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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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與現在重合在了一起,彷彿他又置身在了那裏,周圍殺生震天,他抱着頭,心中想的,只是簡單地活下去。
那段早已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再次清晰起來,灼熱地燃燒在他的口,燒的他痛不
生。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又變得那樣怕死的啊……
小狐狸抓着他的手,不停地説:「哥哥別哭了,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她伸出小手想為他擦眼淚,卻發現他的眼淚已經被凍住了,抹下來的都是冰屑。
道士小妖看着她,忽然大叫起來:「都怪你,肯定是你,都怪你……我要殺了你!」他高高地舉起手,想對着她的口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裏已經沒有匕首了。
他的拳頭錘到小狐狸口的時候已經軟了下來,小狐狸有些畏懼地看着他,向後縮了縮,他怔怔地看着小狐狸,看着她
絨絨的耳朵和怯生生的眼睛,他很軟顫抖地伸出手,大哭着將她抱進了懷裏。一聲聲喊着妹妹。
小狐狸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道士小妖。
小狐狸嗯了一聲,也抱着他。
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我憑什麼要去死啊……
道士小妖忽然覺得,有妹妹陪着自己,比什麼都好。
比什麼都好……
接着他驚恐地望向了邵神韻離開的方向,他無比害怕邵神韻忽然回來,殺了自己。
邵神韻卻沒有回頭。
今的她走在山道上。
今的她白衣的背影自是素雅貴氣,雪白的抹額隨着長髮垂下,末端繫着布帶,更是清素。
今的她要去見一個人。
所以那樣的美。
這條不算寬敞的山道在她面前卻是神道。
神道的盡頭,應是墓。
只是墓中之人,早已焚骨成灰。
陸嘉靜獨自一人來到了書房看書,案台上是一盞陶瓷侍女燈。
以她的境界,讀書早已不必挑燈,她只是覺得那一點燈蕊很美。
落灰閣雖名落灰閣,書卻未沾染一絲灰塵。他們按着不同的類別靜靜地立在一個個書架上,排成了歷史。
陸嘉靜行走在書架間,目光隨意地掠過那一個個書脊上寫下的書名,其中大部分書她都看過,只是許多講劍的劍經很是生僻,要麼她未有興趣深度,要麼本就沒聽説過。
陸嘉靜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書上:《劍理雙化通説》她覺得書名好生悉,稍一回想,便想起了在那個小客棧時,林玄言無意間説起了一段話「山綿延以至遠,水慷慨以至深,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接着他説「劍當如水。」陸嘉靜後來問裴語涵這段話出自哪裏,裴語涵想了想,説劍當如水的看法出自《劍理雙化通説》。
她本來已經忘了這件事,但是看到書名的一瞬間,又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林玄言説的很是風輕雲淡,但是越是如此,她便越覺得他話語之中藏着話。
她取下了那本書,摩挲了一下深青的封面,很普通的書,並沒有太過出奇之處。
她帶着書來到桌案邊坐下,翻開了第一頁。
不知為何,觸到書頁之時,她食指莫名地抖了抖,不問緣由地有些緊張。
她看書很快,本可一目十行,但是心中強烈的預兆讓她正襟危坐,難得認真地開始讀一本書。
書中偶爾可以看見紅筆跡的標註。
那應該是當年葉臨淵翻看書本時候隨手寫下的。
遙遠的記憶裏,她隱約還記得那一次和他在劍法與道法上的爭論,那時候天下劍術行兩種,一者如千軍破陣,
星颯踏,一者如
水張弛,或湍或緩,當時葉臨淵喜歡前者,她喜歡後者,還做了許多次點到為止的比試,只是誰也説不服誰。
但是這些在人生路上連小曲都算不上,若不是她幾百年過得太過平淡,或許早就忘了。
人果然是會變的,當年他堅持認為的觀點如今也終於改變了。
喜歡一個人或許也是這樣的吧?
陸嘉靜翻着書,想起了那些往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合上了這本書,她覺得有些睏倦了,輕輕打了個哈欠,看着很遠處的光熄滅了。
那是碧落宮的燈火。
他們又睡覺了嗎?天天膩在一起真好啊。
她這樣想。
只是她不知道,裴語涵今夜是一個人睡的。而林玄言告訴她,今晚他去陪陸嘉靜看書。
她將書放回了架子上,走到牀榻邊歇息。
燈火熄滅之後,她側着身子閉上了眼。
不知為何,這個寂靜無聲的夜裏,她在閉眼之後卻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那些往事被漫長的時間拉扯成長長的線。
線上有無數個節點,節點上都是過往的影像。
小時候身着青裙的少女在山門的山崖上一地跑過,她提着裙子與他追逐嬉戲,滿山白茶都已盛開,轟鳴的瀑布聲裏,他們要很大聲才能聽到彼此説話。
稍大一些之後他們的見面便少了,只是偶爾碰面依然會在一起,所有人看他們都覺得是在看一對道侶。
只不過後山的山門他們很少再去,那些歡聲笑語都藏在了那年的白茶花裏。
只是後來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