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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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得要求別人在任何時候不離不棄,真心實意,那能用的人便真的很少。

金盞不再説別的,當下便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本宮這便去金祥殿。”曹泰忙道:“稟皇后娘娘,車仗已在宮外等候。”一大羣女子簇擁着符金盞出滋德殿,待金盞讓侍女攙扶着上華貴的馬車,一片人鞠躬大聲道:“恭送大符皇后。”寬敞筆直的長街,從半透明的黃簾子裏看着遠處的宮闕,顏泛黃,朦朦朧朧,分外不同。車駕緩緩地從正中行駛,彷彿走在通天大道之上,能在這裏乘車隨意行走,那這天下便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金盞端正地坐在上面,臉上帶着從容的微笑,舉止之間輕柔,她這樣柔軟的樣子,卻沒有人敢對她絲毫不敬。沿途遇到的人,全都躬身鞠躬侍立於道旁,等着她的車駕過去。……郭紹也在金祥殿,他在東殿裏接見了魏仁浦和左攸,代一些事。這次主持前營軍府的大臣是王樸,魏仁浦為東京留守,左攸是皇子們的老師,也留在東京。温暖雅緻的書房,用度奢華,陳設雅緻整潔一塵不染。

郭紹頗有些嘆地説道:“曾有人(李月姬)問朕,為何要攻伐殘殺?”魏仁浦似乎沒猜到是李賢妃的話,當即便道:“陛下不必聽那些腐儒的言辭,自古沒有不經攻伐而固山河者!”郭紹不動聲道:“朕並非窮兵黷武之人,亦不喜兵戈。可想來想去,除了動武,似乎沒有更乾脆利索的法子。若要以禮教化邊患,以邦禮遇博弈,山高路遠,討價還價,想取得一點進展不知得猴年馬月,那時候朕與諸位也老了。

還是用兵最簡單,只要打贏了,咱們説什麼都是對的。”魏仁浦附和道:“大許以武立國,向來如此作為。何況蠻夷不懂道理禮儀,他們也只認武力。陛下以仁義之心,興兵討伐,乃不得已而為之。”左攸點頭道:“對,那些蠻夷和禽獸無異,竟然名正言順地娶自己的庶母和嫂子,以此為榮!大許朝廷為天理,理應將倫常禮儀教給他們,讓蠻夷服王化。”郭紹聽到嫂子,看了左攸一眼,正道:“祖先了那麼多血,才據有河西,我們且不説開疆闢土,先把丟掉的地方拿回來!拿下來夏州項事關重大,不僅能掃除收復河西走廊的障礙,更能剪除一個巨大的邊境隱患。”魏仁浦和左攸聽罷,忙拜道:“陛下高屋建瓴,英明神武!”郭紹對這等恭維早已沒了覺,他坐在椅子上,臉漸漸恢復趁機,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良久之後呼出一口氣道:“這世道規則太少,説到底就是比拳頭大,致力於軍備才是正確的方向,將獲得巨大的回報。看看黃曆,擇吉出師!”

夏州高大的王宮城外,全是低矮的房屋。冬季的寒意讓所有草木都已凋敝,整座城一片蕭索,但是人卻非常多,土牆之間十分熱鬧,遠近的部族首領都帶着人馬到了。

遼軍鋭步騎正在路上;除此之外,還有西邊與李家聯姻結盟的項部落,也帶着人馬趕來,他們要穿過靈州(銀川平原)等漢軍控制地盤,但這些邊軍人少,主要在軍鎮附近活動,防守有餘,卻難以阻擋大股的人馬通過。

王宮前面擠滿了人,大多是戴氈帽的項人,有的戴着獸皮帽,人們紛紛望着土牆上頭髮鬍鬚花白的漢子。

上面站的人正是項諸部首領李彝殷,他穿上上甲冑,間掛着鐵劍,脖子上還掛着一串佛珠。李彝殷大聲道:“漢人的詐骯髒,舉世有目共睹!昨歃血為盟的誓言還在草原和高山之間迴響,本王為了諸部免於殺戮,不惜將冰清玉潔的月姬郡主嫁與郭家聯姻……”眾人譁然,個個義憤填膺。

李彝殷見狀又道:“可是,僅隔一年,漢人便背信棄義,將血誓視為放,編造罪名興師進攻!他們心狹窄,猜忌所有的部族,只想搶光我們的牛羊,殺光我們的子民,佔有所有土地!”人們大喊大叫,怒不可遏,一般人極容易相信貴族的話,何況李彝殷又是諸部盟主。

“我們不是奴隸,定要反抗到底。”

“大白高人不能任由漢人欺凌……”李彝殷接受着一雙雙期待的目光的洗禮,動道:“漢人的倒行逆施已經起了眾神的怒火!項人、契丹人、奚人、回鶻人、吐蕃人,在如此作為下都憤怒了,我們將拋棄前嫌,組成聯軍,共同教訓漢人軍隊……”下面有回鶻人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嚷嚷道:“回鶻人可沒有與你們聯盟!”吐蕃人道:“那些魔教徒,都是佛祖面前的罪人。”他又悄悄念道:“佛普度眾生,驅除魔念……”不過聽得懂的人很少。

回鶻人和吐蕃人並不想摻和這場戰爭,主要忌憚中原的勢力,不願意明説為敵。漢唐多年在西北的影響力依舊在邊陲之地沒有完全消失,他們都知道中原人多勢眾。

但是回鶻人和吐蕃人希望看到的結果是項獲勝……項在西北是數一數二的勢力,如果連他們都敗了,此時佔據河西甘州、肅州的回鶻人覺得很危險;吐蕃人則佔據了西涼府涼州,同樣覺得大許朝廷會染指河西,因為那地方以前本是漢朝人從匈奴手裏搶來的。

大許軍一到西北,便會引起太多勢力的恐慌。

各族已經發誓不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還送了一些鐵器牛羊糧草。期待項契丹聯軍能打贏許國人。

李彝殷望着一片房屋和數不清的人,遠處煙火繚繞,叮叮噹噹的打鐵聲隱隱可聞,項人在這裏居住生息,他多想看到項人在這裏成長起來,向四面擴張,得到更多肥美的土地。

以前他不敢動的,自覺也快老了。而現在,李彝殷不僅有憂懼,撕破臉後反而不是那麼怕了,他充滿來了期待,心中動萬分!

他用不是很大的聲音道:“大白高人要一場勝利得到各族的認可,只要打贏了許國人,從此我們就如同繮的野馬,又如同高飛的雄鷹,再也沒有人能束縛住我們……”不過侍立在旁邊的心腹部族首領費聽,似乎最害怕,他的話給李彝殷頭上澆了一盆冷水:“聽説漢人打仗就靠人多,打一個幽州用了五十萬大軍!這回要是來五十萬人,咱們和遼國援軍加起來也相差甚遠……”第一卷第七百七十章草木瘋長大許始興元年、遼應歷十四年(耶律賢新年號將於明年初使用),時已至冬月底,正是寒冬臘月之時。不過等許軍到西北,可能已經是年底或明年初了。

遼國大將楊袞率先到達了夏州,立刻進王宮與李彝殷會面。

二人都不會説對方的語言,但都會慢慢地説漢話。於是兩邊合夥對付漢人,卻只能用漢話才無須翻譯官。

楊袞以前深得耶律璟信任,耶律璟既死,他投靠了蕭思温,蕭思温也大度地接納了他。他是個看起來表情嚴肅、持重的中年人,較之中原人大多比較圓潤的面相,楊袞的臉有些狹長,鼻樑高。他戴着獸皮暖帽,護耳也是茸茸的,走進王宮便與李彝殷相互鞠躬。

李彝殷馬上就道:“本王為項各族共認首領,願楊將軍約束部下,勿襲擾平夏之民。”楊袞道:“公無憂也,只要保障遼軍所需糧秣,本將保證秋毫無犯。”他口氣一轉,又急着説道,“數前本將得到北院樞密使蕭公急報,已察明許軍此番動用兵力七萬至八萬人,其中軍四五萬人……”李彝殷聽罷臉上立刻出懷疑的表情:“平夏與大遼聯手,許國大張旗鼓雷聲那麼大,一副要滅了項的架勢,才用幾萬人進攻?”楊袞也有些尷尬,因為目前各部聯軍已經有十餘萬,又是在項本地防守,實在少見進攻的一方兵力大約只有守軍一半的事。

楊袞道:“這是蕭公親自遣人送來的消息,應不會有錯。”李彝殷問道:“許國的人馬尚在其國內,大遼如何得知許軍兵力?”楊袞答道:“用細。以往大遼刺探東京,皆派斥候渡黃河打探,常被中原的巡檢抓獲;或以派使節,卻只能看到很少的狀況。後來大遼有司在上京查獲了幾個許國細,蕭公頗震驚,許國人竟神不知鬼不覺深入草原到上京來了!一問方知,他們是偽裝成商人,利用契丹人貪利、勾結契丹人以掩藏身份。

蕭公依樣畫瓢,讓大遼細偽裝成商人,讓利於許國人。果然被許國人當作下金蛋的雞一般掩藏着。

不久前的東京大張旗鼓,在城郊聚集兵馬、校檢人馬,持續半月之久。蕭公派的人多次打探,賄賂官吏,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消息。”李彝殷仍舊不太信。

楊袞也不敢確定消息是否準備,畢竟經過的周折太多。他便建議李彝殷在東南部道路上安細,等許軍靠近平夏時,再實地刺探。

楊袞説罷,恍然想起了什麼,便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來,給李彝殷:“蕭公親筆給李公寫的書信,殷切之辭盡在信中。”李彝殷拿起來一看,全是漢文,用十分工整好看的小楷寫成,不想那大遼重臣蕭思温竟也如此通漢文……顯然李彝殷他們看不懂契丹文,最後還是漢文最方便,就算放一千年的文字都能辨認如常。

然而蕭思温的文采在這裏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李彝殷文化有限,實在看得是一頭霧水。他的神有點尷尬,畢竟自身是項人最高的首領,不願意展示自己無點墨,便道:“承蒙蕭公親筆,我定當沐浴更衣,靜心細讀。”他心裏琢磨着,回頭找個人幫忙。一瞬間又不經意想起了女兒李月姬,月姬比他讀書多,肯定看得懂的。

李彝殷微妙的表情變化,被楊袞看在了眼裏。楊袞便主動説道:“蕭公代末將,定要竭盡全力與將軍同仇敵愾,絕不會隔岸觀火……”李彝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楊袞不動聲道:“李將軍切勿懷疑遼軍誠意。蕭公言,而今天下多年風調雨順,如草木逢甘霖,將是伸展瘋長之時;薩滿祭司夜觀天象,悟神靈指示,祭司也預言,今後百年都將興榮。莊稼豐收、牛羊肥壯,人口必將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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