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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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沒有人搶救,這死因還沒找到呢。大寶説道。
我們對死者肋骨骨折的情況進行了拍照固定,繼續進行着解剖工作。死者的內臟器官都是完好無損的,腔內有一些積血,但是並沒有特別多。多數內臟器官的漿膜層都可以看到出血點,肝臟、脾臟瘀血的跡象很明顯。這些都是窒息徵象。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重新觀察死者的口和指甲,這些部位此時已經開始呈現出一些淡淡的青紫
了。這也是,窒息徵象。
大寶,你怎麼看?我問道。
窒息。大寶毫不猶豫地説道。
窒息的方式呢?我接着問道。
這,不好説。絕大多數窒息方式是可以排除掉的。大寶思忖半晌,説,對了,你説死者的頸前區有一大塊擦傷,是不是被什麼壓住了頸前區導致的窒息?
你説的,確實是一種思路。我猶豫着説道,可是,能夠在頸前區形成大塊擦傷的力量,壓住頸部,他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勢必會骨折。
對,我們現在就來看看頸部吧。大寶躍躍試。
我沒説話,再次查看了死者身上的十幾處皮下出血,確定了那是至少兩天前形成的,而且損傷都不嚴重,這才下決定,和大寶一起,對死者的頸部進行仔細解剖。
這一刀可夠狠的,直接切到了頸椎,甚至在頸椎上,都留下了刀痕。肌、血管和皮膚的斷端,都被血染了,此時用紗布已經擦拭不乾淨了,這就導致我們
本無法判斷這一刀究竟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除非切下這一塊的皮膚進行組織病理學的檢驗,可是那樣耗時太長,我們
本就等不起。
大寶倒是沒心這個問題。創口是從死者甲狀軟骨下方切開的,所以死者的舌骨和甲狀軟骨都縮到了死者的頜下,大寶正一手拿着手術刀,一手拿着止血鉗,分離死者的頸部軟組織,想取出舌骨和甲狀軟骨來觀察。
究竟有沒有生活反應呢?我沉思着,説道。
突然,我有了辦法。我在死者的腔裏,用止血鉗找到了他氣管的另一頭斷端。這一處斷端的邊緣已經卷縮,把氣管口幾乎都封閉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將氣管口展平,然後把氣管剪開了。
你看,死者的氣管內有血!我説道,這説明死者氣管斷裂的時候,是有呼
的,不然不可能把血
入氣管!
活着割頸,倒是可以解釋現場血跡了。大寶一邊説着,一邊已經分離出了死者的舌骨和甲狀軟骨,那就説明,死者的肋骨骨折不是心肺復甦造成的。不然,一邊割頸一邊做心肺復甦,這人該有多分裂?
我沒有説話,心想這樣還是解釋不了問題啊。如果死者是清醒狀態,那他是如何腳不沾地、毫不抵抗地被人運到了現場呢?我用一隻手擠壓了一下死者的肺部,從氣管裏湧出來的血並不多。如果是頸部大血管和氣管同時斷裂,應該會有大量的血
被
入氣管內,現在看起來血太少了。可是,死者的頸部只有一刀,氣管、血管斷然不會有先後斷裂的可能。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動。
死者的舌骨、甲狀軟骨都沒有骨折。大寶頹喪地説道,看來並不是形成頸部擦傷的這一次外力導致的機械窒息了。
不一定。我站着沒動,其實腦子裏在不斷地轉動。
想好了辦法,我就動手了。我將氣管的斷端剪了下來,然後在一張黑的無紡布上展平。因為氣管是白
的,這樣黑白出現
差,就可以清晰地觀察到氣管斷端的形態痕跡了。我招呼着技術員對我剪開的這一段氣管進行拍照,然後把照片放入解剖室的電腦裏,放大,放大,放大。我似乎有所悟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啊?大寶莫名其妙。畢竟以前解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程序。
我快有答案了,但是必須經過一些輔助檢查來判斷。我沉着説道,而且,現在我們需要對死者的後背進行解剖,結合後背解剖的情況,再結合輔助檢查,我相信真相不遠了。
大寶好奇地看着電腦上被放大很多倍的照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看斷端,整齊不整齊?我提示道。
不,不整齊。大寶還是沒意識到我的意思。
行了,邊想邊幹活兒。我説道。
在我的催促下,我們迅速縫合了屍體的解剖切開口,然後將屍體翻了個個兒,俯卧在解剖台上。
此時,屍體的後背盡是暗紫紅的屍斑了。
還記得上一起案件吧?因為屍斑的覆蓋,死者後枕部的掐扼傷被隱藏了,如果不是發現死者牙縫裏的泥巴,我們可能想不到那裏有損傷。這個也是,如果因為有屍斑的覆蓋,死者的後背有輕微損傷沒被發現呢?
那也沒意義啊。大寶説。
誰説沒意義?我一邊笑着説道,一邊用手術刀切開了死者後背的皮膚。
屍體後背的皮下脂肪層裏,可以看到很多紅的局灶
的出血斑塊。我和大寶一左一右,把後背的皮膚完全分離開來,暴
出了死者後背的脂肪層。脂肪層裏,那些局灶
的出血斑塊,有二十多處。我囑咐着技術員拍照,説道:知道這是什麼損傷嗎?
大寶搖了搖頭。
我笑着説:這是襯墊傷。還記得死者枕部的小斑塊皮下出血吧?和後背的是一體的,這説明他在非常非常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受壓,造成了後背和枕部的幾十處皮下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