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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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暮籠罩,一扇半敞的窗欞中透著燭光熒熒,由外望去,書案上著一盆間摘來初綻的花,空氣中泛著淡雅的天氣息。

黑韶受邀到朝臣家中饗宴,留下靳嵐一人在清瞿宮中,看着書冊。殷水浣靜靜地站在座椅斜後方,視線在靳嵐身上打轉。

她被調到皇太后身邊已然數,與在黑曜身邊的膽戰心驚相比,是輕鬆太多了。不用提防他似有若無的挑逗碰觸,也不用承受他那若有所思的鋭利鷹眸,在皇太后身邊,她只需靜靜地陪侍一旁,有時皇太后還會跟她聊上幾句,温和的皇太后讓她完全沒有壓力。

在這樣輕鬆氣氛的包圍下,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愈漸沈重了起來。皇太后越是如此,越是讓她找不到下手的理由,以眼還眼、血債血償的説詞已無法粉飾一切。而最讓她心情沈痛的,她竟發覺…她想見黑曜!這樣的想法讓她無法遏抑,這些子以來,她的心已牢牢地鎖在他的身上,無法自拔。

這樣的時機,該是最佳的下手時候了,天時、地利、人和,偌大的房中只有她與皇太后獨處,她潛進宮中九年,為的就是這一刻。殷水浣咬著,企圖將離的心收回。手伸至懷中取出匕首,卻遲緩地無法落下。

她該嗎?她該嗎?情緒在心頭糾結掙扎,爹孃處決的畫面在眼前閃過,而皇太后與太上皇的身形亦同樣清晰,兩者在眼前纏,她竟無法取捨。最後,殷水浣頹然地放下了手,緊閉雙眼任由淚水滑落,她下不了手,她憑什麼去主宰他人的生死?他們亦是無辜的啊!

“為什麼停手?”靳嵐柔聲問道。習武功的她,聽氣息晃動就知道身後殷水浣的一舉一動,沒有搶先壓制,是因為發覺了她的猶豫躊躇。她想看她到底會不會下手。

“皇太后您知道了?”匕首鬆手落地,無能的她竟連出手都未曾就被逮著了。

“過來這兒。”靳嵐放下手上的書冊,示意她坐到身旁的座位,萬念俱灰的殷水浣被動地坐下。

“為什麼想殺我?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什麼原因讓你對我如此痛恨,甚至到了想要殺我的地步?”她不是不曾被暗殺過,只是,那已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遙遠得幾乎都快退出腦海。

“我姓殷,全名叫殷水浣。”殷水浣輕道。

“殷?”靳嵐蹙起了柳眉,努力思索這個姓。

“我沒有印象。”

“當年叛變的秀氏姓殷。我的爹孃,因那道皇旨在九年前被處決。”殷水浣握緊拳,心中的悲哀化為淚水滴落。

“秀妃?”靳嵐驚呼。當年父皇下了那道連誅九族的遺旨,她想搶救卻無能為力,因旨上還加註一條永不得赦免。望着眼前淚水滂沱的女子,靳嵐低低地嘆了口氣。父皇盛怒之下的一道皇旨,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爹孃和我住在山林裏,與世無爭,只除了殷這個姓外,他本和秀妃完全沒關係。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們?為什麼?”九年來的委屈憤恨在此時傾吐而出。

“我只能説抱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説些什麼。”逝者已矣,再多的言語都挽不回,説多安的話,反而於開罪名之嫌。靳嵐面容沈重,難過地輕道。

“那是先皇遺詔,我無法更改,也無法哀求一個去世的人更改,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發生。我不能推卸責任,雖然那不是我下的令,卻是因我而起。”她曾試著彌補一切,為那些受連誅之苦的家屬們安頓,即令如此,她知道,這還是造就了多少家破人亡。

“他們是無辜的…”殷水浣已泣不成聲。

“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你的寬恕,但唯有生命,我難以如願。”靳嵐握住她的手,傳達她的歉意。

“原諒我,我無法以命抵命,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這世上還有人需要我,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但我爹孃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想?我不知道我的恨意該怎麼化解啊!”殷水浣將臉埋入掌中,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這樣的想法不對,太上皇和皇太后也是同樣無辜,卻不知該如何在其中取得平衡。她下不了手,但在看到他們時,爹孃慘死的畫面卻又無法剋制地浮現心頭,內心的衝突幾將她完全撕裂。

“我不企求你的寬恕,只希望你的心裏能好過些。”靳嵐輕輕將她攬在懷中,她知道其實水浣早已明白了這一場連誅之禍不是他們的錯,也早已釋然,如今放不開的,是對父母的孝順讓水浣自責不已。

皇太后的懷抱好温柔,像娘對她的擁抱,疼惜温暖。殷水浣閉上了眼,放任自己靠上靳嵐的肩頭,汲取那睽違許久的温情。她為自己所上的復仇枷鎖,在靳嵐的温懷下慢慢逝去…

“明兒個我會讓石工為你爹孃重修墓地,將牌位回佛堂每祭拜。”靳嵐低低開口,看到殷水浣抬頭想要拒絕的舉動,馬上搶先伸手阻下。

“這並不是為了補償,而是我自己想對他們的枉死表達我的歉意,希望他們在天之靈能安息。”殷水浣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皇太后並末虛情假意地追封謐號,她用她的真心來表達她的歉意。事實已無法挽回,或許,這樣的結局就是最好的吧!苦苦索命,並不代表是最好的方式。

“還有,這塊玉石你收下吧!”靳嵐解下繫於帶的黑玉石,放入她的掌中。那是黑韶當年給她的定情之物,如今予水浣,已成為一種身分的象徵。

“這對我而言,是一個最重要的物品。”

“不!我不能收…”殷水浣睜大雙眼急忙推卻。不需皇太后多説,光看皇太后隨身佩帶的模樣,就足以知道這塊浮有“韶”字的黑玉對皇太后是一項珍貴的物品了,她又怎能輕易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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