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納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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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我、白素和黃堂所站之處,離何可人和公雞不是太遠,那神鷹下撲之勢,迅疾無倫,猛惡無比,我們都不由自主,疾身後退。
身形尚未站穩,卻見紅影飛舞,那公雞竟然向着下撲的神鷹,疾了上去。
一隻公雞,就算它會飛,飛翔能力也必然無法和鷹相比。可是那公雞騰空而起之勢,也非同小可,捲起了一股勁風,令地上的砂石四下飛濺。
公雞騰高約有三四公尺,已在半空之中,和下撲的神鷹相遇。
兩者之間,動作都快絕無倫,實在沒有法子看得清。只見一團黑影,一團紅影糾纏在一起,迅速無比地在翻滾,身上羽紛紛四散詆落,宛若下了一天的花羽。然後倏忽之間,紅影向下,黑影向下,陡然分開,鷹鳴雞啼,同時發生。
那公雞落在地上,神鷹飛上天去。
在那片刻之間,由於剛才的惡鬥實在驚心動魄,所以我自然而然關心神鷹的安危,先抬頭向天看去。
只見神鷹一飛沖天之後,在天空中盤旋,顯然未曾受什麼傷害。
我這才低頭去看那頭公雞,只見它落地之後,抖了抖羽,仍然擺出一副戰鬥的姿態。
直到此際,在半空中撒落的羽,才紛紛飄落在地。雖然是雞
多,鷹
少,但是一鷹一雞,在半空中相鬥,公雞竟然能令神鷹的翎
,也損失了若干,這也就駭人聽聞之至了。
看那公雞的神態,顯然還在準備第二回合的惡鬥。我大是緊張,屏氣靜息。這時,聽得何可人厲聲問道:“這鷹是你們的?”白素很是鎮靜:“是,是小女的好友。”何可人臉鐵青,剎那之間,連聲音也變得難聽之至了,我心中忽然沒來由地想:丁真若在,見到她如今的情形,愛戀之心,必然大減。
只聽得她道:“那鷹是你女兒的朋友,這雞是我的朋友,為什麼你們非對付我和這雞不可?”這個責問,可説是有力之至,真不好應付。
黃堂這時冷冷地道:“這雞,我懷疑它殺過人!”何可人一聲冷笑:“一個堂堂的高級警官,竟然説出這樣的話來,誰會相信一隻雞會殺人!”黃堂也一聲冷笑:“若有人指使,那便不同!”何可人揚眉:“説來説去,你仍然當我是兇手,看來不能破案,是你的一大心病。”黃堂還想説什麼,何可人已經道:“阿大,別和他們多廢話!”她的那一聲“阿大”叫的是那隻公雞,她話一説完,就轉身進入了屋子,那公雞緊跟在她的後面。一人一雞的動作配合得極好,而且行動也快。
正在其時,神鷹已再度自半空之中,俯衝而下,但何可人和那公雞進了門之後,門立時關上,神鷹也不再下衝,只在低空盤旋。
這時,紅綾也奔了過來,神鷹落下來,停在她的肩上,紅綾了一口氣:“神鷹説,它可以敵得過那隻雞。”何可人率雞退避,這已使我們知道神鷹可以敵得過那隻雞。問題是,現在何可人和雞躲在屋內,我們卻不能把她趕出來。
當然,我們可以破門而入,可是卻沒有采取如此烈行動的法理
據。
紅綾又道:“神鷹又説,它起先以為那雞可怕,但現在知道,可怕的是雞身邊的…那個…那個…”我心中一凜:“那個什麼?何可人?”紅綾道:“神鷹只説是雞身邊的那個…”她這樣説的時候,又側頭去看了一下鷹,鷹發出了幾下怪聲,紅綾道:“應該是説那個女人。”我深一口氣,望向白素,白素雖然一向鎮靜,但這時也不
神
駭然,她向屋子揚聲道:“何姑娘,其實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我想你也知道,不能再靠遮遮掩掩過
子了。”白素的話,是很嚴重的挑戰,何可人應該立刻就有回應才是。
可是,屋中卻靜得出奇。
白素又道:“你打算怎麼樣?你可以全身而退,當然也可以奮力一戰。但換了我是你,一定不會那麼傻,因為情勢對你很是不利。”屋中仍是沒有反應。
我知道白素必然是已經肯定了什麼,才會如此説的。
白素又道:“我們談談如何?”她問了三遍,才聽得何可人道:“好,你一個人進來,別人都後退,不得騷擾。”我和黃堂齊聲叫道:“不可!”白素和紅綾卻道:“不妨!”我有點惱怒,望向紅綾,紅綾道:“她沒有惡意。”我問:“你怎麼知道?”她反手拍了一下肩上的鷹:“神鷹説的。”我望向鷹,心知動物的覺有時比人來得靈
,可是人對人,難道
覺還不如別的動物?
我還在遲疑間,白素已走向門口,在門口站了一站,我忙道:“有事,出聲!”我們就在屋外,白素進入了屋子之後,如果有意外,一出聲,我們就可以進去…我總覺得事情有説不出的詭異,屋內只有一人一雞,照説白素絕無對付不了之理,可是我就是到不安。
白素向我揮了揮手,推門而入。
門關上之後,屋中一點聲音也不傳出。黃堂來回踱步,我心中焦急無比,每隔一會就大聲喝問,幸好白素每次都有回答:“我很好!”這樣過了約有半小時,才看到門打開,白素走出來,何可人拄着枴杖相送。
一看到了她們,我就大大鬆了一口氣,因為兩人的神情告訴我,她們之間,相處得很是融洽,絕無敵意。
白素步出屋來,何可人卻另在門口,向我略點了點頭,重又回到屋內,立即又把門關上。
白素不等我們發問,就道:“回去吧,這裏沒有事了!”黃堂大是不滿,叫了起來:“衞夫人…”白素道:“我會向你解釋,何姑娘已把雞場送給了我,她會離開。”別説黃堂莫名其妙,我也摸不着頭腦,黃堂又道:“那命案…”白素忽然道:“看,大發明家來了!”只見丁真興沖沖地抱着一隻母雞,奔了過來,直趨屋前,叫:“可人…可人…那母雞找到了!”何可人的聲音自屋中傳出來:“隨便放在哪裏,我很疲倦,別吵我。”丁真答應着,白素伸了一個懶:“我也很疲倦了,我們回去吧!”黃堂還想抗議,我在他身邊道:“先回去再説,白素會有解釋的。”黃堂雖然老大不情願,也只好一面下令撤退警隊,一面卻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們,等待解釋。
回到了我家中,紅綾像是對事情已不興趣,一轉眼就不見了,我、白素和黃堂三人,進入書房。白素先斟了三杯酒,黃堂一口喝乾,自己又斟了一杯,瞪着白素,不言不語。
白素道:“何可人叫我進去,先告訴我,那何正漢是衣冠禽獸,她初進雞場,以為他是恩厚長者,可是子一久,就漸漸
出了原形,威迫利誘,甚至持刀相脅,落
藥害人,想要玷污她。”黃堂沉聲道:“那也罪不至死,而且,她也不能私下處理。”白素忽然説了一句話,令我和黃堂都錯愕之至,她道:“何正漢獸慾不遂,在一次強迫行動中,把何可人殺死了。”我和黃堂都恰好舉杯
飲,一聽到了這樣的話,手僵在半空之中,難以再有任何行動。
白素卻自顧自説了下去:“那公雞目睹一切過程,就啄死了何王漢,為何可人報了仇。”黃堂先了一口氣,準備大叫,但在這一霎間,我靈光一閃,先叫了起來:“現在的何可人,不是原來的何可人,是…是什麼東西頂了她的身體,在繼續生活?”白素點了點頭,黃堂本已張口待叫,但聽得我如此説,便再也叫不出來,厥狀甚是滑稽。
我疾聲道:“那是什麼東西?”白素的回答令我氣結,她道:“我沒有問…怎可以直接問人家的原形是什麼,不是太沒有禮貌了嗎?”我暗暗頓足,白素已經證實瞭如今的何可人不知是什麼妖,她竟還要優雅到講禮貌。換了我,就算要一手掐住對方的脖子,一手用拳敲對方的頭頂,也要將之
出原形來,至少,也要追出原來是什麼東西來。
白素無視我瞪眼吹須的神情,繼續道:“她和那隻公雞是一雙情侶,那公雞的道行還未夠,夠了之後,也可以變成人…”我思緒紊亂,大聲道:“等一等,那公雞怎麼變人?是找一個人的身體頂上去,還是自己幻化人形?”白素道:“都可以…它是可憐何可人死得冤,又很喜歡何可人的身體,所以才頂替了的。”我悶哼一聲:“我們人類,是不是還應該她的大恩大德?”白素道:“那倒不用,但至少也不必視她為敵。”説到這裏,黃堂已一陣風也似向外走去,白素叫道:“黃主任,你這下趕去,他們早離開了!”黃堂要離去,自然是想趕到現場去,被白素一言道破,他站定了身子。
白素又道:“黃主任,你放心,你有的是機會去雞場,何可人把雞場給了我。本來我不會接受,可是她説,那雞場十分奇特,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能使生物的生命形式起劇烈的變化。她是受了這股力量的引,才萬里間關,去到這雞場的。那公雞和若干母雞,則是在雞場的這個特異的環境之中,起了變化而改變的…那五百六十隻母雞,處在改變的初期,她不敢保證它們在改變完成之後都安分守己,不為禍人間,所以把它們編了號,全送到市場去…作用和黃主任的想法一樣,趁未成氣候,把它們宰了!也所以走失了一隻,她就緊張。”黃堂咕噥了一句:“她倒心腸好!”我失聲道:“還剩下了一隻…”白素道:“何可人説,那隻既然逃過大劫,必有因果,就留下來供我們研究。”我駭然:“你…要養一個…妖
!”白素悠然道:“等到養成了,誰會知道它的原形是什麼?世上幾乎所有人都有不在人前顯
的原形,你又知道他們原來是什麼?”我不
為之語
。
白素又道:“還有,那雞場的環境異特,造成異特的力量,也待我們去探索,那股力量不但可以改變生物的生命形式,也可以令時間倒,你在雞場的怪遭遇,相信就是恰好趕上了時間倒
的漩渦在運轉之故。”我深深
了一口氣,暫時也接受了這個解釋。
黃堂喃喃地道:“是,特殊環境容易使生物成,例如荒廢已久的大宅、花園或是荒山野嶺,就容易有花木鳥獸成
。”看來,黃堂也接受了白素的話。
我始終耿耿於懷:“你就沒有問,她原來是什麼?”白素笑:“我問她:‘你頂替了何可人的身子,也用了她的名字,你原來叫什麼名字呢?’她笑着回答:‘我叫納塔莎也。’”我呆了一呆。
納塔莎!
那是斯拉夫語系中普通之極的女名字,一如漢語系中的秀玲、美娟。那是“納塔”的陰
變語。
納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