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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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作出饒有興致的樣子,耐心地聽他的謀劃。但心裏難免想起去年底孟昶要勵圖治的事,結果周軍一撤、壓力稍緩,孟昶就繼續遊歷花叢。他真的要爭霸?

不管怎樣,現在周軍給予了壓力,孟昶這樣用心軍政、看來能度過這一關……以後的事,她也擔心不過來。

第一卷第三百四十七章蜀中卧龍成都的城樓上,王昭遠左手拿王命,右手拿鐵如意,揮灑之間指揮自如,不斷下達各種軍令。翹首風躊躇滿志地看着大批援軍陸續出城,向東面大路開拔。

城牆內外,圍觀的鄉親百姓非常之多。周朝大軍攻蜀的消息已經逐漸在成都擴散,百姓們同樣非常關心蜀軍的勝敗,都紛紛湧上街頭打聽……蜀國國君和軍大部分人,都不是四川人,後唐時期從北方南遷的。但是他們入蜀已經幾十年,川人已經習慣了其統治。

蜀國政權也不是特別仁厚,同樣盤剝百姓,幹過一些叫人們怨聲載道的事,比如銅錢不夠時徵用百姓的鐵器拿來鑄錢、大量收集民間女子充後宮等等。不過總體上他們幹得並不太過分,最重要的是保證了長期的太平安穩……所以蜀人大多都還是希望孟昶的軍隊打贏。

王昭遠帶着鄉親們殷切的希望,準備大幹一場好衣錦還鄉。

當然最掛念戰爭的還是大臣們,一個個在蜀國既有良田家產又有官位,身家財產都靠蜀軍保護。來送別的官員非常之多,一個個都眼巴巴地看着王昭遠。

王昭遠揮了揮鐵如意,在前面從容地説道:“諸公勿慮也!東路無非就是三峽與夔州,本官必保國門萬無一失。”一個官兒問道:“王副使所言非虛?”

“哈哈……”王昭遠大笑道,“張相公,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卧龍了。憑險地而守國門,這等容易的事我都做不到,如何敢稱卧龍?”王昭遠在鬧哄哄之中寬了眾人一番。很多人仍然很不看好他,但這並不要緊,他只待立下大功回來又可以借題發揮囂張一陣。

就在這時,只見城下一個長袍幞頭的老頭搖頭嘆息,王昭遠眼尖,認出是李昊。王昭遠見狀,正從容自得的心情有點添堵。

離開城樓後,一個下屬官兒上前來悄悄説道:“李昊剛才拿主公和趙季札比。”王昭遠頓時大怒!趙季札何許人也,當年秦、鳳之戰,此人自告奮勇遂自薦主持秦鳳成階四州兵權,先在成都自吹一番;結果周軍一到嚇得滾脲,匆匆逃回了成都。皇帝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一問三不知……這等毫無見識才能的草包,王昭遠最鄙視的人,李昊居然拿他和自己相提並論!

“主公息怒,現在咱們不比與他計較,先設法保障東路才是最要緊的事。”幕僚勸道。

王昭遠出征在即,確實沒工夫和李昊計較。當下把一口惡氣下去,強自冷靜下來,從容道:“北面、東面各派一個使者密行出川,帶我的書信聯絡北漢、南唐,一起對付周朝,先從大局上爭取優勢。”幕僚道:“二李(李重進、李繼勳)反叛時,北漢也不敢出兵,恐怕不太容易;南唐國已經堆周朝戰戰兢兢,可能沒有膽子。”王昭遠道:“我知道,但試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萬一不行就算了。舉薦兩個口舌麻利的説客去……如果蜀國有險,長江上游就落入周朝之手;南唐全靠長江,他們沒有願意見蜀地被中原佔據的道理。北漢是周朝宿敵世仇,也有爭取的可能。”幕僚聽罷拜服:“主公言之有理。”又有下屬急忙附和道:“王副使有大略,有勇有謀,李昊此子竟然以趙季札來污衊,用心歹毒。”王昭遠冷哼道:“我早有定策,東路必穩如泰山!”

長江江面上,郭紹站在一艘樓船船頭,正看着寬闊的江面。此時船隊已經到達、羅彥環部也接手了荊南防務,攻蜀大軍水陸並進,已經向西開拔。四下裏依然是一片平原,江水在這邊寬闊,水平緩、藉着東風張帆,艦隊航行十分順利。

“卧龍先生?”郭紹有些詫異地轉頭看着京娘。

京娘和白仙姑等人安排了一些細作、包括利用沈陳李商幫的一些人,早早就向蜀國各地派遣了細。

一旁的左攸開口道:“夔州節度使是高彥儔,並未封招討使等差遣;王昭遠從成都派去為‘前營監軍’。照規矩王昭遠掌兵權和決策,蜀國、南唐都是這麼個規矩。”郭紹沉道:“卧龍不是諸葛亮麼?這王昭遠竟然有卧龍之稱,能耐如何?”左攸道:“我以前沒聽過此人,他估計就是在蜀國有名吧?”京娘不以為然道:“什麼卧龍,聽説是他自己取的名號。”左攸頓時出了個笑容,見郭紹看着自己,他便説道:“我忽然想起蜀國另一個人來,因此發笑。趙季札同樣也是自視甚高,當年在秦州卻跑得飛快,致使秦鳳蜀軍臨時無法協調被各個擊破。”

“好像還有點印象……”郭紹道,“不過咱們在細節上不能輕敵,尊重對手也是尊重自己。蜀軍東路守邊,無非就是夔州;王昭遠到夔州做監軍,掌兵權,他是這一戰最重要的對手。”郭紹對京娘説道:“再派一些人去夔州,想辦法打聽王昭遠此人,只要是和他有關的都記錄下來。做過什麼事、説過什麼話,甚至喜好什麼、厭惡什麼、興趣愛好……喜歡怎樣的女人,只要能打聽的都打聽清楚。”京娘隨口小聲道:“阿郎對他,比對自己親朋好友還關心。”

“我聽過一句話,最瞭解一個人的,通常是他的敵人。”郭紹微笑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哩。”郭紹説罷,抬頭看時,發現明淨的天幕邊緣,遙遠地天邊已經出現了黑乎乎的影子,如同天邊的烏雲、一重壓一重……那是遠方的山脈,只有在晴天才看得見。平原已經快走到頭了,進山的子指可待。

周圍的人隨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眺望,郭紹看了一陣,有些嘆道:“咱們平坦的地方不呆,非得往山裏鑽。所為何物?”左攸道:“過了這一片山,蜀國腹地也是好地方。”郭紹點點頭,若有所思:“逐鹿的遊戲,玩的是一個淘汰賽,勝出者只有一個。所以咱們不能因為蜀國此時沒有威脅到大周、就原諒他們。”第一卷第三百四十八章號子周軍已經進入巫山地區。青山之間,江水湍急,波濤在山水之間咆哮。江邊的石壁上一個高亢沙啞的低聲傳來:“嗨!”頓時眾人齊聲吶喊:“嗨喲喲……”另一些人很有節奏地喝道:“嗬嗨!”縴夫們的喊聲蒼勁而有力,蓋過了滔滔江水的聲,逆水之中散發出極強的生命力。郭紹站在船頭,一時間都被震撼了。他望向江邊,只見一羣赤身的漢子俯着身體,扶着石壁,在喊聲中一次次地向前艱難地前進。這時號子手又起頭吆喝道:“拖呀!”一眾漢子立刻齊聲喊道:“拖、拖拖拖……”樓船前面還有一個悉當地水況的艄公,和戰船首領舵手在一起調整船隻的方向,避免船隻觸礁。郭紹受到戰船的命運和縴夫們聯繫在了一起,那一聲聲壯麗的號子,彷彿戰陣上的喊聲。

之前有部將勸他離開船隻走陸路,因為一觸礁就要毀船。不過郭紹拒絕了,他説要和將士同舟共濟……當然也有個原因,他會游泳。

這一段險水路程並不遠,郭紹所乘的旗艦不多久就度過了最急的一段。接下來普通的船隻可能仍舊需要縴夫繼續拉,但周軍長江戰船不用,因為有水車加多槳動力,風帆也比較好;軍用戰船是不計成本的東西。

岸上的縴夫收起纖繩,輕快地唱起歌來,返身向東走;還有更多的船要通過險水,當然也有更多縴夫在後面。郭紹細聽時,大部分歌聲沒有歌詞,偶爾有一兩個詞但似乎是當地方言詞彙,他沒聽懂。也許遠古先祖最初的音樂,就是這樣的聲音,發自本心的吶喊。

“來人,把他們的首領找來,我上岸去見見。”郭紹回頭對部將説道。

郭紹乘小船上岸,只見沿江道路上的軍隊車馬如同長龍,虎賁軍的虎旗在巍峨重疊的山間飄揚,分外壯觀。偶爾遇到峭壁,也有棧道……以前的人們在石壁上用手工鑿出石來,然後用木料在石裏,上面搭木板建成棧道;似乎無論多麼險惡的大自然,都阻擋不住人們前進的腳步。

一羣赤身披着襤褸破布的人佝僂着背看着郭紹,他們只是用目光來表達禮節,沒有多餘的話。終於一個號子頭上來,彎道:“將軍。”郭紹轉身結果一個裝銅錢的袋子,遞給他道:“與我們同舟共濟、幫助過大周軍的人,都是我們的盟友。”號子頭高興道:“謝將軍賞。”本來一聲不吭的縴夫們聽到袋子裏嘩嘩的銅錢聲音,氣氛也放鬆了,小聲地説起話來。

這時郭紹才發現京娘揹着身,一臉無奈。郭紹便問號子頭:“你們為啥不穿衣服?”

“穿不起。”號子頭故意把話説得慢點,雖然口音不同、但發音還是能叫人聽懂,“俺們容易把衣裳磨爛,且濕衣服穿着會病。”郭紹一臉同情,嘆了一聲,又問:“這邊的百姓過得怎樣?”號子頭道:“窮山惡水的,地裏種不出多少東西,‘下江’拉船的還要搶咱們的活,苦哇。”郭紹便道:“你回去告訴山裏有威望的鄉老,讓附近的首領族長都帶人到巫山縣,大周要賑濟受苦的百姓。”

“好,好吶。”號子頭看着郭紹急忙點頭。

郭紹説罷揮手讓縴夫們走了,重新上座船。這時部將忍不住進言道:“那些人雖然過得苦,主公心存憐憫,但不必現在賑濟他們。軍糧從後方運來太不容易了,送給山民太可惜。”郭紹卻道:“咱們不能這麼算成本。若是周軍不修德行,名聲太差,現在行船怎麼辦?就水師那些人不悉這險惡的水情,不把船都撞毀了……縴夫們不説故意毀咱們的船,逃進山裏不給咱們嚮導拉船,大軍走這條路也夠嗆。”他拍了一掌部將的肩膀,“那些人雖是幹苦力的,但也是人,誰好誰壞分得清。咱們對他們好點,百姓心裏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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