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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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她口氣不好地反問，向來討厭人明知故問。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程鋒微怔，尷尬地搔搔頭“説得也是。”懶得再理會他，衞曉奈雙手環，靠在窗上等待雨勢變小。

“我本來以為天氣預報騙人，所以沒帶傘出來，沒想到真的下雨了。”向來愛説話的程鋒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試着尋找話題。

然而，美女卻完全沒有回應的意願。

彷佛沒有留意到她臉上恨不得自己不在場的表情，程鋒對她咧出一個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食指指着自己，興匆匆地自我介紹着“我叫程鋒，你叫什麼名字？”望着那莫名其妙的年輕男孩半晌，衞曉奈吐出不耐煩的字語“關你什麼事？”

“別這麼説嘛！會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啊！”他説得充滿哲理“而且我都跟你説了，你也要跟我説才公平。”

“沒有人你説。”她不以為然。

“可是…啊！”才想要開口抗議，程鋒就眼尖地留意到她左上的名牌“衞曉奈？”自己名字從陌生人的口中吐出，衞曉奈猛然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名牌啊！”他指指印着她名字的銀牌“原來是奈奈小姐啊！”

“誰讓你這樣叫的？”她嫌惡地皺着眉，最討厭別人跟她裝。

“唸錯了嗎？抱歉！”程鋒非常的無辜地側着頭，又道:“你在那家餐廳打工啊？我常去耶！那邊的炸polenta超好吃的！你在那裏工作多久啦？我怎麼都沒看過你？”回應他那串問題的，是美人兒的沉默。

她漠然的態度讓無聊的程鋒玩心大發，明知道她討厭，仍舊開心地自言自語了近半個小時，讓衞曉奈懷疑他的嘴巴是不是裝了電動馬達，怎麼説都不會累。

不耐的情緒累積到瀕臨爆發的邊緣，就在衞曉奈想要開口叫他住嘴時，眼角餘光留意到門外的雨勢稍微停緩下來，她幾乎是立即舉步移動，也不管他如何的叫喚，頭也不回的離開。

老實説，那一次的相遇後，衞曉奈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碰到那莫名其妙的傢伙，然而沒想到不到三天，她就再度望進那個温暖的、彷若陽光的燦爛笑臉裏。

“奈奈小姐，真的是你啊！”穿着一身打工服的程鋒在便利商店的收銀櫃後向她用力的揮手打招呼。

“怎麼這麼巧啊，來買東西啊？”

“你…”完全沒有想過會再度遇見他，衞曉奈驚訝得説不出話來。

看她的樣子以為她忘了自己，程鋒趕緊提醒“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上一次在銀行…”

“我記得。”雖然她很想要忘記，但畢竟這麼帥的男人實在少見，很難忽略得了。

“我説，我們還真的滿有緣的嘛！”程鋒手託着腮傾身對她笑道，見她手上握着一個河詮包，他微訝地揚眉“咦，你也喜歡吃河詮包？”

“不行嗎？”他那是什麼問題？

“當然不是！”只是很難想象她這麼酷的人買這麼平民化的食物。

沒來由的，他突然覺得河詮包非常的有型。

“喂！”柔啞的輕喊喚回了程鋒的思緒，這才驚覺自己再度看她看得失神，他笑着搔頭“抱歉，你剛剛説什麼？”

“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衞曉奈受不了地皺着眉頭，將河詮包與運動飲料推到他面前“多少錢啦？”

“噢。”他連忙伸指在收銀機上按下數鍵，一雙黑眸卻不斷在穿着打工服的人兒身上打轉，一直到她離開了良久，他才驚愕自己一直凝視着她下放，趕忙收回視線，卻還是忍不住往她離開的方向瞥。

後來從其他工讀生口中聽説，原來在這附近打工的她，幾乎每天傍晚時分都會到便利商店來買晚餐，也因此以往向來只排早班的程鋒都不曾見過她。

在得知她這樣的習慣後，心血來的他連續好幾天都把班刻意調到晚上，好能與她再見上一面。

他知道這樣很奇怪、很無聊，但是在自己意識到前已經向老闆提出這個請求，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而她，真的如他所願的，每一天都會在相同的時間在便利商店裏出現。

從開始的無言漠視，到後來給他一點好臉，最後偶爾會跟他説上一兩句話。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覺得一天沒有跟她説到話，那一天怎麼樣也不完整。

難得不用打工的星期天，程鋒踩着輕快的腳步來到便利商店“午安！喬。”

“程鋒？你今天不用上班啊！”工讀生一臉愕然地看着他“還是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今天是你的班…”他邊説着眼睛邊搜尋着那近來一直盤桓在他腦海裏不去的身影，果真在店裏的角落發現她“嗨！”看着眼前一身優閒的打扮、絕不像是個打工的程鋒，衞曉奈意外地揚起秀眉“嗨。”老實説，對於嘻皮笑臉的年輕男人，她向來是沒什麼好，但是不知為何，對他，她就是沒有抵抗力的。

對於這樣的自己，她真的徹底到莫名其妙，而更讓她懊惱的，是明明知道他一定會在這裏出現，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到這家便利商店。

雖然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那是她向來的習慣，沒有必要因為一個不相關的人而刻意改變，但她多少也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其實有多麼的反常。

“你今天不用打工嗎？”看她難得沒有穿黑的制服，程鋒好奇地問。

“嗯。”她眨眨眼，算是回答。

見她伸手拿起擱在架上的河詮包，程鋒實在非常好奇“你真的這麼喜歡吃它嗎？看你每天都吃，連我都覺得膩了。”

“喜歡又怎麼會膩呢？”她反問。

“説得也是。”程鋒認同地應着，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緻的小臉，仔細地端詳着她美麗的五官。

她真的很漂亮，高的鼻樑、小巧的紅、白裏透紅的肌膚…而她長長的眼睫更如一排小扇子，在她潔白的粉頰上形成暗影。

因遷就比自己矮上一個頭的她説話，程鋒低下頭，她髮絲淡淡的水果香撲進他的鼻間，吹拂着他那向來平靜的心湖。

“你是喜歡吃河詮，還是喜歡吃河詮包？”

“河詮。”衞曉奈淡淡的回應着，用盡一切的方法，不讓他的氣息擾亂自己的心跳。

為什麼每次只要在他的身邊，她都有這種快窒息的錯覺？光是看着朝氣蓬的他，心跳就這麼失速了。

天，她一定是瘋了！

“真巧！我也很喜歡吃河詮耶！”一個想法突然閃進他的腦中，大手將她手中的河詮包開，程鋒興致地説:“不要吃這個了！我知道一個地方的河詮冰很好吃喔！”

“喂！”她拒絕的話沒説完，就被他往外頭拉。

望着那隻握的手，衞曉奈居然發現對於他的掌握，自己甩不開、也不想甩開。

兩人第一次的約會，在小小的甜點店裏進行。

到現在程鋒還是不清楚，那個時候在口中泛起的甜膩，到底是河詮冰，抑或是因為她的陪伴而來？只知道他從來沒有嘗過比那還要甜的河詮冰。

到現在衞曉奈還是不清楚，那個時候自己為什麼會跟他走？是因為那個如陽光般讓人很嚮往的笑容，抑或是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她從來沒有嘗過比那還要甜的河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