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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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是因世人允許富貴的男子納妾,和別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郭紹口齒清楚地説道,“我和二妹,也不是誰付出多的問題。”郭紹平靜地説道:“以前我只是個兼職打鐵的小兵,符家二娘子這種漂亮的貴族女子,本來就不是我該要的。不過後來我走過了千山萬水,終於有資格了,所以我才能得到……我的那些努力,不是對二妹付出,而是給了自己更多的機會而已;所以你不必覺得虧欠。”符二妹道:“不過想想還是不公平的。”

“人間從來沒有完全公平過。”郭紹道,“想想街上那些傻兮兮着口水、身體又羸弱的衣衫襤褸的乞丐,他們就算看到一個能打鐵賺錢吃飽飯的工匠,也會覺得造物主不公。咱們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符二妹輕輕握住郭紹的手,“夫君真厲害,什麼都想得通。”説了一會兒話,起居室已在前面,符二妹抬頭看了一下,小聲道:“冷落了她們,你挑一個去陪陪她罷……説來奇怪,我這兩天該有月事的,卻遲遲不見,不過還是不侍寢了。”郭紹隨口道:“不會是懷上了吧?”符二妹道:“你才回來半個月,那麼快?”郭紹道:“兩次月事之間是最容易懷上的危險期……只要懷上,就不會有月事了。”

“夫君好像什麼都懂。”符二妹羞澀地低頭道,片刻後充滿期待地説道,“趕緊找陸小娘子來給我把脈。”

…陸娘子把手指放在符二妹的手腕上,良久又換了一隻,説道:“恭喜夫人,有喜了。”

“真的?”符二妹把手放在自己苗條的上,低頭看肚子。

陸娘子道:“我連這種脈象都不確定的話,便不敢給人診病。可能最多半個月,看肚子是看不出來的。”

“夫君……”符二妹當眾拉住郭紹的手臂。郭紹愣了愣,着手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又坐下來扶着二妹的肢道:“我還沒做過爹,忽然倒沒回過神來……今後我該怎麼撫養他?”郭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二妹,“如何撫養這個孩子,恐怕也和一般的孩子無法一樣。”符二妹似乎沒注意到郭紹這句話的含義,猶自動地説道:“我一直都很想為夫君生兒育女……夫君可要給他取個名字。”

“不用着急,我想想再説。”郭紹還在手。

陸小娘子徑直站了起來,生硬地説:“我走了。”郭紹伸手在袋子一摸,又是空的。陸小娘子的眼睛掃過,説道:“不要你的釦,我又不是專門給你收釦的人。”郭紹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李圓兒在後面輕聲道:“陸娘子也為我把把脈吧,我這幾天都不來月事……”過了一會兒,陸小娘子放開李圓兒的手,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郭紹:“她也有喜了,也是差不多,還很早,估計也就半個月。”符二妹咯咯地笑了起來,李圓兒臉蛋紅撲撲的。郭紹上前説了幾句好話,猶自考慮不少事。

他回過神來時,陸娘子已不在。郭紹便道:“叫京娘派個人去宮裏,告訴太后。再叫盧成勇派個人,去李將軍府上,告訴圓兒的喜事。”這時楊月娥和玉蓮也走到了廳堂裏,楊月娥上前屈膝道:“恭喜夫人、圓兒妹妹。”郭紹見玉蓮的眉目低垂、看起來有點心事一樣。郭紹明白她,不能生育了,這種時候有點傷是難免的……再多的安也沒有作用。

玉蓮輕聲道:“今晚我下廚吧,做點好吃的為二位道喜。”郭紹看在眼裏,沒吭聲。之後他找了個機會對李圓兒説道:“過幾天,我和圓兒回孃家一趟,和你爹説説話。明天機會不恰當。”

“嗯。”李圓兒温柔地應了一聲。……次早上,郭紹去殿前司遲到了一會兒,遠遠就看見幾個高級武將都已坐在大堂裏。走到大門口,便聽到史彥超那叫誰聽了都不的口氣:“你李處耘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官大一級,軍令我都遵,不怕你玩陰的。但史某今天就把話撂這兒,就是不服你!”楊彪的聲音道:“你憑啥?”史彥超冷哼道:“什麼裙帶拉拉扯扯,什麼稱兄道弟,楊彪你算老幾?老子這位置,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哼哼,沒法,誰叫咱們沒有女兒給人做小妾。”

“史彥超!”李處耘也惱了,“你今天把話説清楚,老子的小女沒吃你家一粒米,養大了愛嫁誰嫁誰!還有,我升殿前都指揮使前嫁了女兒嗎?為啥升,聖旨拿出來讀一遍,趙匡胤謀反,咱們匡扶社稷!你言下之意,是覺得趙匡胤冤枉了,我這官升得不應該?”

“哈哈……”史彥超大笑道,“我可不吃你這套,什麼拍馬錶忠,我就問你一句,上陣拼過嗎,陣斬幾何?大周軍裏要叫人服,看的是這個,你憑啥讓我服你?”這時郭紹走進了大堂。眾人站起來執軍禮道:“拜見郭都點檢。”郭紹的目光在史彥超臉上停留,史彥超卻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招人嫌的表情,但他不會説不服郭紹……因為郭紹確實打勝了不少硬仗,光是涿州陣斬遼騎數千,就能把史彥超的軍功甩幾條街,他沒法説什麼;因為他全勝的幾次仗都在郭紹麾下,倒是以前經常被圍死。

郭紹又看了一眼李處耘,李處耘倒是頗給面子,很能忍耐,見郭紹進來就沒吭聲、不和史彥超計較了。

“哐。”郭紹把頭盔丟在旁邊的案上,在上面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來,“樞密院給新的佈防圖了麼?”眾人便不再管剛才的吵鬧,李處耘的聲音還帶着動的情緒:“還沒派人來。”郭紹道:“按理今天該到時間了,我們坐着等等。先説各軍軍餉的事……”他的舉止毫不拖泥帶水,説話口齒十分清楚,語速卻比較快。聲音不大,温和中帶着鋭和幹練,這些時間來,諸將倒是很習慣郭紹的作風,完全不費時間。

而且郭紹很少當眾説那些玄虛的大道理,都是直接過問具體的清楚的細節,每一個具體問題,他都能很快地拿出解決的措施,行之有效比較合情合理。

他在殿前司幹得確實還是順手的。

別的事都説完了,樞密院還沒來人。郭紹便説道:“東京各城佈防,照上月底的部署。如果樞密院一會兒送圖來了,明才開始調遣。若是沒有別的事,散了!”大夥兒當下便起身執禮,然後陸續離開大堂各自去自己的官署。當然要是有人這時候就開溜,只要沒有樞密院軍令需要諸將一起確認,通常也不會影響殿前司的運轉。

高懷德在走廊上跟上郭紹,隨口説道:“郭都點檢有幾天沒去軍營了,董遵誨也在休整。他讓我在殿前司碰到你,告訴你一聲,他娘大後天生辰,不逢十就不擺宴席了,只請東京的幾個親戚過去吃頓飯。”

“義姐啊。”郭紹微笑道,“我這也是親戚,一定去的。”高懷德、董遵誨都是得力干將,人家都開口,這個面子必須給。郭紹轉頭對盧成勇道:“幫我在程表上打個標記,大後天提醒我一下。”盧成勇抱拳道:“喏。”第一卷第三百九十八章殉葬東京市面,有一些鋪子開張得晚,賣布料之類的商鋪早上一般沒生意。路邊鑲嵌在門面上的木板(在郭紹眼裏相當於捲簾門)正在被取下來,一天的經營還沒開始;但這時郭紹已經處理完了殿前司一天的事務,正騎着黑馬向皇城走去。

金祥殿御書房內,郭紹走到里門外面,只見符金盞還在處理奏章。墊着黃桌布的案上放着很多奏摺,但是都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裏,金盞穿着紫的圓領袍、頭戴幞頭,看起來十分從容,動作優雅不慌不忙。

旁邊一個宦官看到了郭紹,在金盞身邊彎説了一句話,然後就和幾個人一起退出來了。符金盞也抬起頭微笑着看着郭紹。

“臣叩見太后。”

“平身。”郭紹走到桌案跟前,符金盞指着旁邊的圓凳:“坐下説話罷。”郭紹道:“謝太后。”當下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昨臣派人進宮稟報一件私事,太后聽説了?”符金盞輕輕把手裏的筆擱到硯台上,然後拿鎮紙壓住面前的一張紙,她的手指上帶着一枚黃燦燦的戒指,手指玉白修長,細處卻十分圓潤渾然一體,若這個時代有輸這回事的話,她的血管一定很難找。窗户的陽光透進來,在某個角度,戒指的反光閃亮了一下。

“不是二妹和李圓兒都有了麼,如果能生男,你們郭家就後繼有人了。”符金盞説這事時沒有多少情緒,淡然地敍述。

郭紹欠了欠身,低聲説道:“要是金盞哪天也有了……”符金盞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意,目光從內門看出去,輕聲道:“我並不想。”

“為何?”郭紹道。

符金盞道:“郭將軍後繼有人,你便為郭家祖上盡責了;我們符家有男丁的。我現在不需要承擔這種責任。”

“只是盡責嗎?”郭紹若有所思。

符金盞道:“我一直都不喜歡小孩兒。”郭紹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據説武則天要傳位時,想傳給武家的人。狄仁傑進言,皇上百年之後,若是您的子孫在位,會把母上的牌位擺在太廟裏。由是武則天就打消了傳孃家人的念頭……”

“我不需要別人記着我,你記着我就行了。”符金盞道。

郭紹聽罷一怔,又道:“我要是不在了呢?”符金盞看着他的臉道:“你不會讓我和你一起去麼?”郭紹道:“那麼做就太過分了罷,如同殉葬。”符金盞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曾在鬼門關走過兩回,那時就想讓你陪我殉葬。”郭紹一時間竟沒想明白符金盞的話。他常常覺得自己的見識更超前,一直惦記着古人可能聽不懂他的一些言論,倒很少遇到自己不理解古人思想的事……只要他們説口語,而不是文言書面語。但現在,他卻發現自己也不一定理解符金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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