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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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後晨謀芊芊端着一碟小點及茶水，緩步走進龍府的後花園。

花叢間有一張石桌，以及兩張石椅，石桌上還刻的楚河漢界，儼然就是一個棋盤模樣。

石棋盤上擱了同樣是石制的棋子，行軍走馬之間，已成一場險局，但椅上卻僅坐一人…

那是龍老爺。

謀芊芊早就打聽清楚，公公每早晨都會在後花園獨弈，通常在這時不會有人打攪他，就連婆婆也鮮少出現。

這對她而言是個好機會，既然婆婆那邊看來是完全不打算接納她了，她總能換個方向，試試公公這邊吧！

雖然公公對她的態度也總是不理不睬，但謀芊芊隱約覺得到，公公並不似婆婆那般徹底討厭她。

雖然謀芊芊每晚送去的甜點，都被婆婆扔掉，但公公始終只是一派冷淡，也不曾有更明顯排斥的行動。

再説，每回當婆婆扔掉那些甜點時，她總覺得一向面無表情的公公，在那一刻看起來竟好像很捨不得，更像因吃不到甜點而心疼。

而且，每當謀芊芊想學點其他吃食時，教她廚藝的大娘雖未曾解釋過什麼，卻總是堅持要她再多學一道甜點…

如此想來，或許公公其實是非常喜歡甜食的。

抱着最後一絲希冀，謀芊芊決定碰碰運氣，順便試試她的眼力到底好不好。

“爹，喝口茶休息一會兒吧？”嘴裏一邊説着，謀芊芊順手將盤子向前一送，讓龍老爺可以清楚看到盤上除了一壺茶之外，還有三小點心，分別是綠豆糕、桂花糖，還有白糖酥。

龍老爺的反應冷淡…不對，他本沒有反應，只是繼續默默移動棋子，彷彿謀芊芊本不存在。

但謀芊芊並不灰心，她單手撐着盤子，另一手拿起茶壺，將金黃澄澈的茶徐徐注入杯中，一陣清香揚起，甘醇的香氣教人忍不住想一嘗為快。

“爹，這是您最喜歡的龍井茶。”像是不曾注意到龍老爺之前的漠視，謀芊芊仍是笑臉盈盈地，將盤子送到龍老爺眼前。

這回，龍老爺執棋的手明顯懸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又繼續獨弈。

“這茶若是涼掉，香味就會跟着減半，希望別可惜了這壺好茶。”謀芊芊像在自言自語，但聲音卻又剛剛好能讓龍老爺聽到。

這一回，龍老爺身子一震，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速度快得讓謀芊芊幾乎要以為，剛才那一震是她看錯了。

見狀，謀芊芊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把盤子放下，轉身離去。

直到謀芊芊的身影消失在後花園的彼端，龍老爺終於緩緩地抬起頭，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這杯茶的温度剛剛好，既方便飲下，又能將茶香完全帶出，香味恰恰盈滿鼻間，茶更是人白化甘，餘香留舌。

如此慢慢飲完一杯，龍老爺的視線終於落在，一直被他刻意忽視的三小點心上頭。

綠豆糕的翠綠、桂花糖的婿紅，以及白糖酥的雪白，將小碟裝飾得極為漂亮，光是瞧着就教人覺得賞心悦目。

龍老爺緩緩拈起一塊綠豆糕，鬆鬆軟軟的糕點幾乎是入口即化，只餘淡淡的甜味在舌尖，雖説還是比不上自家廚子的好手藝，但這一塊小小的糕點，仍是讓吃的人到製作者的用心。

稍歇下手，再輕啜一口茶，壓壓味，龍老爺這才又拿起另一塊甜點品嚐。

如此一口茶、一口甜點，不一會兒功夫，碟子便見了底，龍老爺啜着最後一口茶，總是面無表情的五官，終於出淡淡的笑痕……每早晨，謀芊芊總會端着一份新的甜點…與前一僅被婆婆扔掉的相同，來到後花園，在將甜點與公公後，她便又悄悄地離開。

如此一來一往，不知不覺間竟也過了十數天。

雖然公公從沒開過口，但謀芊芊從吃盡的碟子裏，仍是看出公公並非完全不接受她。至少…他接受了她所製作的甜點。

這一，她如往常般端來茶水及甜點，龍老爺也早早就在後花園獨弈。

“爹，喝點茶水休息一下吧。”即使明知公公不會理她，可謀芊芊仍是説出每必講的招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