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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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準備遠遠尚未完成。首先他得等待派遣到北漢的樞密院細作,把比較詳盡的情報拿回來,才好部署兵力和戰術。孫子説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是一場完全沒有把握的仗,最好的選擇就是能不打就不打。
郭紹開始處理奏章,都是左攸和黃炳廉整理“簡翻譯”過的內容,看起來很快;目前以軍事為頭等大事的時候,政務本來就是次要,這種方法讓郭紹提高了理政效率……但並非好辦法,他之前就發現了弊端,難以獲取大臣賢士的納言和思想。所以郭紹時不時還要看文言寫的原文,大概都看得懂,不過吃力一些罷了。
前陣子他參加了兩次“經筵”,便是有才學名望的大儒給皇帝上課。郭紹覺不太好,大儒們重點是講經書典籍的思想,而且他們的觀念郭紹不太認同。所以去了兩次,他就不去了。
郭紹需要的是一個古文啓蒙老師,其實鄉村裏教蒙學那種私塾先生就足夠,可以系統化地教會他古文知識。可是他又不敢請那種人來給皇帝上課,恐怕要被士林笑話。於是左攸就擔當起了這個任務。
處理完正事,郭紹就把左攸叫到後屋裏去,叫他教授自己基礎課程,每天還有臨摹練字的作業。倆人幾乎每天都在那小屋子裏單獨相處很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什麼陰謀老是要商議……郭紹不太想被外面的一幫官員看着自己在蒙學。
郭紹學得很認真,他像個好學生一樣坐在桌子前面,有模有樣地專心誦讀沒有標點的論語,方法和那些孩童差不多。因為郭紹認識到了在這種環境下,對文言識字斷句的重要,不然連奏章都看不懂,還治理什麼國家……他想起了明朝的天啓皇帝,愛好是幹木匠,完全不想親自處理政務;現在郭紹有點理解木匠皇帝了,因為他是個文盲,作為文盲要處理政務有多難受,郭紹這個“半文盲”同身受。
讀完了當天的內容。左攸便和郭紹説了會兒話。
左攸拿起一份奏章,説道:“此文是一個地方推官寫的,他的意思是進言陛下,止五十歲以上的官員擔當一個地方的最高官僚。”郭紹問道:“左先生是什麼態度?”左攸道:“此人有些憤世嫉俗,言論大膽,不過也不無道理。在官場混了多年,年紀大了的官員,還有什麼前程?升遷無望,必然貪財。這等人一旦掌握一方生殺大權,聚斂家產,驕奢
逸才是要緊的事,至於政績如何,民生、吏治如何,他們有什麼好處?”左攸侃侃而談:“臣以為,不僅是這些人尸位素餐。還有更多的官吏,升遷無望,同樣會如此……究其緣由,多年以來,武將可以靠戰功升遷,文官卻只能靠上峯賞識,這種求賢取士之法,不能惠及大部分官吏。沒有出身人脈、沒有名氣的人,想要有所作為實在太難。”郭紹點頭稱是,左攸就是一個底層官吏出身,可能對狀況很瞭解。
郭紹沉片刻,説道:“不過解決這種狀況,得革新制度,不是一
之功,更不是當前的要緊之事。當前朝廷首要打開的是局面和格局,要把地盤國防推進到長城,然後才能烹小鮮一般整理內部。
目前我們不宜妄動,影響太多人的利益,否則會造成風。當前的吏治雖然不太好,卻是百年混戰形成的局面,新君登基後很平靜,這是好事;咱們沒有把握之前,不能輕易去動他們。”左攸聽罷以為善。
郭紹回顧御書房的格局,説道:“我需要一個有見識智慧的幕僚團,是該建立內閣輔政的時候了。這地方的房間不好用,辦各種事都覺得施展不開。左先生找人拿金祥殿的建造圖來,幫我選一個地方,重新佈置一個處理國事的中樞。”郭紹當下便提起筆寫自己的設想。要一個在外面的房間,作為頒發聖旨、傳遞消息的地方;然後一個內閣官員辦公、休息的地方,可以輔助皇帝,也能隨時提供建議;一個皇帝辦公的房間;一個可以供他單獨思考,貼紙、存放軍機的地方……還要有專門單獨召見大臣密議的所在,以及平時聚集重要大臣議事的。
他一邊和左攸商議,一邊寫下來,準備籌建一箇中樞核心,成為整個朝廷的大腦一樣的機構。
第一卷第五百二十四章藥材內城的小街上,地面也是石料鋪的路,只不過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此處不靠集市,平常鮮有不相干的人過來。街面上行人稀稀疏疏,大多都是住在這邊的人。
一棟瓦房的閣樓上,小窗户旁邊一個挽着袖子的灰衣後生嘀咕道:“這麼盯着,眼都看花了。咱們盯個啥玩意?”後面的簡陋木牀上,還有個年長的中年人和一個後生在那拿葉子牌賭錢,倆人旁邊都堆着一些銅錢。年長的人道:“董將軍(遵悔)叫盯着,咱們就盯着,又沒少你好處……他眼睛盯花了,換你去,讓他過來玩兩把。”
“俺剛開始贏,您就要換人。”坐在牀對面的後生道。
“少囉唆。”年長的漢子罵道,“裏邊有個大
翹的婦人,
好看的,盯住了。”換回來的人鬆了口氣,伸手去抓葉子牌,説道:“這差事真是
無趣的,而且鬼鬼祟祟的差點沒招惹上麻煩,前天不是反被官府的人盯住了,以為咱們是
細。”年長的人隨口道:“好像不是官府的人,是宮裏管的。據説北漢國有
細到東京來,比較可疑的人容易被瞧上;不過咱們不怕,董將軍是
軍裏的大將,咱們有啥事兒?”
“嘿!”就在這時窗户旁邊的後生叫了一聲,“大
翹的出來了!快來看,還騎馬,真是夠
子。”年長的人忙起身跑到窗户前,果然見一個戴着帷帽的婦人騎着馬從院子裏出來,他當下便道:“你,趕緊回去稟報董將軍。我跟上去看看情況。”
…
…京娘騎在馬上,眼睛藏在帷帽的紗巾裏微微向斜對面的房屋看了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騎着馬慢地向街口走去。
她心道:我都是盯別人的,你們還盯我?
照顧高氏這事兒,參與的人很少,京娘身邊沒有趁手的部下,平時顧不上查探周圍的情況。不過前天正好有朝廷裏的密探過來,被京娘察覺到了,所以便懷疑旁邊有眼線。
她走上了大街,行人便多起來,周圍一片熱鬧。京娘騎着馬慢行,內城裏不準跑馬,但騎馬騎驢的也不少。她轉悠了許久,到了一家藥鋪裏,微微側目,便看見大堂裏的一條凳子上,白仙姑提着一包藥正坐在那裏。
京娘沒有理會,也沒去找坐堂的郎中,去抓藥那裏要了一些東西,沒一會兒就離開了。……過了一陣,董遵誨便乘坐馬車來到了這家藥鋪門外。一個漢子掀開後面的簾子,彎走了上來,抱拳道:“稟主公,咱們盯的那人就是在這裏買藥。”董遵誨點頭回應,卻沒有馬上説話。他的娘出門了幾個月,説是信了道術,要找個地方閉關靜養;但董遵誨哪能不管自己的親孃?總得知道她在哪裏,過得怎樣。
當時是京娘來接走的,京娘有兩次在軍中呆過,董遵誨認識她,當然也知道她什麼身份。通過尋找京娘,就找到了高氏靜養的小院,在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
高氏每過一陣子都會帶信回來,但董遵誨已經起了疑……左思右想,心裏就泛嘀咕,難道自己的娘懷孕了,要給生個弟弟或妹妹?董遵誨除了這麼想,實在想不出什麼原因來解釋高氏的怪異心中。
如果確如若言,董遵誨覺得那孩兒的父親可能是當今皇帝郭紹!不然幹嘛派京娘來理會此事?那京娘是郭紹身邊的人,一般的事,她肯定不會親自經手的。
董遵誨覺得這事兒有點麻煩,但並不惱怒,反而覺得是好事……高氏是他的母親,又不是子,董遵誨不怎麼想管她的私生活;而且對方是皇帝!郭紹還是救高氏的恩人,董遵誨完全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他甚至覺得,母親寡居,若是能進宮封個皇妃,那豈不是好事?
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郭紹把一個寡居的貴婦召進宮做嬪妃當然無所謂,大不了被世人羨慕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還能攀龍附鳳……但是,若人們知道高氏在沒有名分之前就和皇帝偷情(而且照孩子來算,郭紹那時候也沒稱帝),不守婦道,就對董家、高家的名聲都不好了。況且高氏以前還是和郭紹結義姐弟的關係。
董遵誨權衡了一番,對馬車上的人道:“我自己去問,你們誰也不準再來這個地方了,一會兒就把人都撤走,不準再管此事。”部下忙道:“喏。”只要限制幹這事兒的部下一段時間不理會,藥鋪每天來往的人那麼多,誰還記得?
董遵誨從馬車上走下來,拿着一把銅錢進藥鋪,隨便買了點東西,打聽剛不久前京娘買的東西。那京孃的打扮和身段不同尋常,抓藥的夥計還記得,得了錢便把京娘買的東西抖出來了。
有雄黃、硝石等物,稀奇古怪,董遵誨從清單上看,覺得是道士煉丹的材料。
他一時間到有點
惑了,拿不準高氏究竟是真的在信道士,還是作為幌子在生孩兒……董遵誨打算作罷,等母親回來,當面問她便是。……白仙姑走進院子裏,在一間廂房裏見到了京娘。京娘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輕輕抿了口茶。白仙姑小聲道:“真有人到藥鋪打聽聖姑買什麼藥了,聖姑神機妙算!”
“是誰?”京娘道。
白仙姑道:“我派人跟過去瞧了一下,是軍大將董遵誨。”京娘聽罷恍然,説道:“不用理會他。”
“是。”白仙姑應了一聲,見京娘沒有要再説話的意思,也不問她呆在這地方那麼久作甚,很快就執禮告辭。
那些保胎的藥材,京娘早就在接高氏前叫陸小娘子準備好了。她之前為了幫郭紹,在對付趙匡胤、以及在秦鳳成階四州戰場上組織人手幹過細作的活;早就有經驗,不會在這等明顯的事上出蛛絲馬跡。
當年在秦鳳安細作,就是出了差錯,整個尼姑庵的人都被敵軍屠殺了。京娘印象很深,後來再做這等事時,心思是很細密的。
第一卷第五百二十五章去去就來高氏生了孩子!京娘進宮來稟報郭紹,郭紹忽然得到消息,怔了一下,便問道:“男還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