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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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替她難過，她自願認罪，代表她心中有所盤算或覺悟。”他認定她的眼淚、她的哆嗉，全為劉府小妾。

腳下的堂審，宣判小妾的處刑，那一聲“退堂”的驚堂木響，重重一砰，鳳仙甚至震顫了一下，纖小的身子幾乎彈起。

怎麼辦？人類官老爺判了…狴犴怎麼辦？

他會死嗎？

“鳳仙？”他喊她。

她沒應聲，臉蒼白，渾身冰冷，還在發着抖。

此處不宜再留，她被嚇壞了，該是受審判影響，心中留有陰霾…狴犴無暇細思，偕她馳離，返回客棧。

直到泛着温香的茗杯，暖了她的掌心，她才回神，看着她掌間那杯茶，以及連杯帶手，一同包攏的修長大掌…

她只是看着，眼眶紅了起來，視線朦朧。

“不過是與你無關之人，你何須為了她悶悶不樂？”他籲息，淡淡説。

不是的…

怎會是無關之人呢？

是很重要…非常重要的…

是…狴犴呀！

“先喝口茶。”狴犴執起拋的手，杯口抵向她，那毫無血的瓣，褪去了粉，微微細顫。

她想問他，關於“錯判即死”之事，又怕自己無權去問。

張了，吐不出話，加上杯緣就口，他的強勢要求，鳳仙抵抗不了，只能聽話，飲下熱茶，覺那股暖熱滑入腹內。

她所不知的是，伴隨暖意下肚，不僅茶水，還有狴犴施加的術法——助她拋卻煩惱的術法，墜入黑甜睡境，那裏，無夢干擾，靜謐清晏。

鳳仙才飲下一半，便已軟軟偎來，在他懷裏意識漸揚。

這是狴犴所能想到，最立即、最快速讓她離悲傷、低落，不受人類冤案影響。

靜待懷內人兒睡得更沉，沉到眉宇舒霽，不再面苦惱。

“自身的狀況也不比別人好，還有閒情去可憐他人？”長指在她黑瀑長髮間穿梭，梳細軟髮絲，出巴掌大的小臉。

他的目光緊鎖着她，由眉開始，搜尋到鼻樑，再到…

“斬首不過頭點地，你要面對的，是更加漫長、難熬的監，也不見你反應這麼大，真如此…不忍那小妾受冤而死？”他喃着。

雖覺自言自語很蠢，她已睡沉，也不可能聽見，或是開口與他對談。

但接下來，他要去做的事，更蠢。

將她抱入牀榻，安置妥善。

狴軒落坐牀緣，待了好一會兒，聽她鼻息均勻、平穩，他起身，步出房門…

去做蠢事。

夜深沉，涼如水，月彎似鈎，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