婆，你怎麼了？快説話啊，別嚇唬我！”秦仙兒急忙轉身進去，一個產婆子叫道：“駙馬爺休慌，這是二道痛！”跟他説幾道痛，實在是對牛彈琴。他兩世為人，見多識廣，唯獨這當爹的事，卻還是頭一次，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肖小姐氣吁吁，大聲道：“林郎，我不怕，我一定給你生個最好的孩兒！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他忙不迭點頭，隔着簾子，彷彿已看見了肖青璇凌亂的秀髮、蒼白的俏臉、香汗如雨的身軀，他無聲的握緊手掌，淚水模糊了雙眼。

肖小姐雖是信心滿滿，只是女人生孩子，卻哪有説的那麼輕鬆，幾天幾夜生不出來的都有！

她竭力咬着牙，痛呼壓得極輕，一聲聲喚着他的名字，一直沒有停止過。

從中等到暮，產婆子們不斷地進進出出，他也在廳中來來回回踱着步，不時大聲與肖青璇説話，聽着她的反應，心裏的弦卻緊張的都要斷掉了！

大小姐拉住他，温柔道：“你都來來回回走了幾個時辰，快坐下來歇會兒，吃點東西吧！”玉霜、凝兒、巧巧圍坐成一團，急忙將那糕點遞到他手中。他搖搖頭，無奈道：“這個時候，我怎麼吃的下啊！都三更天了，從肚子疼到現在好幾個個時辰了，青璇都痛過去兩三回了！怎麼還不生啊？！急死我了！”他頹然地坐在八仙桌旁，眼巴巴的望着簾子裏面，恨不得衝進去代肖小姐生孩子。玉霜道：“生的越久，説明小寶寶勁力越大，將來一定非凡！我娘説，她生我的時候，也是從早晨生到夜裏的！”

“所以你現在很非凡了！”凝兒眨眼道，巧巧輕聲嬌笑，大小姐也心疼地撫摸着妹妹的秀髮，微微搖頭。

聽二小姐輕聲快語，他心裏好過了點，眼望着幾位佳人，他忽然板了臉，嚴肅地道：“生孩子的痛苦，你們也看到了！我很嚴正的聲明，我這個人很民主的，將來要不要孩子，全憑你們自願，我只進行一些輔助活動！”玉霜嬌憨的眨眨眼：“壞人，什麼叫輔助活動？”

“呸！”諸位小姐面紅耳赤，急急的偏過了頭去。

凝兒臉頰嫣紅，媚眼如絲地望着他：“大哥，我不怕疼的，我一定要給你生孩子！你什麼時候來輔助我？”嗯，嗯，他急忙乾咳了兩聲，巧巧撲哧一笑：“那大哥一定是很願意的了！”

“巧巧姐，你呢？”二小姐輕聲道：“你願意給壞人生孩子嗎？”

“我？”巧巧羞紅了臉頰：“我嫁給大哥，就是要給他洗衣做飯生孩子的，少一樣也不行！”凝兒笑着望了大小姐一眼：“玉若姐姐，你呢？”蕭玉若臉若塗脂，偷偷瞥他一眼，急忙低下了頭去，聲音細小的微不可察：“孃親説，我們蕭家人丁單薄，要過繼一個男丁！”林晚榮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來老子只有拼命掙錢了，要不然，光這些兒子閨女，就得把我壓垮啊！

“啊——”屋內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呼把人的魂都嚇掉了一半，林晚榮刷的站了起來，臉煞白：“青璇，你怎樣了？”

“林郎，林郎——”那一聲聲的泣血痛呼，像要割入他中。

產婆子們焦急地叫喚着：“快，快，使勁，使勁，要出來了！”肖小姐的叫聲一下慘過一下，林晚榮聽得心驚膽顫，手不斷的哆嗦。

又一聲悽慘痛呼傳來，兩個產婆子急急奔了出來，跪倒在地：“駙馬爺，胎兒體位不正，只怕要難產！”難產？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炸了，這年頭，難產那幾乎就是殞命的先兆！

“快，快找大夫！”他抓住那兩個婆子，瘋狂怒吼了起來。

凝兒默默垂淚搖頭，輕道：“大哥，這些產婆子都是皇上親自選派的，已經是京中最好的了！雜科的郎中，反而不如她們！”大小姐幾人已經無聲的泣了起來，林晚榮心中頓如炸了一般，血紅着雙眼，衝那婆子狼般怒嚎：“我可以沒有孩子，但是我不能沒有我的青璇！你們一定要保住我老婆，不然老子殺了你們！”

“不，林郎，我要我們的孩兒！我要生下他！啊——”肖小姐一聲驚天動地的淒厲喝叫，把人心都割裂了。

“哇——”一聲清脆響亮的嬰兒啼哭，彷彿上天降臨的福音，瞬間響徹了整個林家大院。

林晚榮愣了愣，驀然覺得，心都被走了。

“恭喜駙馬爺，添丁，添丁啊！”幾個產婆子瘋狂的湧了出來，那嬰兒身上的血跡都來不及洗，就進了他的懷中。

他顫抖着將襁褓接過，還來不及打量自己的兒子，便聽屋裏又傳來青璇悽慘的痛呼，產婆子們同時大叫：“不好！”這一聲直把他膽都喊裂了：“什麼不好，是不是我的青璇——”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