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瘦武將道:“若是大周軍也打不過遼軍怎辦?”趙虎:“……”瘦武將不慌不忙道:“要是軍令不中用,軍紀鬆懈混亂,便是烏合之眾,肯定打不過常年弓馬騎的遼軍。”他轉頭看向張英,面有尊敬之
,“張軍使是幽州都軍使,手下的人大多是幽州附近的漢人,沒少受遼人的罪。不過,咱們打了蜀國,又打南唐,幾年也沒急着對付遼國,將士們依舊拼命,你又知何故?”趙虎一臉茫然。
瘦武將道:“當今天子此前便是咱們的主將,告訴了將士很簡單的道理。若是朝廷不以大局為重、不先解除後顧之憂,就不出全力對付遼國大敵。咱們要報仇,要收復失地,便要打得贏,若是打不過莽莽撞撞去送死,有何意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矣。”張英道:“本將先説清楚,爾等何去何從早點想明白。軍法無情,若是爾等違抗軍令,誰管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六親不認一律嚴懲!”這時趙虎抱拳道:“草民願效命虎賁軍!”
“想明白了?”張英問道。
趙虎道:“張將軍一席話,我認定軍能打,這正是我要投奔的地方。”張英笑道:“倒是個長了腦子的人。”這時有士卒搬吃的上來了,張英便叫人招呼外面衣衫襤褸的漢子們進來。一時間大夥兒半句話不説,拿着餅端着湯就是一頓狼
虎嚥。……金戈鐵馬入夢來。寧靜的蓄恩殿內,郭紹剛小睡一會兒,人便在榻上頻繁翻身,臉上表情一點都不平靜。
也許算不上戰爭後遺症,但好幾年的征戰給郭紹留下了太多記憶。他時不時就會在夢裏聽到馬蹄聲、聽到廝殺聲,哪怕在靜謐安全的東京皇宮裏,每天握着筆作息,但心仍舊平靜不下來!
他做噩夢了,不知道在什麼戰場上,也不清楚究竟發生過什麼。看到的東西一片血,血紅的殘陽掛在山頂,到處都是血。
殘旗在不遠處耷拉着,他看到一雙鼓圓的眼睛,啊……那人在慘叫,充滿恐懼。他看到了血上的刀口,暗紅
軟軟的,叫人心裏一陣
搐,腥味叫人反胃……
郭紹猛地醒了過來,心裏還怦怦直跳,緩緩坐起來長吁了一口氣。便聽到了紗窗外“嘰嘰”的蟲叫,到了盛夏時節,哪怕宮中的植物比較少,牆角里仍然有些蟲子在鳴叫。然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青銅香鼎裏飄出來的氣味。
郭紹拿袖子擦了一下額頭,才發現自己汗水都出來了,今天太陽曬了一天,傍晚也熱的。他起身到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便有人端茶進來。他轉頭一看,是董三妹,便問:“玉蓮呢?”董三妹道:“玉蓮姐做針線活去了,讓奴婢照看陛下。”第一卷第五百一十八章報恩郭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頓時被燙得伸了一下舌頭,
了口氣,然後味兒也不太對,沒留神眉頭稍微一皺。他並不是個講究茶道的人,也完全不挑,不過喝慣了的東西,猛一下
覺不對還是察覺得出來。
這時董三妹的聲音怯生生地説道:“陛下,是不是太燙了?”
“沒事,涼一會兒就好。”郭紹好言道,又隨口提了一句,“燒開了水,最好別馬上泡茶。”郭紹聽到她小聲應了一句,便不理會,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布袋,把裏面一大疊紙張掏了出來。然後坐在那裏隨意翻閲。董三妹見狀,便小心地退出書房,不敢打攪他。
這些紙是攻滅南唐之戰時留下的軍令。並非中軍軍令,而是“江南前營軍府”派到各級建制裏的文官書吏記錄的重要軍令。郭紹在對將士論功欣賞時已經看過一遍了,不過他只看了個大概,主要是王樸等軍府幕僚仔細研究、以便評軍功。
這個“指揮系統”,是幾年前郭紹搗鼓的傳令兵系統的發展進化版。南唐之戰時,郭紹發現好用……與前期的制度比起來,從樞密院派遣官吏組成“江南前營軍府”這個融入軍隊各階層的幕僚團之後,下達軍令更加正規、大量的書面材料保留,更是便於戰後賞罰管理。
不過,兵權本質並沒有任何改變。決策者依然是主將,幕僚官吏、傳令兵只是起到輔助作用;主要是一個有效傳遞、備案的管理完善,也能起到監督的作用。……現在郭紹又有了新的設想。如果對幕僚團系統、武將進行權力分化,有軍事才能的武將掌決策權,幕僚團掌執行權;部下只遵從幕僚團的正式軍令,那麼武將的兵權不是被限制削弱了?郭紹急忙在紙上記錄這個設想。甚至可以進一步完善權力分配,將幕僚團的執行權、軍法賞罰權、兵器甲冑管理權、軍需錢糧調度權等等各個分化,隸屬於不同部門,戰時再整合。如此一來,某一方勢力想要單獨控制軍隊、並發動戰爭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甚至對中央野戰主力的軍隊,平時統兵、組織訓練的武將,和出征帶兵的武將都可以分開。等武將掌兵權出征時,部下不是主將平時拉攏的人,更難以簇擁武將謀逆。……但郭紹很快又意識到,這種方法至少不適合眼下的形勢。他想起了一個典型的武將,史彥超。史彥超的騎兵在戰陣上非常厲害,一向都是軍的一把尖刀刀刃;但是,如果沒有史彥超帶兵,還是那些騎兵將士上陣,戰鬥力肯定是大打折扣!
郭紹看着茶盞水面微微搖曳的影子,一時間腦子裏浮現出了很多畫面來。
他是從小卒、低級武將一步步爬起來的,經歷過各種各樣的戰陣,繽紛的戰場場面浮上心頭。冷兵器戰場,面對面廝殺,非常暴力野蠻,勇氣和士氣的作用很關鍵。
他彷彿置身於紛亂的戰場上,頭上尖利的箭矢在飛舞,面前拿着鋒利刀槍的瘋狂敵軍,在人身上亂捅!不害怕、不想躲開逃跑是很不容易的,特別是殺人的敵軍面衝過來的時候。
樞密使王樸曾經在戰役發生之後,到大戰爆發的戰場上組織人統計過死傷將士的傷口。確認了一件事,雖然有甲冑保護,但弩炮、弓箭等遠程殺傷的人數,遠比近戰兵器造成的殺傷大;可是勝負的決定時刻,卻不是遠程,而是近戰衝殺。而近戰衝殺,最考驗的就是勇氣士氣……想想那沉重的戰馬明晃晃的刀槍面衝來,和在馬路中間要被車撞了一眼的心理
受,還能穩在那裏決定拼命的人,不是隨隨便便能做到的。
這時候,帶領士卒們的武將威望、能力尤為重要,悉的良將能給予將士們信任
和安全
。
郭紹現在真正理解“兵不識將、將不知兵”在冷兵器戰場上為何會讓戰鬥力大打折扣了。
所以至少現在不能那麼幹,也不能把權力太過分散;否則會讓軍隊和武將的行動呆板,缺乏靈活……為了最大化地保障戰鬥力,郭紹打算不急着改變兵權結構,只對“傳令兵”、“幕府”進行微調改良。……隔壁的一間房屋內,玉蓮停下手裏的針線活,抬頭問道:“叫你留在阿郎身邊服侍,你又跑過來作甚?”董三妹不好意思地説道:“阿郎在忙着讀書寫字,我笨手笨腳的,怕打攪了他,惹他生氣。”
“那你一會兒過去,別黏在我這裏。”玉蓮説了一句,便沒有多話,埋頭繼續做自己的活,似乎對一切都沒有什麼想法。
董三妹呆了一會,便拿起一塊抹布,擦拭房間裏的擺設。她幹家務也習慣了,幹起來十分麻利。
不過還是有很多東西會讓她“偷懶”,這時窗户上的兩盆花就引了她的注意,花盆裏綠的紅的黃的,非常鮮豔漂亮。她停下來,彎着
湊近了看其中一盆花,那不是真的花,而是人工做的;卻做得惟妙惟肖十分
緻,叫董三妹非常好奇稀罕。
細看之下,花盆是玉石雕琢。綠的葉子是翡翠做成,花朵是寶石,莖枝是黃金!材料貴重,而且雕琢得非常
細……這麼一個裝飾品,得花多少工夫呀。
董三妹忍不住嘖嘖讚歎了一聲:“真漂亮。”玉蓮道:“再漂亮也是假的。”董三妹道:“比真的還貴重多了吧?”
“那倒是。”玉蓮頭也不抬地説,“我發現這皇宮裏便是這樣,連樹也很少,什麼都貴重,可稍稍呆久了有點死氣沉沉的覺……不過也只有這種東西,冬天還那麼漂亮罷。”董三妹道:“這麼小,我拿什麼東西擦?”玉蓮道:“別管那些東西,有專門管這些物什的人。”夜
已經降臨,小院裏很安靜,其實有好幾十人在這裏當值。不過沒有玉蓮點頭,那些婦人不能靠近郭紹住的套房,當然也不敢喧譁。
過了許久,差不多是郭紹該沐浴更衣的時辰了。玉蓮就支董三妹去幹活,叫她一個人服侍郭紹。玉蓮道:“我不是欺負你,是給你機會。”董三妹臉蛋微微一紅,低頭道:“我知道玉蓮姐對我好。”玉蓮忽然又問:“你自個願意的吧?”董三妹不吭聲,玉蓮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不願意,我又不強迫你。”董三妹沉默了一會,喃喃道:“我自是願意的……阿郎待我那麼好,我一直都想報恩。”
“你倒是會想,想着是報恩。你不情願,多得是人願意,我要是把誰送到阿郎跟前服侍,那人不得記我一個大人情?”玉蓮笑道,“再説在郭府上時,阿郎好像沒怎麼理會你,怎麼待你好了?”董三妹的腦海中浮現出幾年前在河東時遇到歹人,郭紹捂着她眼睛的那一瞬間,他的手掌糙卻温暖,至今董三妹還記得那隱隱中的温情。但她不願意對任何人提起那事兒,包括對玉蓮。
她想了想,説道:“玉蓮姐,我小時候吃不飽飯,周圍的人全都吃不飽飯。家裏又破又黑,每晚上我都很怕,冬天又餓又冷又怕……”玉蓮停止了手上的活,忍不住看着她。
董三妹抿了抿嘴,説道:“誰都沒辦法從苦
子裏熬出來,聽人説,有些人出去做盜賊了,不過大多後來都送了命……還有很遠的地方,有小娘子被大户人家收來做了小妾,十三歲熬到十九歲,被欺負得很慘;不過總算被主人嫌年齡大了給趕出來,平素積攢了點錢財,回來後
子好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