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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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綽沉默片刻,説道:“家父想留在東京,請陛下開恩。”
“哦……”郭紹恍然,果然如同自己猜測的一樣,蕭思温無法給他驚豔的意外。
郭紹道:“燕燕,朕不能那麼做。”
“為何?”蕭綽一臉哀求之,臉上一紅,眼睛依舊大膽地看着郭紹不迴避,“只要陛下答應這件事,燕燕願意答應陛下的要求……任何要求!”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能拿什麼什麼
換?郭紹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甚至這種時候可以更放縱一點,他的腦海中不
浮現出諸各種荒
的物什,甚至想象眼前純潔帶着稚
的小娘子表現出各種各樣的與外貌反差的事。
郭紹的眼睛沒從她身上移開,手卻下意識端起几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打濕燥熱的嘴和口舌。
他很快意識到金盞在同一個院子裏,思緒略有些混亂。他想起自己的山盟海誓,從來沒覺得眼前的想法是對的……只是誠摯的情,也不能完全壓制那些面對誘惑時的本能慾望。
“燕燕。”郭紹的聲音很輕,“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單憑個人喜好來左右國家大事。”他無須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解釋其中關節。
蕭綽一臉失望,又道:“那……陛下還能見家父一面麼?”郭紹深一口氣,又呼出來,道:“這個要求對朕不難,可以。你出去時見到隨便一個宦官,便説是朕的意思。”蕭綽聽罷屈膝告退。
郭紹沒挪地方,在水榭裏等着。果然沒等多久,便聽見開門的聲音,郭紹把目光從湖面上收回來,轉過身,見蕭思温和宦官王忠站在門口。郭紹揮了一下手,王忠退出了房間。
郭紹不動聲,看着蕭思温反手把木門掩上。
忽然蕭思温“撲通”一聲跪倒在前面,“蕭某對以前的所作所為追悔莫及,求皇帝陛下留一條生路!”蕭思温這麼痛快,完全出乎郭紹的意料。因為在郭紹的印象裏,蕭思温是個很在意臉面尊嚴的人。
看着對手羞愧的紅臉,彷彿忍受着極大的痛苦。郭紹忽然覺得中一口氣豁然了,他久久未語,彷彿在品味着此時的徹底勝利、至少是對一個特定的人的勝利。
“蕭使君,朕怎樣放你一條生路?”郭紹緩緩道。
蕭思温道:“以前契丹人投效中原王朝者不少。罪臣悔不該與陛下作對,現在敗得心服口服,已然走投無路,懇求皇帝陛下不計前嫌,留罪臣以效犬馬之勞!”郭紹直着身體站在窗前,眼睛小瞟,俯視着跪在腳下的人,面無表情地説道:“蕭使君乃遼國使臣,與我國簽訂盟約。如果現在你背叛遼國,留在東京變成大許之臣,那合約……同左手與右手相互簽約何異?”蕭思温抬起頭,神情複雜道:“陛下此舉,難道不是為了設計讓罪臣背黑鍋,真為了兩國議和?”郭紹嘆道:“蕭使君,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頓了頓又口齒清楚道,“與遼國的和平,符合我朝的好處;議盟首先是國家戰略,順帶回應蕭使君以前的下作作為!就算不考慮這些,蕭使君一旦叛逃,就不再是遼國北院大王,朕留你有何用處?”蕭思温聽罷羞辱不已,他的牙齒都快咬出血來,襟一陣起伏,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郭紹只是冷眼看着。屋子裏冷場了好一會兒,蕭思温低聲道:“陛下對罪臣手下留情,燕燕至少不會怨陛下……”郭紹笑而不語。
蕭思温的臉已變得如同豬肝一樣,又道,“如果放我回去,我並不會馬上就死。我在大遼仍有人脈,陛下不怕我設法破壞盟約?”郭紹作思慮狀稍許,接着便道:“今天早上,朕就與蕭使君説了,很期待你的應對之策。蕭使君不如回去,讓朕等着刮目相看如何?要是還有什麼起伏
子,一定十分有趣。”蕭思温聽到這裏抬起頭來,神
簡直豐富複雜得如變幻的雲彩。他“騰”地站了起來,但郭紹依舊站着一動不動,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蕭思温站了片刻,以手按鞠躬道:“大遼使節告退。”郭紹揮了一下手:“免禮,送客。”
…
…蕭思温回到禮館,見剩下的兩個副使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次離開澶州。
一個副使見到蕭思温,完全沒有了尊敬的表現,冷眼相看,嘴裏“哼”了一聲。蕭思温手腳發涼,已顧不上在意副使的態度。
這時楊袞卻上前見禮招呼,開口道,“許國君臣沒什麼誠意,不過是設計羞辱大遼使節。”剛才的副使忍不住説道:“楊副使,他已是大遼罪人,難道你還不明白?”楊袞道:“宴席上羞辱蕭公的事,有何憑據?”副使冷冷道:“過不了多久事兒就會傳開,還用什麼憑據?”蕭思温聽到這裏,忍不住用的口氣道:“不想到頭來,唯有楊將軍是知己。”楊袞嘆道:“蕭公救命之恩,下官沒齒難忘。況下官與蕭公認識那麼久,還不瞭解蕭公的忠心麼?”行館裏安靜下來,楊袞等兩個副使不開口了,蕭思温也無言以對。這座古樸的建築裏,好像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寂。
之前蕭思温獲知自己被迫要出使許國,心裏已明白十分糟糕,充滿了各種恐懼和絕望,覺十分恐慌……可是真正的死期可以預見了,反而有點麻木了。
他此時居然沒什麼強烈受,只是不知身在何處,彷彿看到了前面深不見底的深淵,黑暗得沒有一絲光,仿若永不會天亮的長夜。
真正的絕望大概就是這樣,並不是害怕得拼命掙扎,而是屏住呼,等着那一刀降臨,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在那一刀。
第一卷第八百九十五章無聲的掙扎“王樞密使、遼國使節到!”
“唰!”一個青壯武將拔出劍抬起手臂,三列整齊的甲兵一齊提起櫻槍,軍容十分整肅。
王樸便與蕭思温並肩走在前頭,後面是楊袞、盧多遜等人。一行人走到門前,便聞得橫吹、鼓聲奏起了許軍的軍樂。
一行人越過方陣隊伍,見一大隊披堅執鋭的鐵騎護着一頂馬車等在街道中間。軍武將杜成貴從馬背上翻下來,抱拳道:“末將內殿直都指揮使杜成貴,奉旨護送遼國使節回國。”王樸道:“杜將軍決不能大意。”
“得令!”杜成貴道。
一個許軍武夫拉開大馬車側面的木門,道:“請遼國使節、副使上車。”蕭思温一言不發,昂首上了馬車。沒多久,便聽到外面喊道:“啓程!”在此之前,行館內外增加了守備,無數層侍衞守衞,整個澶州城更是防守得如鐵桶一般,因為許國皇帝在澶州。而現在蕭思温挑開車簾一角,馬車周圍全是鐵騎。
蕭思温不覺得在許國自己還有絲毫折騰的機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許國官吏的安排按部就班,實際上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人馬過了黃河浮橋,蕭思温觀太陽方向和行進的路線,認為馬隊會先穿過河北、遼西走廊,從遼西地區進入大遼邊境。
一路上天黑就住驛館。許國境內的主要道路,幾乎全都由驛道和驛館連接,據説這是保障朝廷控制整個國家重要橋樑。
有一晚大夥兒在驛館住下,另一個副使去如廁,客房內只剩蕭思温和楊袞。
蕭思温便小聲問:“楊將軍上次從高麗國去本國,後從石見戰場獨身逃跑,竟想辦法回到了大遼。我還沒問過楊將軍具體是怎麼做到的。”楊袞愣了愣,沉聲勸道:“蕭公還不到那一步。許國用戲子羞辱誣陷蕭公,並不能成為諸部貴族在朝堂上指責蕭公的憑據……下官本想,蕭公一定有了應對之策。”蕭思温一本正經點頭道:“老夫確實也有計較,不過人多想想最壞的打算,總不是壞事。現在老夫真正能相信的人,也只有楊將軍了。”楊袞嘆了一口氣,臉上
出不堪回事的神情,“簡直是九死一生,生不如死……不過下官還好,無論多艱難,總是心存念想,那便是苦
子只是暫時的,只要回到大遼就能從水深火熱中
身……”蕭思温聽到這裏,臉頰上的肌
微微一陣
搐,但依舊毫不猶豫道,“楊將軍有機會多説一些經歷。”
…
…一路在驛站歇腳,另外那個副使如廁、沐浴等時候,蕭思温便問楊袞逃亡的經驗和路線。
許國武將杜成貴把一干遼國人帶到大淩河,已有遼國人馬等在那裏接。杜成貴順利把遼國使者
接,然後返回。
這時楊袞等才得知,王帳軍隊已輕易地平定了宋王、越王二人的叛亂,回到上京了。現在大夥兒的目的地就是上京。
所有人騎馬返回上京,沒過幾天就到達了那座悉的都城。
上京的氣息十分詭異,一時間居然沒人理會楊袞,皇宮大殿似乎在忙着處理叛亂……上京的叛亂以及生女真的叛亂。
楊袞當天傍晚找到了一個特別的人在北城的帳篷:蕭阿不底。
阿不底乃蕭思温心腹,以前同在蕭思温賬下謀事時,楊袞與他認識,但關係並不算親密無間。所以阿不底對楊袞今晚的到訪有些意外。
“喀!”伴隨着天空一亮,雨中傳來一聲響雷,夏季是草原上降雨量最多的季節。楊袞取下頭上的草帽,彎着走進一頂帳篷。雨水打在帳篷上的聲音離得很近,周圍一片“嘩嘩”的聲音。
“楊府事。”阿不底疑惑地打量着楊袞。
楊袞以手按鞠躬,沒有出聲。
片刻後,楊袞直起上前兩步,沉聲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阿不底將軍,高勳等人正在密謀刺殺蕭公。”
“啊?”阿不底的眼睛大了幾分,站在那裏還有點發懵。
楊袞道:“蕭公在許國被羞辱之事,你聽説了麼?”阿不底生硬地點點頭,俄而又沉道:“先帝(耶律璟)遇刺後,高勳等與蕭公內外呼應,原是自己人,這時候……”楊袞冷笑道:“正因他曾是蕭公的人,現在才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