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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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郭紹自己,他覺得自己要是做刺客,肯定能做得很專業,藏起來狙殺對方,一箭一個專要害,不要太犀利……但他願意那麼幹麼?因此要説盜匪歹人中有什麼高手,多半是極其罕見;真正有武藝的都被朝廷收買了,沒必要躲躲藏藏地過子。

陳夫人又道:“周憲的底子不一定有我好,但她很傾慕南唐國六皇子的才華,又得到了機會進宮。那南唐國六皇子志趣在遊山玩水、清閒讀書賦詞,有許多時間欣賞周憲的才技。周憲為了得到心上人的欣賞,自然倍加努力、心有靈犀……而我卻不同,這霓裳羽衣舞還是幾年前就開始排練的,不然現在都沒心思了;我在荒廢,周憲卻在上升,所以她現在肯定比我厲害。”郭紹聽罷,點頭若有所悟:“還得要懂得欣賞哩。”不料楊氏卻撇了撇嘴道:“男子懂歌舞又沒用處……只有那不懂事的小娘子,才看得上只擅玩樂長相俊俏的小後生,郎君這樣的人,只有明白人才懂你的好……”她説到這裏臉上一紅,可能覺得説的太骨了,忙岔開話題看向陳佳麗,“郎君可問問陳夫人,她喜愛那樣的小生麼?沈家主肯定不是那等人。”陳夫人聽罷臉一陣黯淡,説道:“先夫當然也不懂歌舞,他會做生意,打細算必要時又出手大方,天生就是買賣人。”楊氏忙安了幾句,説她不該提到陳夫人的傷心事。

陳夫人卻道:“我放不下,就是覺得他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卻亡得那麼慘,雖然我和先夫有名無實,還不算先夫真正的人,但我也得到了沈家的認可…若是郭將軍能打敗遼國人、報了仇,或許我就能放下了。”郭紹問道:“知道劫掠屠殺沈家主的人叫什麼?”陳佳麗道:“放人回來索要小妾贖金的主人叫蕭思温,是遼國貴族重臣。是誰掠殺的商隊,卻無從知道,多半是那契丹貴族蕭思温的部下。蕭氏以前是拔里氏,賜姓為蕭,是和遼國皇族世代聯姻的家族,外朝宰相多出於蕭門、十分顯赫,他們就算肆意妄為一般人確是拿他沒辦法的。”

“蕭思温,這名字倒是好記,要是記拔里氏卻恐怕要忘掉。”郭紹點頭道,“待我追隨官家北伐,攻滅遼國,專門注意那蕭思温在何處,給你捉了回來報仇。”楊氏這時便輕輕説道:“郎君是要像捉陸孟俊一樣?”

“陸孟俊?”陳佳麗沉道,“我聽過這個人,郭將軍與楊夫人與他有何恩怨?”郭紹忙道:“沒什麼。都已過去,月娥也不必再悲傷。”陳佳麗聽罷目光從郭紹和楊氏臉上掃過,不動聲道:“若郭將軍真能捉了那遼國貴族蕭思温,妾身定然會報答您的。”郭紹慷慨道:“就算不為私仇,我大周軍也該用刀劍迫使遼人妥協,知道點人道、明白你來我往互不虧欠的道理!”他一時間又有些嘆,“神州山河錦繡、百花嬌豔。我等既身居權位、手握兵權,食豐厚俸祿、享用百姓華,必須要保衞這河山、重振神威,責無旁貸。”陳佳麗聽罷讚道:“若天下權貴者都如郭將軍這般懷,河北怎會被仇寇霸佔欺凌?”郭紹道:“別人要怎麼想,我管不着,但我卻不是在陳夫人面前虛言,我倒確實是那麼想的。咱們身居高位,不管是怎麼上來的,既然國器在手,索取之外、確是應該有些責任。咱們這些人都不顧天下,難道要手無寸鐵一盤散沙的百姓去顧?他們迫於生計連飯都吃不飽。”一番話後,他們只覺得意氣相投,相談甚歡。

但陳夫人的臉漸漸疲憊,跳那霓裳羽衣恐怕真消耗了不少體力。她便吩咐孫大娘把準備好的酒菜擺上來,親手給郭紹斟了一杯酒,就藉口換衣服再也沒出來。

不一會兒,孫大娘出來説道:“夫人有些疲憊了,恕不能作陪,請幾位貴客慢用。”郭紹無奈,已經開宴,只得在這裏把午飯吃了。陳夫人的酒卻是一般,估計她不是個喝酒的人。

吃完飯,孫大娘便遞上一份紅帖子,説道:“聘禮的條目已經備好,明我們便派人送到郭府。”郭紹大致看了一下,有各種絲織品、金銀器、珠寶,都是貴重之物。他再看下面寫的價錢,大致一算也知道,陳夫人這筆生意恐怕虧得大……郭紹也沒辦法,他無法多給錢、因為沒那麼多,只好笑納。

三人飯罷告辭。走出廳堂時,只見那樹梢的花兒正在中綻放,地上落了一地花瓣。一時間郭紹心裏充滿了對這一切的熱愛憐惜心情……不怪他心善,實在是所見所聞之物太美好。

第一卷第一百八十一章秘事次便有十幾口箱子搬到了郭府,郭紹在房間裏打開查驗。其中一箱裏裝得是銅錢,不是一般的銅錢、全是新鑄的嶄新好成,然後用紅綢包着。另一口打開卻是白銀鑄造的雕刻有緻花紋的箱子;再開時,裏面是金燦燦的黃金盒子。最裏面才是琳琅滿目的一大盒子黃金寶石首飾,中間放着顆鵪鶉蛋大小的大珠子。他忍不住拿起來觀摩,心裏琢磨着這玩意是不是夜明珠,價值幾何。

郭紹拿着珠子瞧了一陣,心道:娶個真是要花費不少,我現在都快破產了。

那趙匡胤去年底就死了子、需要另娶;損失應該大,花在明媒正娶結髮上的錢財顯然打了水漂。

錢財還真是再多都嫌不夠。想郭紹存點錢也不容易,在打蜀國時不惜綁架俘虜敲詐勒索;打完壽州,又搶南唐官府、收刮城中大户;加上拿了好長時間高級武將兼地方官官位的俸祿。這些錢財一下子就沒了……還在陳夫人那裏討了個大便宜,不然這聘禮起碼得折去小半;想來陳夫人也下了血本,這筆錢對郭紹這種高級武將官僚都有壓力。

當然符二妹因為出身的原因,她完全不止值這點錢,不是那個人拿着這麼多聘禮也娶不到她……正如郭紹曾説,值得拿淮南十六州換,問題只在於淮南十六州不是他的。

兩廂比較,玉蓮和楊氏得來卻是容易,基本白撿的一樣,還有京娘也差不多。難怪女子一般都不願意做妾,誰也想展現出一點自己的價值和貴賤,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被人納回家恐怕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郭紹顧不得許多,娶個符二妹便夠他折騰,這陣子只得顧着忙活這事兒。

同時“沈陳李”商行近期就會有一支商隊前往幽州進出貨物。郭紹覺得只派親兵家丁過去,不一定有見識打探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便忽悠周端,讓他作為間諜首領前去幽州;辦成了事、明碼實價承諾他坐許州忠武節度使幕府第二把椅幕丞(左攸掛長史)。

周端一個南唐國周家的旁支,名不見經傳也沒啥功績,有沒有才能只靠他自己一張嘴説,要做官不容易;若是官位那麼容易得到,大家都做官了。

那許州節鎮雖然沒兵,好歹是座大城,節度使規矩點不干涉地方州縣的政務,但在一個城裏可以當土皇帝;郭紹和左攸又常不在許州,周端若是做幕丞,權力直接可以凌駕許州所有官吏之上,他沒有拒絕的道理。……趙匡胤比郭紹先動手和河北王侍中聯姻,但現在他沒法娶。趙家的喪事已經大致結束,他曾上書丁憂,不出意外地被駁回酌情留用。皇帝不願意一個他視為得力大將的人因為死了爹就用不上了。

現在武將們都比較閒,趙匡胤和郭紹也沒來往,四月初一上朝在大殿上見了一回。

朝會上武將們都沒有説話,皇帝和文官們一門心思顧着保障各地的農業生產。李谷上奏詳細的黃河防治措施,併力諫廢除屯田、施行新的税制和役法,在大殿上和另外幾個官兒吵起來。王樸上書繼續規劃、擴建東京城,以及完善漕運體系。王溥獻河北水利灌溉圖……還有人建議各種奇葩之法防蝗蟲。

皇帝好不容易把力主要放在治理國家上,文官們無不爭相獻策,希望能表現出自己的功績和價值。

張永德、趙匡胤以及郭紹等人吭都不吭一聲,管他們誰對誰錯。

好不容易散朝會,高級武將們這才無趣地走出宮殿。趙匡胤和張永德一路,二人並不掩飾情關係,他們一個是殿前司都指揮使、一個殿前司都檢點,周朝最有兵權的兩個人。

倆人從東華門出去,然後騎馬去了殿前司官署,一起走到休息間裏飲茶。

趙匡胤比張永德還大一歲,但言語之間對張永德很尊敬,常稱呼“公”:“高平之戰後,若非公一力為我請功,趙某也不會有今天,知遇之恩不敢忘。”張永德搖頭道:“對趙兄有知遇之恩的是官家,我只是替官家發現賢才而已。”因為沒有外人在,趙匡胤便親手替張永德倒茶水,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説,卻有生生從嘴邊到了肚子裏,然後説起:“官家一心裁決治理地方事,也是為了北伐時有充足的物資,以免有後顧之憂。王樸不是説過,只要今年夏秋兩季豐收,明年即可開始北伐!今年看來風調雨順沒什麼大災,還等幾個月就該咱們上陣了。”張永德正道:“何止今年準備……晉陽之役後,到如今三年了,哪一天官家不在準備北伐?攻秦鳳、淮南都是為了消除北伐的後顧之憂。幽州自石敬瑭獻給遼國,一直就是中原之痛,此地若能在官家手裏收復,必是彪炳青史萬代稱頌的豐功偉績。咱們軍打了那麼多仗,等的就是那天!”

“如此看來,此戰之要,是攻取幽雲,只需把契丹兵趕出河北。”趙匡胤道。

趙匡胤覺得皇帝的心情很急迫……難道是身體漸衰弱的緣故?他和張永德都是經常見到皇帝的人,皇帝的氣和身體狀況,他們留心都觀察得出來。

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趙匡胤沉良久。他想讓張永德在皇帝跟前説點什麼,但一時卻不知從何處勸説張永德……之前他張了一下嘴,就是想借郭紹要和衞王聯姻的事説起;但又想到自己和郭紹有過節,提郭紹就太明顯了,因此才左顧而言他。

有一件十分明顯的事縈繞在趙匡胤的心頭:一旦官家駕崩,最長的皇子柴宗訓才三歲,符後必然攝政。

趙匡胤不得不考慮到,那郭紹是出身衞王府的武將、皇后心腹,現在又要和符家聯姻,關係更進一步;如果符後掌握了政權,他趙匡胤還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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