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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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堇的晚餐只喝了幾口綠豆粥。她才吐了兩口,胃已經空了,只能蹲在地上乾嘔。

“你生病了為什麼不説?”江世霖一邊責備,一邊彎扶着她的肩膀。

夏堇動了動肩膀,他的手臂。見他不願鬆手,她虛弱地説:“你走吧,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江世霖用力扶起她,把她摁在椅子上,對着門外説:“來人!”呂嬤嬤正擔心着夏堇,一直在不遠處的廊下侯着。聽到屋內的動靜,她急忙推門而入,就見夏堇臉煞白,衣裳不整。

江世霖隨手拿了一件外衫披在夏堇肩上,不悦地問:“伺候的丫鬟呢?”

“我的丫鬟都在池清居。”夏堇陳述。是他把她們扣在池清居,時不時拿來威脅她。

“還有神和我頂嘴?”江世霖的手掌壓着夏堇的肩膀,吩咐呂嬤嬤:“去請大夫。”夏堇心中一緊。她是不是可以趁機見到衞晨?江世霖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眼神一黯,手指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補充道:“去蘅安院請母親派人至鎮上請大夫。”

“不用了。我只是受了暑氣,已經喝過涼茶了,睡一晚就沒事了。”夏堇説着,試圖掰開肩膀上的手指。

江世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緊緊捏在掌心。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我還不至於作踐自己的身體。”夏堇回嘴。若是生病可以見到衞晨,她不會等到今

“三,您先漱漱口。”呂嬤嬤遞上了温水,暗暗給夏堇使眼,又對着江世霖解釋:“三爺,三在回來的路上受了暑氣。請讓奴婢給三擦個身,再好好睡一覺…”江世霖冷哼一聲打斷了呂嬤嬤。拿起杯子湊到夏堇邊。夏堇想雙手去接,他卻並不放開她右手。她只能用左手揭開茶蓋,就着他的手簌了口。

江世霖見她臉慢慢恢復了,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知她並沒發燒,吩咐呂嬤嬤:“找人過來把屋子收拾乾淨。”

“能不能先讓我清理乾淨,再換一身衣服?”夏堇請求。她不想面對他。她並沒有中暑。她只是覺得噁心,為他,也為自己。

江世霖拉了拉散開的衣襟,點點頭。

夏堇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低聲説:“三爺,今晚恐怕…”

“我馬上就走。”他朝夏堇揮揮手。

夏堇想着自己走了,江世霖自然不會留在滿室酸味的房間。她由呂嬤嬤扶着走了出去。江世霖定了定神,正想回池清居,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拿着掃帚走入屋子。他覺得她有些眼,多看了她一眼,復又打量整個房間。

説起來。他想和夏堇圓房已經不止一天兩天了,可今的情形,恐怕他還得等上兩天。他滿心的不甘。想到池清居一屋子丫鬟,其中還有包藏禍心之人,他又覺得厭煩。想了想,他決定留下。反正到哪裏都是睡覺罷了。

“三晚膳用了什麼?”他的肚子有些餓了。

老婦低着頭。專心致志地掃地。江世霖奇怪地朝她看去。他又問了一次,對方還是毫無反應。他盯着她看了兩眼。老婦這才注意到他,一臉惶恐地看了看他。

“哦哦哦”比了比自己的喉嚨和耳朵。江世霖見她又聾又啞。正想作罷,就見她對着自己做了一個寫字的動作。

“你會寫字?”江世霖側目。

老婦搖搖頭,又比了比手握筆的動作。江世霖沒興趣與她猜謎,只是吩咐她快些把地打掃乾淨,便沒再理會她。

大概是因為老婦比了寫字的動作。當江世霖經過書桌時。下意識看了看硯台。硯台內有墨汁,筆架上的筆。筆尖沾着濃墨,墨汁是濕潤的,可桌上並沒有紙張書冊。

江世霖覺得奇怪。夏堇不需要寫信,因為本送不出去。她既然身體不適,應該沒心情詩作賦,可是看筆尖上的墨汁,她應該在書桌前坐了不少時間。再想想,當他敲門的時候,她隔了好一會兒才打開房門。而且既然她還沒睡,按理不該把門拴上,除非她正在做見不得光的事。

懷疑就像的野草,在江世霖心中不斷滋長。她在寫信?寫給誰?如何送出去?她想要幹什麼?一個個疑問浮現在他腦海中。

當他回過神,他已經拉開了書桌的屜。每個屜都整整齊齊,裏面除了書冊,再無其他東西。他找了置物架,沒有任何東西上留有新鮮的墨跡。他環顧四周,找不到可疑的地方。轉念間他又想到,她曾意圖阻止他上牀。他走到牀榻邊,枕頭、被褥下乾乾淨淨的。他再次打量整個房間,慢慢意識到,先前他之所以覺得屋子空曠,擺設簡陋,因為她的私人物品太少。除了衣櫃中的幾件衣裳,梳妝枱前的幾件飾物,屋子裏沒有任何屬於她的東西。屋子角落中的那隻鸚鵡還是他命她拿回來的。

江世霖凝立在桌前,一動也不動。他終於意識到,即便她願意與他圓房,她也從未打算留在他身邊。他阻斷她的一切退路,強行把她錮在身邊,也未能消去她遠去的決心。她對他只是虛情假意。

江世霖的手緊握着桌沿,手上青筋暴凸。他撇下對他忠心不二的杏紅,深夜來找她。為了顧惜她,他一直在耐心引導她。見她不舒服,他親手喂她喝水。可她回報他的是什麼?

“三,幸好三爺相信您只是過了暑氣。”呂嬤嬤的聲音傳入江世霖的耳朵。他知道她們已經進了外間,關上了房門。他像雕像一般站着,嘴角慢慢浮現一絲笑容。原來她並不是過了暑氣。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三,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怨。但是您聽奴婢一聲勸…”

“嬤嬤,我知道怎麼做。”

“三!”呂嬤嬤一下子跪倒在了夏堇腳邊,“老奴知道,您想帶着夫人離開涿州,永遠都不回來,但是老爺已經過世了,如果沒有衞大夫的庇護…”

“嬤嬤,以後休要提到‘衞大夫’三字,特別是在他面前。”夏堇鄭重地叮嚀。

江世霖知道,夏堇口中的‘他’是他。他對她而言只值一個‘他’字。自上次之後,她絕口不提衞晨,也不許旁人提及,並不是她放下了他,而是她在保護他。在她心中,她的母親第一,而衞晨很可能就是第二。

牆壁的另一邊,呂嬤嬤滿眼擔憂,接着勸説:“三,您就聽老奴一句,想方設法留下一個兒子。只要有了兒子…”

“我絕不會要他的孩子。”夏堇決絕的聲音似鋼針,一字一句刺入江世霖心中。

呂嬤嬤苦口婆心繼續勸説:“三,如果將來有機會離開,您可以帶着孩子一起走…”

“嘭!”江世霖揮手打落了桌上的茶盞。

是誰在裏屋?夏堇和呂嬤嬤面面相覷。她們確認了四下無人,這才悄聲説話的。

夏堇先一步入內,就見江世霖正在桌子前翻看,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她的臉上瞬時血全無。在江世霖敲門的時候,她正在給薛子昂寫信。

,從夏家回來之後,她收到了江世澈派小丫鬟送來的口信。關於衞晨的去留,江世澈和江光耀都勸過江世霖父子,衞家也派人過來催促過幾回。可江世霖堅持自己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復,而衞晨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願。江世澈的意思,若是有機會,希望她能勸説衞晨儘快回壽陽。沒有人知道江世霖執意留下他,到底有什麼意圖。

夏堇知道自己本無法接觸衞晨,更不要説勸他回壽陽。而衞晨那邊,若是他主動決定留下,那麼極有可能是因為他擔心她們母女。她欠衞晨的已經太多太多,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她不能再連累他。可是就連衞家派人催促,他都斷然拒絕了,還有誰可以勸得動他?

夏堇的第一反應是江世熙。但是他定然已經勸過衞晨了。那麼剩下人之中,唯有薛子昂可能勸服他回壽陽。得知江世澈願意幫她送信去京城,夏堇在晚飯後就一直在書桌前寫信,直至江世霖敲開了房門。

眼見着屋子裏一片凌亂,夏堇下意識朝門口的花瓶看去。那封尚未寫完的書信被她隨手在了花瓶中。雖然信上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簡略地敍述了先前發生的種種,同時表達了她對衞晨的之情。可江世霖一向喜怒無常,天知道他看了書信會有什麼反應。

“你在找什麼?”夏堇率先開口。她不確定江世霖是否聽到她和呂嬤嬤的對話。

江世霖回頭看她,黝黑的眼眸閃着若隱若現的光芒。夏堇的心臟緊緊一縮。她太瞭解他了,他的神情不對勁。

“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知道江世霖正處在暴怒的邊緣。每一次,他越是平靜,就代表他越生氣。

“信呢?”江世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麼。”夏堇雙手握拳,努力壓抑心中的緊張與不安。她想逃避他的目光,卻只能強迫自己回視他。在他面前,她不能有絲毫的心虛。他不會注意到花瓶,她相信他找不到任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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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補加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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