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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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等了卓很多年，很多年…

那天我從鮮花寺回到北京就大病一場。燕子把我送到醫院，我被推進手術室切除膽囊前對她特意代，她果然每天住在我的那個家裏，按照卓的規定擺設一切，細心餵養那條尚未斷的小狗…

我於一個月後出院，回到我和卓共同生活過的家裏，我仍然遵守着她的習慣擺設——牙刷向上放，牙膏從後擠，早上開窗户…我按照她喜歡的方式生活——不喝酒也不煙，多吃蔬菜和水果…我也把那條小狗撫養長大，它的每個眼神一切動作都與寶寶極為神似，我經常帶它去白楊林裏散步。

我存了一小筆錢，貸款買下了這套一居室的房子，每天都着雲南的香水百合。百合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但她沒有回來，一直沒有回來。這套房子裏一直只有我，花，和一條長得威風凜凜的金犬。…燕子時時來看我，幫我做飯，洗衣，和我一起聊關於卓的事情…後來她建議我應該做點事情，她説已經和那家醫院的澳大利亞老太太取得了聯繫，老太太説她真的很喜歡我當年推着卓在醫院散步的樣子，更欣賞我為卓決意留在醫院絕不逃跑的勇氣。

她先讓我給她當司機，然後讓我幫她打理一些行政助理的雜事，她無兒無女，對中國充滿熱愛，更對攻克“地中海貧血症”抱以信心。我也心中隱隱認為這家醫院保留着我和卓某種割裂不斷的血聯繫，就一直留在這裏工作，用心良苦，緘默無語。

我以為一切將這樣進行下去，我平靜地繼續着剩下的生活，看太陽昇起，太陽落下，沒有風，只有雲，雲下面只有幾架風箏似動非動，一年一年，燕子們在那道被煙燻得發黃的屋檐下歸去來兮，啾啾述説着一些去秋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