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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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位朝奉不卑不亢地笑了笑,俯身將地板上的稿紙拾起,用衣袖去稿紙上沾着的墨跡,努嘴一吹,才將一整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輕輕用玉鎮壓了,擱在喜雨的案頭,開言道:“喜雨姑娘有所不知。主子如此算計,自然有他的道理。殊不知您眼下寫的這本《
滿吳山樹》與上一本《高鴻多北向》乃一個虛構背景之下的故事,前後又稍許有着關聯。四月初上市您的《高鴻》卷,若是您第二本《
滿》卷能在六月中趕出來,加上諸如配畫的
程,在五月中就能繼續上市。此時的《高鴻》捲上市了月半足餘,也許早被新上市的其他作者的新書搶去了風頭。若是趕月半繼續出版,不僅能增加在讀者心中的知名度,還能順帶幫《高鴻》卷提升一下銷售。書局中,若是有兩本您的書位,自然買的人也就多些。”這位小廝口齒伶俐,説話有條不紊又極其在理,一時間讓喜雨垂下了眼去。
“你説的也有理。我盡力罷了。”喜雨思量了半晌,終於認命地嘆了口氣。
“喜雨姑娘前途無量,也是書局之福。”朝奉恰到好處地恭維了一聲,默默退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噤聲站在門外的暗香,道:“你是新來的?”暗香急忙小聲答話道:“是,奴婢暗香。”
“倒是個好名字。”那朝奉出貝齒衝她一笑,招手道:“你且去喚錦書,讓她進去,仔細將小姐的稿紙找齊,按順序碼好。再將地板上的墨跡都拭去。淨手之後,換件乾淨的衣裳,去廚房要一碗安神補氣的蔘湯,服侍小姐喝下去。待她午後休憩,讓錦書用乾淨的宣紙,燻上香,替小姐將稿子完整謄錄一遍。我晚些時候過來取。”
“奴婢遵命。”暗香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頭,那個説話伶俐的朝奉已經走遠。只能看見他一身青的打扮,背影十分頎長俊秀。
暗香依照方才的少年人的吩咐,將伺候喜雨多年的大丫頭錦書喚了來。看她將前面幾樣事情都打點妥當之後,換了衣裳服侍喜雨喝完蔘湯,這才取出燻好的宣紙,將方才被墨跡污濁的稿紙重新謄錄起來。
一旁的紅木潤漆雕花的座椅是為喜雨專程打造的,椅背似一道虹,打磨得圓潤合體,能讓她書寫的時候將身恰好欠入其中,再鋪上柔軟的
墊。掌櫃的深怕這位抱鶴軒的當紅一姐兒因為極度趕稿而讓身體有些許不適。
錦書沒有坐,只管站着寫。
“暗香,我這會兒不得閒,你將我的衣服送去浣衣房漿洗漿洗,讓她們幫我把染了墨汁的地方洗乾淨就好。”錦書一面忙着謄錄,一面小聲吩咐她道。
“是。我這就去。”暗香低聲答應着,小心翼翼地掀簾出去了。只聽喜雨在睡夢中輕聲嚶嚀了一句,她沒有聽清喜雨説的是什麼,步履匆匆地抱着錦書的衣服去了浣衣房。
浣衣房在抱鶴軒的最南端。因為長時間需要曬晾衣物,是以採光也比別處清亮。來這裏做事的大都是生育過的中年女,因為要貼補家用,來此處兼個短工。她們的女紅比別處好,又兼着繡花織補漿洗漂淨等耗時耗力的活計。
暗香抱來了衣服,總是喜歡在浣衣房多待上一會。
站在晾曬的衣物中間,影子被衣物遮了去,絲毫沒有人留意。
兩個浣衣房的嬤嬤正湊在一塊洗衣裳。
一面洗,一面説着閒話。
“聽説,主子爺最近又新覓了幾位姑娘,據説文采不在喜雨姑娘之下。正在用心調教。”水聲潺潺。
“我也聽説了。那幾位姑娘來的時候,還和攝雪、問晴二位姑娘打了個照面,説是長得十分清麗可人。”搗衣聲聲。
“説起來,想入抱鶴軒的姑娘們,可是多如恆河沙礫。”
“可不是。誰讓抱鶴軒捧一個紅一個呢?賺一筆豐厚的嫁妝,今生也就適宜了。”
“哎,只可惜,出雲姑娘沒有這個福分了…”
“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提了罷…”暗香站了一會兒,暗暗退了出去。攝雪和問晴,是抱鶴軒中僅次於喜雨的作者。三人平常就暗自較着勁,也沒分出個高下來。
這次選中的三個丫頭,一個自然是服侍喜雨,另兩個送給了攝雪和問晴。
暗香與那兩名新來的丫頭也混得不,只好打消了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她一步一步走回了喜雨所住的暖閣之中,沒料想錦書已經謄錄完畢,在門檐下喂鸚鵡。
“去了這麼久?”錦書笑笑,將手中的玉米粒灑在了食籠裏。
“暗香不認路,是以耽擱了,還請姐姐恕罪。”她説的倒是實情。
“小姐已經醒了,正在緊趕慢趕地寫稿子,我們且不要進去擾她清淨。不過是怕她一會口渴嚷着要茶喝,我已經叫碧如伺候着了。”
“是。”錦書瞅着她看了一眼,道:“為何我覺得你看着眼?”暗香垂首道:“興許我們做丫頭的,都是一樣的眉眼高低。”
“胡説,尋常的丫頭,可沒有你這樣知理達意的氣度。”錦書仍然只顧着笑,拉了她的手坐在廊下説話。
“不瞞你説,前陣子,小姐的身體十分不好,總是睡不着覺。稿子也不在白天寫,只管揀那三更半夜無人打攪時候寫。我們做下人的,也要照樣守夜伺候。你可知她為了什麼?”錦書抿嘴一笑,把問題拋給了暗香。
“大概白天人多嘴雜,擾了小姐清修。”暗香隨口答道。
“説起來這也算是一個因由。還有呀,就是——”錦書剛要説下去,沒曾想一個聲音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