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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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同一個地方的人馬換了個國號,浩浩蕩蕩的馬羣正在路過這座古城北上。
翼州、深州、雄州……大周軍的行軍路線,在地圖上完全是一條正北方向的直線。然後趨近易州,行軍路程一千二百餘里,馬軍主力不到半個月完成行程。拒馬河以北就是遼國控制的地盤。……郭紹和王樸等人帶着侍衞跑馬越過大軍前鋒,先到了拒馬河南岸,不過什麼也沒看到,兩岸還是凍土,連個人影都沒有,只能觀察到對岸的地形比南岸稍高。
就在這時,忽見易州方向一騎飛奔而來。先是被郭紹的侍衞在遠處擋住詢問,不多時那人就被帶到了郭紹跟前。
那人單膝拜道:“卑職乃兵曹司幽州司的信使,奉上峯之命,前來上呈急報。”
“拿過來。”郭紹直接説道。
他接過一個漆封的信封,拿出一張加蓋了印信的紙,瀏覽了一遍,神情微微一變。
王樸忍不住問:“是否是幽州軍情的密報?”郭紹不動聲地遞給王樸看。
王樸看罷詫異道:“幽州現在還不知情?”郭紹把京娘叫過來,讓她查奏報的筆跡,這份奏報沒有任何問題。兵曹司間諜在河北幽州的總站設在易州,奏報就是從易州急報過來的……至少幽州細作送回消息的時候,幽州城的跡象表明還對周軍一無所知!
郭紹強壓住興奮的情緒回顧左右道:“看來情況比咱們預計的還要好!”王樸道:“咱們出京到現在十幾天了,十餘萬人馬沿路藏無可藏,遼人竟然沒得到消息,着實是意外,天助我也!”一個武將高興道:“要是咱們衝到幽州城下他們才知道,那便更省事哩!馬隊從城門口衝進去就了事!”王樸笑道:“那倒不可能,幽州地界上那麼多眼睛,並非人人都是瞎子。不過幽州遼人太遲知道,準備就會不足,城防也無法那麼完善,對大周是極其有利的開局。”他轉頭望向郭紹,等着郭紹下令。王樸掌管幽州前營軍府,但有皇帝在,他還是要等郭紹金口玉言下旨。
郭紹坐在馬上,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番前路,面前的拒馬河像一條白綢緞一樣擱在大地上,水已經凝結一動不動,天地間因此一片沉寂。
正如王樸所言,北伐開局非常之好,不僅沒有提前軍機,連大軍都走到易州了還能瞞着遼軍,奇襲的突然
、沒有比現在的情況更好的!極佳的時機。
“守備涿州等地的人馬大多都是漢軍,可以不作理會,無論他們降不降,都不可能出城來與我大軍決戰。”郭紹聲音十分平穩。
郭紹又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天空黑沉沉的,彷彿天蓋壓得很低,雖然看不見烏雲,但是雲層很厚的景象。而且空中還颳着北風。
“這鬼天氣!”郭紹輕輕罵了一句。
什麼都很完美,這天氣確實是唯一不盡人意的因素。陰天還颳風,怕氣温太久不能回升;到時候在幽州凍土上修築工事比較費力。
郭紹深了一口氣,看着王樸:“那麼,此時可以命令史彥超率軍直奔幽州?”王樸的聲音很急,語速極快地説道:“當然可以,前鋒先
幽州,中軍再招降解決涿州等地,後續跟進。”郭紹的目光一收,這才用毫不遲疑的口氣道:“下令,史彥超部立刻過拒馬河。不攻城池,直驅幽州城;路遇抵抗,即刻掃除,不必請奏。”王樸抱拳道:“老臣領旨,即刻向史彥超下達前營軍府正式軍令。”他馬上調轉馬頭,在馬腹上踢了一腳:“駕!”那馬痛叫一聲,一竄就奔了出去。
郭紹按劍坐在馬上,着北風,久久看着北面的土地……河北的土地,現在卻是敵國國境!
第一卷第六百零四章簡單的事平坦的田野間,一隊周軍馬兵在大路上蔓延。前面還有一個穿着百姓短衣的漢人,遙指視線深處一處村落道:“將軍,駐在附近的契丹人都在那裏!”當前一個武將伸着脖子望向東面,目光停留在村莊上的旗幟上……普通村莊顯然也不用旗。
武將立刻道:“咱們要順手為前鋒主力掃除這些小地方。王軍使!”
“末將在!”武將伸出手掌向前一伸,又向右一彎,斷然道:“你率本部從左翼出擊,自北側向東面包抄!”
“得令!”
“李軍使,你走右翼。”
“得令!”前後就在幾個彈指間,武將立刻拔出劍來,豎舉起來,回頭大聲道:“餘部隨我衝!頭頂上禿髮的、披髮穿古怪衣裳的,全部殺!”身後的軍府文官立刻提醒道:“將軍殺平民,有上峯之命麼?”武將冷冷道:“有人不經你同意就跑到你家院子燒殺擄掠,動刀子還要講個什麼理?河北是咱們的地盤!”他説罷把劍鋒向前一指。眾軍聽了武將的話,立刻拍馬加速,馬蹄聲、叫嚷立刻在積雪片片的田園上鬧騰起來。
戰馬越跑越快,一股馬羣洶湧奔出,鐵甲在雪光中亮琤琤反光,雖只有幾百騎陣仗卻仿若勢不可擋。
那村寨口子上竟然還有一座木頭建造、茅草頂的簡陋箭樓,並修建了藩籬和寨門。馬羣卻未停留,直衝向寨門。
“嗖嗖嗖……”一陣箭矢從村寨拋出來。叮叮噹噹一陣撞擊聲,就像石子丟水裏一般,半點沒影響身披鐵甲的周軍馬羣的衝鋒。
箭樓上的軍士拉開弓,對準一匹馬一箭下去。果然馬身上的皮甲防禦不高,一聲嘶鳴,一匹馬前蹄跪地,馬背上的人大叫着摔落。
但周軍馬隊頃刻已衝至近前,“啪啪啪……”箭樓的木頭上釘上了許多箭矢,上面的軍士頓時臉一白,果然身上立刻連中數箭,從上面掉了下去。
“砰!”着箭矢的屍體砸到地面上,彷彿從天上
下來的鳥。
“砰!”又是一聲巨響,一騎竟然徑直撞翻了木頭藩籬。一羣馬兵立刻從缺口蜂擁衝入。裏面的一眾遼騎衝將上來戰,一時間哐哐噹噹的撞擊聲和拼殺聲大響。
周軍人馬像洪水一樣不斷灌入,那些遼騎立刻就被大量的人馬席捲沒進了人馬
水中。
左右兩翼的馬兵也突破藩籬幾路衝進來,灰濛濛的天空下、陳舊的房屋間,空中亮光點點,火箭向屋頂上拋。火把亂扔,少頃就燃起了大火,村寨裏濃煙滾滾。
“隆隆隆……”馬蹄的轟鳴在濃煙中大響,路上只見周軍的將士。
一條狗夾尾巴吠着從一座燒起的房間裏跑出來。一個周軍騎士在奔騰的馬背上一側身,拉弓“啪”地一聲放了一箭,那狗便叫喚着倒在地上。
很快不少契丹人和奚人從失火的房間裏衝出來,先是跪在路邊斜舉着雙手“嘰裏哇啦”地説着什麼,卻沒有周軍將士理會,只是從馬羣裏不斷飛出箭矢。那些人爬起來就逃,被騎着馬的周軍武夫追得雞飛狗跳,追上就是一刀,慘叫聲在火光中時不時響起。
不到半個時辰,這個村莊就變成了一片黑煙繚繞的廢墟,到處都擺着屍首,空中瀰漫着一股燒焦的糊味。
每過多久,前鋒主將史彥超便帶着一隊人馬先行趕到了這裏,當場嘉獎了率軍的武將、贊他乾得很好,給他記入遼後的首戰軍功。
沿路上一些百姓竟不怕武夫,人們聽説王師北伐,夾道來送吃喝。
史彥超見此景象大為高興,當着百姓的面大聲下令:“傳令諸部,河北漢人百姓,一個都不準殺!”但他很快發現一個婦人抱着孩子在路邊哭哭啼啼。
史彥超見那婦人穿着布衣裙,完全是漢人的打扮,便隨口問道:“那婦人哭甚?”一個武將忙答道:“末將剛才叫人過問了的,那婦人好像叫徐二孃、還是王二孃,可她男人是契丹人。男人被殺了,家裏也被燒燬了,所以在那哭,咱們也沒理會。”武將説罷又加了一句:“契丹人家裏的當地婦人,多半都是強搶來的。”史彥超騎在馬上一臉不悦,皺起眉,又重複了一聲:“那她哭甚?”武將微微一愣,伸手在腦門上一撓,忙道:“她是被搶的,或許不該在意那死掉的契丹人……可是,那契丹人是她孩子的父親,她孩兒沒爹了,可能覺得可憐罷。大帥,婦人有母
,很在意孩兒哩。”史彥超面無表情道:“這麼簡單的事兒還要本將教你?沒了那孩兒,她不是就和契丹人沒關係了?”武將愕然,但立刻抱拳道:“屬下明白了!”他調轉馬匹的方向,離開馬隊,策馬返回一邊從
間把劍拔了出來,從馬背上跳將下來,然後向那婦人走過去。
那婦人淚眼婆娑地看着周軍武將,聽他“唉”地輕嘆了一口氣。
武將走到了婦人面前,看了她一眼,伸手又撓了一下腦門。婦人停止了嚶嚶的哭泣,疑惑地看着他。
武將忽然輕輕抬起劍,在她懷裏的襁褓上戳了一下。他的動作輕描淡寫,但很快很準確,馬上就把劍回來了。
婦人怔了一下,低頭一看,懷裏的襁褓上血跡浸了出來。她的臉頓時一變,攤開一隻手,看到滿手的鮮血,她又掀開襁褓看,身子頓時顫抖。
“啊!”婦人嘶聲慘呼一聲,一連叫着孩兒。
她當下發瘋一樣向武將撲了過去,立刻就有幾個軍士擋在了她跟前,二話不説把她拽住。婦人的力氣自然比不上一幫軍漢子,當下動憚不得,拿那武將沒辦法,眼睜睜看他走了。
史彥超轉眼就把剛才的小事忘記了,調遣前鋒大股主力繼續向北進發。……周軍前鋒就有一萬八千騎之眾,沿路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只發生了零星的衝突,掃蕩了沿途的遼軍據點。後面郭紹的中軍主力尾隨前鋒開拔過拒馬河,大量的人馬湧入了遼國國境。
一望無際的原野,深的土壤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這片土地彷彿一個蒼老的老人,
着歲月的痕跡。幾條大路上,馬羣浩浩蕩蕩地緩緩向北移動,無數的旗幟在風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