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冥來客不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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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着她。
瓜子臉透白如瑩玉,眉睫密而細長,瓣薄而可憐、血
極淡,微微啓着,黑緞般的髮絲貼在頰邊
前,烘托着一副楚楚神態。
説是魂體靈魄,卻不盡然,他抱她來此時,雖無重量,雙臂碰觸的是實質身軀,覺得到女子特有的柔軟;説她是人,更不可能,世間不否認有異能者存在,
眼可見陰冥,但她不是;若説是
怪——他眼眉微沉,俯下身,鼻子幾要抵上她的膚,輕輕嗅着。
她身上並無腥羶騷氣,漫進鼻腔的氣味很是清淡,他道不出是何香氣。鼻子往下移,在頸高處頓了頓,又沿路嗅了回去,然後鼻尖對鼻尖、他的瞳中有她,她的眸中也映着他,女子已醒。
“啊啊——”頓了會兒,她終於回神,慢半拍地發出尖叫。
“姑娘莫驚。”他緩緩撐起身軀,出言安撫。
沒有一個清白的大姑娘在這等狀況下能不驚懼的。
她眼睛睜得圓亮,抓着被子反地往牀角縮,這一動,頸項一陣麻,她伸手去摸,發現那些教魑魅魍魎咬傷的口子復原得極快,而手臂亦是,僅留下隱約可見的尖牙痕跡。
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她竟有足夠的靈動力在短時間內自愈?!
怔怔撫着頸子、瞧着手臂模糊的傷口,腦筋仍轉不開來。
人非人、鬼非鬼,更非神佛,她到底是什麼?!難不成,她變成了怪,只是自己毫無知覺?
“我、我我…”她受到不小的驚嚇,語不成句,不知該説些什麼。
“莫驚。”那聲音雖低幽和緩,不含敵意,此刻之於她,卻如細刺入耳膜,教她一顫,終於捉回神智。
兩眼抬起,她重新望向他。男子嘴噙着淡笑,五官十分柔和,尤其是一雙細長的眼,配着斜飛入鬢的眉形,頗具雅氣。
瞧起來不像壞人。她心稍稍定下,正要開口,卻意識到另一件事——“你、你瞧見我了?!”他微怔,立即猜出她為何有此一問,原來世間凡人瞧不見她,那麼——她該是屬於魂與魄,形體是生前的模樣,是早逝紅顏。
眼眉更為舒緩,他淡然地道:“在下雙目並未失明,姑娘就在眼前,我當然瞧得見你。”
“哦…你、你見到我,我、我…”她尚在消化目前狀況。
“昨夜,因讀書煩悶至河岸漫步,驚見姑娘倒在岸邊,在下才將姑娘帶回。”他平順解釋,身軀離開牀沿,臉上的神情優雅無害。
“你別怕,在下並無惡意。姑娘可是陶家村人土?家任何處?一夜未回,家裏人肯定心急如焚,若不介意,在下可為你前去知會。”河岸一帶的人家,十户有九户姓陶,自成村落。
果然是讀書人。見他退開,雙手負於身後,着白衫的頎長身軀自有一股俊逸。
她心稍寧,在那温和的語氣和注視之下,臉竟覺得燥熱起來,抬手去摸,仍是冷冰冰的觸覺,沒有絲毫温度,但那把火着實在燒,悶在體內無形地燃燒,只有自己的覺最清楚。
她亦知某些世間人天賦異稟,雙目能見幽魂鬼神,能與冥界溝通,可在人間與鬼界自由來去。他見着了她,還將她帶回,無法解釋其中奧秘之處,只得將一切的不可解歸於巧合與緣分。
遲疑地放下棉被,她怯怯地對他笑,雙腳剛伸下牀,一瞧,羞得不知所措,她的鞋襪已教人去,luo
出兩隻雪白無比的蓮足。
“啊!”輕呼一聲,趕忙又伸回被中。咬着垂着頭,她真不敢瞧他了!姑娘家的雙足讓男子摸過、瞧過,她雖是魂魄,也覺萬般羞澀。
“姑娘?”他喚了聲,不揚不躁,彷佛卸下她的鞋襪、瞧了她的luo足,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畢竟是在陰冥之中太久太久了,來來去去都是幽幽魂魄,記生前功過、論生死時辰,對他而言,這空間無悲無喜、無男無女,無世間一切的道德規範。
“你別急着下牀!多歇息一會兒,我替你請家人過來?”她外傷經他施法已癒合大半,魂魄卻還過於虛弱。
“不用了,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他的話讓她傷,不知是在試探。
“是嗎?”他微微頜首,温和又道:“既是如此,姑娘就安心在這裏歇息,待神恢復再走不遲。”
“可是…”她菱輕咬,匆匆瞧了他一眼,復又垂首,“孤男寡女的,總是不好。”她不似他,而是身屬陰冥,心如人間。